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晟沒想到自己還會來到這里。
  這里除了整個世界不再是紅色，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他似乎還能感受到被沈嘆刺入胸口時的那種感覺。
  沈嘆的眼睛看不到眼前的事物，她問柏晟：“這是在哪里？”
  柏晟嗓子有些啞，他跟沈嘆描述了一下這里，就看見沈嘆長長的睫毛扇了扇，陷入了某種思考。
  柏晟不說話，就在一旁等著沈嘆接下來的話。
  沈嘆并沒有思考多久，她倒是沒想再來這里。
  這里她會再來，但不是現在，不是跟柏晟一起來。
  而是要等到她將這個小世界徹底接手的時候。
  沈嘆將劍丟給柏晟，“你將我剛才畫出來的那個陣法再畫一個在這里。”
  柏晟握穩沈嘆丟過來的劍之后就聽到沈嘆的這句話。
  “？”
  他的語氣有些為難。
  “我才見過一次，還沒有學會。”
  哪有人見過一次就能將整個陣法都記住的？
  雖然柏晟說的這句話是事實，但不知道為什么，柏晟自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底莫名生出一種尷尬。
  就好像自己能力不夠強的羞愧。
  真是奇怪。
  沈嘆聽到柏晟的話，臉上空白了一瞬。
  正好看到沈嘆的這副表情，柏晟只覺得心底的那股羞愧感更濃烈了。
  可沈嘆也僅僅是那一瞬間的事，她很快就回過神來。
  她這次沒有再說些什么，只是安靜地朝柏晟攤開手。
  接過劍之后安靜地在地上畫起陣法來。
  恰恰是這和往日不同的安靜，讓柏晟更加不自在了。
  他仔細地盯著沈嘆劍下的動作，試圖將整個陣法記住。
  很快沈嘆就將陣法畫完了，她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柏晟很有眼力見地在沈嘆花完最后一筆就像陣法中注入靈力。
  在白光閃起的時候他提前閉上了眼睛。
  又一次被沈嘆拉入陣法中。
  白光慢慢散去，柏晟睜開眼，就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了。
  海水，浪花，還有狂風。
  風呼呼地朝兩人吹著，帶著涼意。
  柏晟朝身側的沈嘆看去，她一頭烏黑的秀發被吹散，顯得整個人更加嬌小。
  不知道是不是柏晟的錯覺，他總覺得沈嘆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一點。
  是因為這從四面八方吹來的海風的原因嗎？
  沈嘆通過風就能感覺到自己來對了地方。
  她有些不解，明明她離開的時候風還是微微吹過，帶著涼意。
  怎么現在就突然變成要將人凍成冰塊的冷風了呢。
  她的手放在腰間的袋子上，想到里面的那群小靈怪，思索再三，還是沒有將其取下。
  沈嘆問柏晟，“你看到了什么？”
  柏晟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慎重道：“都是海水，只有這里有一塊礁石。”
  沈嘆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她的嗅覺時好時壞，有時候又突然能夠聞到腥味，有時候又聞不到，她心中有些煩。
  可語氣卻還是不變：“你去看看海面有什么。”
  柏晟又將四周能看到的海面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上。
  波濤。
  海面上有波濤。
  這個回答在柏晟的嘴里徘徊了幾次，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覺得沈嘆聽到這個回答一定會很無語。
  柏晟想了想，朝海面走了幾步，他低頭朝下面看去。
  柏晟：！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倒映出柏晟自己的倒影，可此刻海面上的人影不是別人，正是沈嘆！
  奇怪的是沈嘆頭頂上有兩個龍角，眼睛也緊緊閉著。
  看著那兩個龍角，柏晟突然想起之前在舫上，沈嘆頭上鼓起的兩個包。
  和那個龍角在相同的位置。
  那兩個包不會是……
  柏晟的想法突然被打斷，他看著海面中那個沈嘆的影子突然睜開眼睛。
  里面是金色。
  可金眸的沈嘆讓柏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
  沈嘆的眼里從來沒有這么冷過。
  柏晟看著那個沈嘆眼里一絲感情都沒有，滿是冷意。
  他感覺到一股寒意遍布全身。
  一時竟然有些分不清冷的是風的寒冷還是沈嘆眼中的冷意。
  他對上那雙冰冷的金眸還沒有幾下，就略顯狼狽的挪開了視線。
  柏晟退到沈嘆身邊，他還沒開口，就聽到沈嘆問道。
  “看到什么了？”
  柏晟心有余悸的開口：“你。”
  “我看到了你。”
  沈嘆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
  她想了想，手指在之前那根老是被擠出鮮血的手指出摩挲了幾下。
  放棄了心中的那個想法。
  沈嘆對柏晟說，“還記得我之前在湖城給你的那顆蛋嗎？”
  柏晟下意識點點頭，又想到沈嘆的眼睛看不到，眼里劃過一絲懊惱。
  怎么老是忘記這個事。
  其實不怪柏晟，畢竟沒有那個正常人突然看不見了會是沈嘆這個態度。
  “在，你要用嗎？”
  “嗯。拿出來吧”

  沈嘆的手再次覆上了那個被她裝的鼓鼓的袋子上。
  柏晟將龍蛋取出，放在沈嘆面前，引著沈嘆的另外一只手摸上蛋殼。
  沈嘆的手一碰上去，整個蛋身就微微晃了晃。
  沈嘆神色不變，可柏晟卻驚訝的發現隨著沈嘆手的動作，蛋殼上被沈嘆碰到的地方都變得有些微微發熱。
  就好像是在和沈嘆打招呼一樣，回應沈嘆的每個動作。
  沈嘆另一只手迅速的伸到袋子里，然后捏出了一個小靈怪。
  柏晟看到沈嘆手里的靈怪眸子都睜大了幾分，好熟悉！
  沈嘆可沒在乎柏晟觀察到了這么多，她將小靈怪貼到蛋殼身上，手中的靈怪就化作一抹靈力被蛋吸收了進去。
  她沒注意到柏晟的表情，如果她能看到的話就能發現柏晟此刻的眼睛微微睜大，又是驚訝又是好奇。
  沈嘆只感覺到身上的袋子突然膨脹了一點，然后開始亂動。
  動作逐漸變大。
  她不動神色地壓下一只手，安撫住了躁動的布袋。
  沈嘆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扭頭看向海面上。
  柏晟跟隨著沈嘆的目光看去，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他不解，啟唇想要問些什么，卻見沈嘆張了張嘴，輕輕吐出幾個字：
  “來了。”
  只見那海面上的波濤浪花突然洶涌了許多，就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海下出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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