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那頭,種世衡輕聲問:“小三兒,林小姐可曾遷怒你?”
種世瑄連忙搖頭,“平兒姐姐才不是黑白不分的人呢,她曉得我是被利用的,我是無辜的,她說我好,她圖我好呢。”
他年紀(jì)小,想要說的話一時情急說不出來,聽起來便怪怪的。
種世衡聽到林家對他還好,也放心了,又問:“你今天這么早去,可吃了朝食?”
“吃了,吃了澄沙團和雞湯面。”種世瑄瞇著眼睛,“我還練了字,溜了蝴蝶。”
種世衡點點頭。
等到了府中,難得平遠(yuǎn)侯也在,拉著種世瑄又細(xì)細(xì)打聽了李平兒的態(tài)度。
聽得種世瑄各種夸贊,平遠(yuǎn)侯輕聲問:“那瑄哥兒喜不喜歡這個姐姐?”
種世瑄認(rèn)真地說:“我當(dāng)然喜歡,恨不得天天都能和平兒姐姐在一起呢。”
種世衡聽罷有些不解,“爹爹,只是一個小姑娘,你問這些作甚。”
種述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覺得她怎么樣?”
種世衡想了想,“是個伶牙利嘴的。”
“笙姐兒這件事情,你怎么看?”種述嘴里的笙姐兒,正是盧令儀。
種世衡道:“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既沒有同阿笙說明白京中宴會的規(guī)矩和關(guān)西不同,也沒有細(xì)問二弟有什么辦法。”
種述嘆了口氣,“笙姐兒水土不服,我若是送她回去”
“爹!”種世衡第一個不同意,“你明知道姨母去世后,她后娘待她不好,好不容易來了京都投靠我們,怎么又逼著她回去呢?!”
種述盯著他,忽然開口道:“我馬上要去鹽州赴任了。”
“怎么是鹽州,我們不回關(guān)西了嗎?”
種述低聲道:“有言官奏邊將守城不利,十戰(zhàn)九敗。陛下大怒,連斬十余人,不得解。”
“既然如此,您為何要去鹽州呢?!還有六叔他”
“你以為我這些日子在京都使錢作甚。”種述輕聲道,“我走了林相的路子,使文昭儀諫言陛下重開募兵制。”
“可若是不成……”
“若是不成,那就是我種家沒有這個命。”種述聲音清冷,“現(xiàn)下,我也要去鹽州了,你留在京中萬萬要看顧好你的弟弟。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以種家為籌,請燕王保住你,明白了嗎?陛下寵愛燕王,若他求情不必連坐,種家尚能留下香火,歸毫州祖宅,從頭再來。”
“既已十戰(zhàn)九敗,爹爹何必陷此絕陣?不如”
“不是九死一生,哪里輪得到我呢。”種述低聲一笑,“若不是你阿叔阿伯有死無生的陷陣之志,我們種家又如何能在關(guān)西立足?種家,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種家。阿衡,你一定要記得爹今日的話。”
種世衡點點頭,“阿爹,我記下了。”
“世道,世瑄,你們也要記得。”
種世瑄迷迷糊糊地扯了扯種世道的袖子,種世道忍著疼拍了拍他的腦袋,齊聲應(yīng)道:“是。”
種述倒也沒有急著走,而是想起了兒子對盧令儀一往情深……若是自己去了,盧家女當(dāng)真能輔庇兒子么?他思來想去,只覺得后院要起火,徹夜不敢松懈。
那日夜里,他忽然又夢見了迎親那日的大風(fēng)大雨,又瞧見了妻子滿是不愿的眼神……只等第二日起了身,連忙親自上門,同承恩侯談起了婚事。
他先前起意,種樽是不同意的。種樽念著種家在關(guān)西好不容易站穩(wěn)了腳跟,盼著能通關(guān)西盧家再度結(jié)親來穩(wěn)固勢力。若是鹽州事敗,尚且可以退守關(guān)西。
只是種述看不上關(guān)西的盧氏。他討過盧氏女做妻子,自然曉得其中的利弊。
乍然聽聞李平兒農(nóng)女之身歸來,卻不驕不躁,再聽聞有急智,又心思清明,便覺得此女非同凡響。兵馬大亂之中,若是能有這樣的姑娘,才不用擔(dān)心后嗣不興。
只是長子似乎對盧令儀情有獨鐘,種述稍作沉吟,便有了主意。
種述特意托人約了承恩侯出來吃飯,雖不在府中,卻也尋了個清凈地方。
得知種述越自己在翠萍樓吃飯,林蔚之有幾分意動。原本以為只是吃個飯拉拉關(guān)系,誰曾想種述十分周到,不僅尊他上主位,還殷勤地替他斟酒。
林蔚之三十來歲的年紀(jì),比種述大了一些,初始覺得大抵因著年紀(jì)關(guān)系,再來,就覺得不對了。
“平遠(yuǎn)侯,你這太客氣了啊,我飯都要吃不下了。”林蔚之只好求饒,“不如我替你斟一回酒,咱們打平來好好吃飯?”
種述忙道:“上回家中小子冒犯了林七小姐,特意來賠罪。”
這事情林蔚之聽了一耳朵,也不是很清楚,只覺得是小事情,“種將軍你太客氣了,小孩子之間的鬧一鬧的事情,大公子道過歉便過去了。”
種述笑了笑,又敬了一杯酒,“倒不全是這個,我還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林蔚之大包大攬。
“我自知身是武將,不比文官安穩(wěn)。但是我的孩子卻不一樣,長子承襲爵位,次子習(xí)文,幼子乖巧。我家三個孩子個個生得好,就盼著能得一個林七小姐這個的媳婦。”
“好說好說……等等?你說林七小姐?”林蔚之嚇得酒都醒了一半,他可不是三弟那種糊涂人,醉酒熏熏地許了婚事,回去還不得被江文秀埋怨死。
“正是。”
林蔚之神色復(fù)雜,“那個……她小孩子家家的,哪有您說的這樣好。”
“我有三個孩子,但憑林七小姐選一個便是,”種述從懷里掏出了一卷婚書,上面寫了婚書,唯獨男子的名字空了下來,下頭印著平遠(yuǎn)侯的印信,“這是婚帖,若是林七小姐一個也瞧不上,撕了便是。”
林蔚之被強塞了一卷婚書,不知道是該打開看還是該退回去。
“我種家雖是將種世家,卻不缺富貴榮華,文臣勛貴該有的一分都不少。若是這幾年里,您看著其他小郎君比我兒子好,我不多話,就當(dāng)這婚事是我胡寫的,您撕掉了便是。若是覺得我兒尚可……”種述拱拱手,卻是行了一個大禮,“還請侯爺看在我誠心誠意的份上,不要瞞著林七小姐,她是個能拿主意的。”
林蔚之捏著婚書,半晌才開口:“你可知道,我兒從前并不生在京中?”
種述笑道:“那又如何呢。京中貴女如云,在我眼中,林七小姐最合適我種家。”
林蔚之迷迷糊糊,在種述的奉承話中,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收了婚書。
等酒醒來了大半,這才后悔不迭地找來了李平兒,說起這件事情。
“萱姐兒,你……怎么看這件事?”
李平兒接過了婚書,“那可好,爹娘不用擔(dān)心我嫁不出去了。”
江文秀倒是志得意滿,“你看,總有慧眼識珠的求著我們姑娘了。”
“他那三個兒子好像都比我小啊,不成器的模樣。”李平兒撓撓頭,細(xì)細(xì)看著婚書。
林蔚之急得團團轉(zhuǎn),“不是這樣的,這……這太突然了。我昨個喝酒昏了頭,要不今日我送回去。”
“沒事,這上面是平遠(yuǎn)侯的印信,可見誠信。”李平兒笑了起來,“你看這里空著,我想寫誰,倒是誠心。”
林蔚之點點頭,“他也是這么說的,選誰都行,若是一個都瞧不上,便當(dāng)作沒有這件事。種將軍大將風(fēng)范,席面上直夸我女兒聰慧,其他京中貴女一個都比不上……”
李平兒聽這話便知道是林蔚之自己加油添醋了的,人家平遠(yuǎn)侯油滑得很,怎么可能會說這種事情。
“好了,此事絕對不許傳出去,但是這婚書我先留著。”李平兒拍了板。
“這是好事情啊,要不干脆定下來,而且人家種六郎還救過咱們家……”江文秀有些吞吞吐吐,顯然對平遠(yuǎn)侯的門第很滿意。
“您可沒看見那三個兒子,大兒子喜歡他表姐,二兒子心思多,小兒子還小呢,比栩哥兒大不了多少,哪個做丈夫我都覺得不對。”李平兒不以為然,“承蒙平遠(yuǎn)侯看重,他們種家于我家的確有活命之恩,若是他們有禍?zhǔn)拢胰羰悄艹鍪窒嘀厝徊粫妻o。但是真要嫁過去那就是活受罪。”
江文秀不以為然,“哪有十全十美的婚事,我看就不錯,你比那個小郎君也就大了五歲,不算什么。種家沒有婆母,公公又看重你,這是多好的婚事。”
李平兒神色復(fù)雜,這的確是實在話。只是她年紀(jì)尚小,實在是沒想過成親的事情。
“對了,我要同大哥說一聲!”林蔚之忽然站起來了。
江文秀猛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別去。”
林蔚之撓撓頭,“這是為何?”
江文秀說不出來,她想起那日賞花會上的落寞,自己的女兒這樣好,卻無人來問津。好不容易有了個種家,不知為何,她不想說給大房知道。
李平兒看著父親,正色道:“如果大伯非要我嫁過去,爹爹你同意還是不同意呢?”
林蔚之愣住了,他張了張嘴,半晌才輕聲道:“這是好事情,作甚不許你嫁過去。”
“那如果大伯不同意我嫁過去呢?”
“好親事哪有不同意的。”
李平兒撇撇嘴,“這誰知道。”
江文秀也站在女兒這邊勸道,“也不是不和大哥說,只是晚點說,成不成?到底是咱們的女兒,讓咱們自己決定一回。那時候的璇姐兒,你忘了嗎?!”
林蔚之聽罷,沉沉嘆了口氣,“也罷,這不是正經(jīng)定下的。說起來也算門不當(dāng)戶不對,晚點若是平遠(yuǎn)侯反悔了,我還給他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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