天空中的血雨逐漸停下。
  沈嘆的手慢慢從洞里拿出，她看著自己的手。
  手中正緊緊握著一個紅色的球狀物。
  隱約還可以見到青色的血管和筋脈。
  她緩緩低頭，紅唇微微張開，湊近了手上的東西。
  沈嘆張口含住一部分，然后被她慢慢吞入其中。
  此刻沈嘆正半蹲在在樹下，周身都是慘烈的紅，她一身白色衣袍，顯得十分突兀。
  精致的面容被布條遮住眼睛，布條上面還沾滿血跡。
  此刻正低頭吃著手上像心臟一樣的東西。
  說是食人心肺的妖怪也不為過。
  柏晟隨著那道味道走到這里他就看到這一幕。
  他的呼吸一重，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聽到動靜的沈嘆緩緩抬頭，咽下最后一口。
  原本的紅唇更顯艷色。
  襯托的原本就白皙的臉蛋更加白，猶如畫中人一般。
  不似真人。
  有那么一瞬間，柏晟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整個世界不再是一片滲人的紅色，山是山，水是水。
  青山一片云霧。
  綠水長流似川。
  緊接著，黑霧覆蓋了整個世界。
  再次出現在柏晟面前的是滾滾黃沙。
  他看到從空中飛出一把長槍，直直地貫穿了遠處人影的身體。
  瞬間，天地為之哀鳴。
  柏晟不由自主地靠近，想看清那人的面目，
  近了，
  更近了。
  就在柏晟即將看到那人的全部面目時，那人卻突然化作血霧消失了。
  血霧……
  不過眼下柏晟卻并沒有考慮這樣。
  他的腦海中全是剛才匆匆一眼的那半張臉。
  怎么會是沈嘆？！
  沈嘆她，究竟是什么人？
  柏晟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無措。
  等他再次回神看到的就是現在他面前的沈嘆。
  沈嘆就在他面前的不遠處靜靜地站著，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動作。
  明明沈嘆的眼睛被布條遮蓋住，柏晟可就是有一種感覺。
  沈嘆正在看著他，而且，絕對不是用以前的那種眼神。
  此刻柏晟對面的沈嘆，似乎對柏晟充滿了殺意。
  柏晟打破二人之間良久的沉默。
  “你怎么在這？”
  沈嘆沒有說話，但二人之間緊繃的氛圍卻是得到了一點緩解。
  柏晟朝著沈嘆走近了幾步，他時刻看著沈嘆，見沈嘆并沒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舉動，他心里松了一口氣。
  “沈嘆？”
  柏晟靠近一點又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沈嘆舉起手，在柏晟疑惑不解的眼神下直接掐住了柏晟的脖子。
  柏晟被掐住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
  這么快的速度。
  哪怕是他師尊這種元嬰大拿也做不到。
  可沈嘆卻信手捏來十分輕易的樣子。
  柏晟只感覺脖子越來越痛，呼吸也逐漸困難。
  他張了張嘴巴，想說話。
  沈嘆。
  你在干什么。
  可他的喉嚨并不能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他的眼睛已經充血了。
  不知道最后發生了什么，他好像聽到一陣悠揚的笛聲。
  隨后就癱到在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過往一向沉著冷靜的少年此刻卻有些狼狽。
  他捂著胸口緩了一會兒，等到好不容易緩過來的時候。
  他站起身來，看著停在原地不動又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嘆。
  后退了幾步。
  柏晟實在看不懂沈嘆此時的狀況，剛才發生的事，讓他下意識的原理沈嘆。
  可沈嘆卻突然開口，讓柏晟的動作僵持在原地。
  “我之前給你的那顆龍蛋呢？”
  柏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沈嘆在問什么。
  等到聽清沈嘆的話，他沒有馬上動作，反而是心有余悸的看著沈嘆。
  “沈嘆？”
  “嗯。”
  柏晟的語氣有些不確定，“你剛才，”
  他頓了頓，問道：“你剛才怎么了？”
  怎么那副樣子。
  沈嘆抿唇，語氣歉意：“抱歉，認錯人了。”
  對于柏晟來說，或許這只是一個借口。
  但他還是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
  不是要殺了他就好。
  想到這，柏晟又是一愣，他怎么會這么想。
  他剛想拿出之前在湖城沈嘆給他的東西，可沈嘆又說了一句話，讓他收回動作。
  “算了。”
  “你拿著吧，不兼。”
  柏晟：“不兼、是誰？”
  沈嘆冷笑：“你還在裝什么？”
  “我沒有，沈嘆，你在說什么？”
  沈嘆語氣不變：“是嗎？”
  “你有什么證據嗎？”
  柏晟聽不懂她在問些什么。
  要什么證據，他這一路和沈嘆走來，沈嘆居然懷疑他是別人假扮的。
  可沈嘆之前明明說過，她已經認識他十一年了。
  他和沈嘆分開的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么。
  柏晟掩蓋住心底那抹不易察覺的慌亂。
  他說：“沈嘆，不知道你這幾天發生了什么，但我能夠在這里很明確的告訴你，我是柏晟，不是什么不兼。”

  “而且，至于你口中的不兼是誰，我也不認識。”
  “所以說，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沈嘆的嘴角抿得直直的，柏晟忽然想起沈嘆面對他是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與現在完全不同。
  他壓下心底的那股不適。
  沈嘆伸手想要摘下眼上的布條，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又把手放下。
  沈嘆朝著柏晟走了幾步，柏晟后退幾步。
  他總覺得現在的沈嘆有些奇怪，天生對危險的感知讓他下意識的后退。
  沈嘆呵斥住他的動作：“別動。”
  柏晟不明所以，但還是停住了動作。
  沈嘆，
  沈嘆。
  他心里反復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
  沈嘆靠近柏晟，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吐出幾個字：“別多嘴。”
  “柏晟，配合我。”
  聽到自己的名字，柏晟的第一反應是沈嘆沒有認錯人。
  然后才聽清沈嘆的話。
  他微微頷首，知道這其中一定藏了什么秘密。
  他剛想開口問些東西。
  剛才他看到的那一幕是怎么回事，
  還有你的眼睛怎么了？
  可緊接著，他就感到胸口一痛。
  他垂眸，發現一柄長劍此刻正插入自己的胸口。
  柏晟不可置信地看著握住劍的沈嘆，
  “？”
  可沈嘆就像沒看到他眼底的不解一般，又將劍猛的拔出。
  柏晟這才發現，從沈嘆將劍捅入他身體的那一刻，整個世界慢慢褪去血色。
  恢復原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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