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幾日后,  辰時，天光大亮。

        出云鎮往北一百公里處，忽然有仿佛海市蜃樓一般的壯闊景象影影綽綽地顯現出來。

        “出云秘境要開啟了！”

        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嗓子,  一群人立刻一窩蜂似的往北邊趕去。

        在來之前,  眾人只知道這一次出云秘境會在出云鎮附近出現，然而具體的位置卻不得而知。

        但其實，如果有擅長測算的大能進行推演,  倒也能推算出大致的位置來。

        只是,  不劃算。

        最先往那邊趕的,  基本上都是沒什么宗門靠山的散修,  再就是一些比較小的宗門。

        他們來出云秘境的目的基本上都是一樣的。

        尋找天材地寶,  順便鍛煉門下弟子的能力。

        危險自然是危險的。

        但是修仙之路本就十分危險,  如果害怕危險，那么……可以說這人在修仙之路上，不會有太大的建樹了。

        這種想法的人也并非沒有，只是,  凡是有類似想法的人，基本上也不會來出云秘境碰運氣,  他們更佳的選擇，是在各地的商鋪中兌換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而愿意來此的，大都已經有了死在這個秘境里的準備。

        但是,  這只是對于一些實力低微的散修或者是小宗門而言。

        對于云霄宗這般的大宗門而言，出云秘境不過是一個比較安全的歷練場所罷了。

        雖然出云秘境限制了進入秘境之人的修為,  只有元嬰期及以下的修士可以進入,  但,  每次帶隊過來的長老,  卻有化神期巔峰的修為。

        這次,  云霄宗帶隊的長老面容并不老氣，反而十分年輕。

        修士在筑基之后，容貌就大致固定下來了，修煉至筑基期的年紀越小，容貌自然越是年輕。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很多時候，一些宗門的長老、執事等，會覺得年輕的容貌容易鎮不住底下的人，會主動將自己的容貌改成白須老者。

        因此，在修仙世界，一個人的年齡，實在是很難從他的容貌上看出來的。

        云霄宗此次過來，乘坐的法器是萬里河山長卷，此法器正如它的名字那般，是一副長卷，長卷上繪制的正是綿延萬里的壯闊山河。

        若是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那畫卷中的河水竟是在時時流動的！

        而被河流不停沖刷的山巒、溝谷，其實也在以一種肉眼難以察覺到的速度不停地改變著形貌。

        這一副萬里山河長卷，倒仿佛是將某一處山河挪移進了畫里一般！

        “來的竟是巫曉。”

        有人認出了那一副萬里山河長卷的主人，驚訝出聲。

        “哦？你認識那人？”

        “談不上認識。”喊出那萬里山河長卷主人身份之人臉色凝重地道，“只是曾經有幸見過巫曉仙長除去魔修老巢，當年他不過化神期的實力，然而憑借著一副萬里山河長卷，卻愣是與接近化神期巔峰的魔修拼得不相上下！”

        “嘶，他這般厲害？！”

        “大概還是借了幾分萬里山河長卷的光，但仍舊不能小覷。”

        “多年未見，他可能已經突破進出竅期了！”

        聽到這里，眾人頓時一陣嘩然。

        “這出云秘境竟能引來出竅期的修士，難道……這一次的出云秘境危險更高”

        “這倒是不清楚。”

        “快看那邊！那御劍而來的，難道是萬劍門的劍修么？”

        被那一聲提醒，眾人立刻抬頭看向了北面。

        果然，便見幾十名劍修踏劍而來，劍光閃爍，劍影重重，分明只不過是幾十個人，那一股鋒銳之感卻撲面而來，仿佛眾人此時正在面對著千軍萬馬！

        劍修，算是修仙世界公認的同境界實力最強之人。

        同等境界下，仙修一般要弱于魔修，因為魔修修煉不講天和，只想著鉆研歪門邪道走捷徑，因此修為增長得很快，仙修就有所不及。

        但，若是換了劍修與同等境界的魔修對上，誰勝誰負還真的說不準。

        劍修給人的印象便是冷硬，但事實上卻并非如此。

        修劍之人的性格，亦是五花八門，有天生冷清之人，亦有熱情如火的劍客，甚至，溫柔若水的劍修也不是沒有。

        不過，不管劍修們本身的性格如何，此時腳踏劍尖，卻俱是一副冰冷堅硬的感覺，占據了北面的天空。

        而云霄宗則與萬劍門遙遙對立，漂浮在南面。

        忽然，一駕馬車自西面而來，香風陣陣，車上彩帶飄飄，其后又是數十駕馬車紛至而來，只是不管是車身，還是駕車的天馬，都比最開始的那一架要小上許多。

        “妙真宗的女修也來了。”

        “傳聞妙真宗只收女子，其宗主是一位大乘期巔峰的修士，只差一絲機緣便可踏入渡劫期。”

        “不錯，雖然妙真宗內俱是女子，但若以為她們軟弱可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嘖，這年頭，能夠修煉出名頭來的女修，又哪里是好惹的？”

        “唉，怎么她們不從車駕上下來呢？”

        “哼，便是下來了，人家臉上也是戴著面紗，你能看得到什么！”

        就在眾人為各大宗門的驚艷亮相議論紛紛的時候，沈觀棠的那一艘寶船，也終于慢慢悠悠地晃了過來。

        早來出云鎮等待的修士們已經習慣了那一艘懸浮在半空中的寶船，早就見怪不怪了。

        此時見那艘寶船占據了東面的位置，倒是那三大宗門的人更加好奇。

        萬劍門

        “師兄，師兄！”

        一道細細的聲音自背后傳來，傳入了帶頭大師兄的耳中。

        “何事。”大師兄動也未動，以神識傳音詢問道。

        “那艘寶船你看到了嗎？是哪個宗門的？”

        “那艘寶船此前從未見過，而且看品質，不似法器、寶器，莫非是仙器？”

        “還有另一種可能，也許是某個人的本命法器。”

        “誰的本命法器會是一艘船？這也太奇怪了吧？本命法器當然得是劍！”

        “我看你是天天練劍，練得腦子都糊涂了，那人又不是劍修！”

        妙真宗

        一道鈴音般悅耳的聲音從側后方傳來，“大師姐，那一艘寶船看起來好生氣派，只不知是何人何派所乘。”

        片刻后，被稱為大師姐的人淡淡開口，“且再等等，待出云秘境開啟，那寶船的主人自然會露面。”

        “也不知，是否會對我們此行造成危險？”

        “你等進入秘境后要多加小心，勿要單獨行走。”

        “是，我等明白的，大師姐。”

        云霄宗

        萬里山河長卷上，云霄宗的弟子雖然攝于巫曉的威嚴，不敢彼此交頭接耳，但心里也和其他人一般，對那一艘寶船的主人好奇得很。

        云霄宗內的弟子，眼界見識都不俗，自然能夠辨認出，那一艘寶船絕對不是凡物。

        因此，他們對那寶船的主人就更加好奇了。

        巫曉的視線在那一艘寶船上停留了一會兒后，便收回了視線。

        比起弟子，他所知道的當然更多。

        甚至，這一次會由他親自過來，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據說，那一艘寶船的主人，正是沈觀棠。

        前不久，云霄宗內四位太上長老自相殘殺一事，讓整個云霄宗內門都為之震動。

        其后，沈觀棠被妖皇裴執玉帶走，阮行閉門不出。

        柏真長老也在處處找阮行長老的不是，只是阮行長老閉門不出，又有岳奉長老在彼此間周旋，總算是沒有真正打起來。

        阮行自然不會承認他做過殺害柏真長老弟子，并且試圖抽取對方靈根的事情。

        至于阮行所在山頭上的奪氣陣，傳聞也是虛虛實實，讓人不知真假。

        有說那奪氣陣是早就被布置好的，阮行長老也是受害者。

        也有人說，這不過是推脫之詞，定是他丟不起這臉，也是擔心自己門下的弟子對自己生出異心，這才如此解釋，將自己與門下的弟子放在同樣受害者的位置。

        巫曉垂下眸子，視線一一掃過云霄宗內此次前來出云秘境的弟子。

        雖然眾人的站位都是不遠不近，然而，一種無形的氣場，卻將他們分隔了開來。

        巫曉隱隱約約有一種預感，這一次出云秘境之行，怕是不會善了了。

        外界波云詭譎，但是寶船之上，沈觀棠一行人，卻正在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

        沈觀棠有意將段知遠、葉鸝和丹云留在寶船上，只要實力沒有高過沈觀棠，就不可能破開這一艘寶船的防御。

        但是，段知遠三人卻對這個提議十分反對。

        “師尊，我們也想幫忙！”

        “是啊！”葉鸝點頭，殷切地道，“知遠還小，可以讓他留下來看船，我和丹云都是金丹期的修為，只要小心一點兒，在秘境內不會出事的。”

        段知遠“？？？”

        明明昨天晚上你們還不是這樣說的！

        段知遠被氣得臉頰鼓鼓，生怕他師尊真的把他扔在船上，連忙可憐兮兮地道，“師尊~”

        這下子，沈觀棠是真的犯了難。

        如葉鸝所言，段知遠實在太小，真的帶著他進入秘境，誰能放心得下？

        而且，這一次出云秘境也和其他的秘境不同。

        在沈觀棠的印象里，原著里的段知遠似乎沒有進入過這個秘境。

        算算時間，其實也能理解。

        畢竟在原著劇情線開始的時候，段知遠都已經十幾歲了，而這個出云秘境是千年出現一次，一千年的時間，原著里的段知遠八成早就已經修煉成仙了！

        所以，沈觀棠也不敢確定，在出云秘境里，段知遠的主角氣運到底會不會有用。

        就在沈觀棠猶豫的時候，一只體型嬌小的狐貍跳上了他的肩膀，毛茸茸的臉頰蹭在了他的脖子上，帶著笑意的聲音在沈觀棠耳邊響起。

        “你這個小徒弟氣運驚人，不如帶上他。”

        “可是……”

        “你若不帶上他，耽誤了他的機緣，到時，你豈不是會更加后悔？”

        沈觀棠……

        也是哦。

        見大狐貍開口為自己的求情，段知遠小小的臉頰頓時皺得更加嚴重了。

        段知遠和葉鸝還有丹云私底下交流的時候，都覺得這只大狐貍對自家師尊抱有不好的心思，因此，三小只對裴執玉都非常警惕。

        而最讓段知遠不爽的是，自從這只大狐貍出現后，師尊身邊最親近的位置，就被大狐貍給占據了！

        而且！

        他還仗著自己有九條尾巴！總在自己找師尊請教的時候去勾走師尊的注意力！

        簡直無恥至極！

        幾天的時間相處下來，段知遠哪里還能記得裴執玉妖皇的身份？

        只記得那只無時無刻不在勾引自家師尊的狐貍精了！

        “你若實在擔心，便時時將他帶在身邊便好。”

        裴執玉的這句話打散了沈觀棠的最后一絲疑慮。

        “那我們就一起去。”

        一旦進入出云秘境，所有高于元嬰期的修士，實力都會被壓縮進元嬰期。

        如沈觀棠、裴執玉他們，進入出云秘境后，實力便是元嬰期大圓滿境界，只差一絲便可進入化神期的那種。

        其他人也是如此。

        但，雖然修為被壓縮了，可是他們的對敵經驗、大乘期的身體強度等等卻不會隨之改變，因此，比起真正元嬰期的修士，他們的實力差距還是很大。

        眼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那海市蜃樓般的景象，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

        像是有位手藝極為精妙的畫手，正緩緩地繪制出了一副畫卷。

        終于，午時剛過，眾人的心里忽然間出現了一個念頭。

        他們不知道那個念頭是從何而來，就那樣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了他們的心底，仿佛是一種本能。

        “秘境開啟了。”

        半空中，一道水鏡一般的光波迅速擴散，不多時就已經蔓延了半個天空。

        其后，那里出現了五扇一模一樣的大門。

        門扇是用千斤巨石雕刻而成，高數十米，寬亦有十幾米，門上雕刻古拙雄渾，看著氣勢磅礴，不似近些年的風氣，更似遠古時期，粗獷又豪放。

        眾人被秘境的大門所震懾，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這……我們應該走哪個門？”

        “這幾個門，有什么區別嗎？”

        “我看那上面的雕刻似乎都是一模一樣，甚至……”一人指著門上雕刻的巨龍，“這一處缺失的鱗片都一模一樣。”

        “那看起來，這五扇大門，是故意如此的了。”

        “或許，選擇進入哪個們，就是這出云秘境的第一關？”

        眾人一邊議論，一邊時不時地看向天上的四個方向，似乎是在觀察著那四波人的動向。

        最先動的是妙真宗的弟子。

        只聞到一陣香風襲來，銀鈴陣陣，裙裾飛揚中，那一行妙真宗的女弟子已經進入了最中間的大門。

        被妙真宗的弟子拔得頭籌，其余兩隊人馬亦是蠢蠢欲動。

        萬劍門是第二個動作的，他們選擇了靠近他們的，最右側的那一扇大門。

        此時，云霄宗內的弟子們齊齊看向了帶隊的巫曉。

        而巫曉，則是遙遙地看向了那一艘寶船。

        沈觀棠左肩上蹲坐著一只體型小巧的雪白色狐貍，他的三個弟子分別站在他的左右。

        對于選擇進入哪扇門，沈觀棠也有計較。

        他選擇了右數第二扇門，正好夾在妙真宗和萬劍門的中間。

        不管怎么說，沈觀棠以往在云霄宗的時候，也算是受了云霄宗的庇護，此時他只想在出云秘境中找到固魂草，無意與云霄宗內的那些弟子們為難。

        冤有頭，債有主。

        沈觀棠若要討債，自會親自去找阮行。

        而在寶船收起后，沈觀棠一行人，便落在了一直關注著他們的云霄宗弟子眼中。

        當下，便有弟子驚呼出聲，“那是……沈長老？！”

        沈長老？

        哪個沈長老？

        云霄宗的弟子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了一人的身影。

        若說原本沈觀棠深居簡出，云霄宗內少有人認識他的話，那么在弟子大比之后，云霄宗內便少有不認識他的人了。

        “他為什么會來這里？”

        “那我們在秘境里，豈不是會更加危險？”

        但很快，便有人反駁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有什么東西是值得大乘期修士覬覦的？”

        “你！”

        眼看著自己人就快要吵起來，巫曉冷聲道，“安靜！”

        原本快要被激起火氣的弟子們立刻躬身行禮，“弟子知罪。”

        巫曉的視線落在了那五扇大門上。

        在沈觀棠一行四人進入右數第二扇門后，巫曉也終于做出了決定，他帶著云霄宗內的弟子，進入了左面第一扇門。

        在進去之前，他又特意叮囑了一番，“此行，意在歷練，若是遇上足以殞命的危險，莫要強撐，捏碎傳送符，立刻從秘境內離開！”

        這傳送符是云霄宗內的煉器大師特別制作的，甚至不需要完全捏碎，只需要多用幾分力氣，就會自動將他們傳送出秘境。

        “是！”

        然而，看著云霄宗弟子們那彼此間隱隱涇渭分明的模樣，巫曉卻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安。

        “希望，只是我的錯覺吧……”

        在四方人馬都進入了云霄秘境之后，其余的散修、小宗門的修士也各自選擇了一扇門進入。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選擇了左數第二扇門，因為他們并不想和大宗門的弟子進行爭奪。

        但也有人反其道而行之，有大宗門弟子所在的地方，豈不是也能隱隱約約地獲得一些庇護？

        然而，在進門之后，眾人卻豁然間發覺，原本與自己同行的許多人忽然間消失了。

        “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去哪兒了？”

        “不要慌亂！”

        “先冷靜！這個時候，越是慌亂，越是容易出錯！”

        “或許……”裴執玉毛茸茸的大尾巴掃過沈觀棠的脖頸，溫柔地安慰著他，“這是秘境主人的安排。”

        “安排？”

        “阿棠，你可想過，為何你我不曾分開？”

        沈觀棠眉頭皺了皺，他們一個仙修，一個妖修，肯定和人族還是妖族的身份無關。

        “難道……是因為你我此時的境界相同？”

        雖然在外界的時候，沈觀棠是大乘期的實力，而裴執玉已經是渡劫期，但是在出云秘境里，他們兩人的實力卻全都被壓縮到了元嬰期。

        “或許，這便是秘境主人對低境界修士的保護。”裴執玉輕笑一聲，“萬一秘境主人的傳承被一個煉氣期，甚至是引氣期的修士拿到，那么，隔絕掉我們之后，那人的安全，便會有極大的保障了。”

        “但若是那人被同境界的其他修士殺了，便說明此人與傳承無緣。”

        雖然聽起來有些殘酷，但，沈觀棠卻也因此對這秘境的主人有了一絲的好感。

        至少，秘境主人也切實地為前來探索秘境的修士所考慮了。

        雖然殺人奪寶的情況肯定避免不了，但……都是同一個大境界，好歹還會有幾分反抗的余地。

        想明白后，沈觀棠也稍稍放下了心來。

        如果只是和煉氣期的修士在一起的話，段知遠的安全，倒還是很有保障的。

        而葉鸝和丹云同為金丹期，兩人聯手，總也有幾分自保的實力。

        “安心。”裴執玉的尾巴已經蹭到了沈觀棠的臉頰上，“知遠三人的身上都有你我親手制作的防御法器，真遇上了危險，總歸是能逃得掉的。”

        “希望吧。”沈觀棠嘆息一聲，“以前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現在，我總算是有幾分體會了。”

        真是，一刻都難放心啊。

        可，沈觀棠也明白，若一直將他們拘束在自己的身邊，那才是真的害了他們。

        “我們該走了。”裴執玉輕輕側頭，狐貍的嘴巴似有若無地擦過了沈觀棠的臉頰，“希望我們的運氣不要那么差。”

        沈觀棠輕輕咳嗽了一聲，臉頰有些發紅，他不自在地開口，“嗯。”

        此時兩人正處在一段長長的通道里，用沈觀棠的話來說，這地方倒有些像是他前一世電視劇里的墓道。

        黑暗是通道里的主調，兩側的墻壁上，偶爾會有燃盡的火把。

        沈觀棠取出了一顆明珠，這明珠是從深海中的蚌類靈獸中取出的，除了照明，也沒有什么其他的用處，用在這里，倒是剛好。

        將那顆明珠舉高，柔和的光亮灑落，照亮了沈觀棠的半邊臉頰。

        本就白皙的肌膚在明珠的光芒下，愈發如凝脂一般。

        裴執玉側著頭，金色的瞳孔熠熠生輝。

        然而，走了一段時間后，沈觀棠忽地停了下來。

        “裴道友，你有沒有感覺到，這里好像有些熟悉？”

        自從修煉之后，沈觀棠的各種感官都有加強，比如他的記憶力，幾乎是過目不忘的程度，就算只是隨意一掃，也會分毫不差地記在腦海中。

        沈觀棠停在了一副石壁上的雕刻前，那上面雕刻著無數的珍禽異獸，線條復雜凌亂，幾乎是普通人看一眼就會暈倒的程度。

        但對于此時的沈觀棠而言，那一幅雕刻卻仿佛是簡筆畫一樣容易記憶。

        “這石壁上的雕刻，我記得，一共出現了三次。”沈觀棠肯定地道。

        “此處怕是一個幻境，我們大概是遇上鬼打墻了，若是不能找出破局的點，再走也是無用。”

        雖然被困在了幻境里，但是沈觀棠卻并不著急。

        雖然他這一世闖蕩秘境的經驗沒多少，但前一世好歹也是看過好多修仙小說的，類似的困境一抓一大把。

        “或許……是有個陣眼什么的……”

        不等沈觀棠說完，忽然，他的手被一個人抓住了。

        沈觀棠抬眸，對看到那一張艷麗又魅惑的臉一點兒也不意外。

        因為就在剛才的那一瞬，他左肩上的重量忽然間消失，想也知道，應該是裴執玉化人了。

        但下一瞬，他的眼睛就被對方給蒙了起來。

        掌心干燥，帶著暖意，遮蔽了沈觀棠的全部視線。

        人對于黑暗有本能的畏懼，沈觀棠下意識地抓上了裴執玉的手臂，片刻后，他蹙眉問道，“為什么要蒙上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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