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李平兒回到了昔日的房間中,此處比起她來的時候所見的蕭條,瞧著更素凈了。
“老爺同夫人在廳里坐著了。”雪娥過來稟報。
那頭琥珀的娘親急吼吼地湊過來,讓小丫頭尋了琥珀,“二夫人同二老爺鬧上了,竟然派人接了董家表小姐回來。”
“大夫人也答應了?”琥珀這些日子也明白了世事,不再同從前那樣了。
“大夫人早就不管了,說各房管各房,她只等著大房收拾好去嶺南哩!”琥珀娘拍了她一巴掌,“你運道好,跟了小姐去侯府,雖然要去北疆,可到底是侯府高高在上的,千萬不要犯脾氣了!”
琥珀臉色一紅,“府里頭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我也懂事了。”
“懂事就好懂事就好,我瞧著小姐是個有造化的。”
琥珀得了消息,便趕緊來同李平兒細細說分明了。
李平兒一愣,“董家表姐來了?”
“來了,她已經嫁了人,但是聽說夫人惦記她,她就辭別了夫家趕來了。”琥珀低聲說,“聽聞是江家的一個子侄,夫人后頭還貼了一份嫁妝給她。”
李平兒點點頭,“如此,也不枉費母親待她真心實意。”
琥珀一愣,輕聲問:“小姐,您……”
等到一行人入了主廳,果然林蔚之同江文秀坐在那里,隔著一張座兒,顯得有些生疏。
“你回來了,同你大伯見過了?”
“同大伯說了情況,他曉得了。”
“曉得就好,你做不了主的事情,多同你大伯商量商量。”
“是。”李平兒打量了家中一眼,“聽聞哥哥要去書院讀書去了?”
林蔚之點點頭,“是了,他在弘文館呆著不痛快,索性送去外地讀書了。”
聊了幾句家常,江文秀這才緩緩問道:“你在種家……可好?”
“尚好。”
江文秀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李平兒緩緩說起了種家的糕點,說起了管家交權的事情,倒是讓江文秀止住了眼淚,“你待的好就好。說來,家里頭過得好的,眼下就是你了,也不枉費我們擔心你一場。”
李平兒笑了笑,“是了,直接做了婆婆,總比從兒媳婦熬得快。”
“你走之前,能不能去質慎媳婦那里,再說一說。你是侯夫人,到底臉面不同的。”
李平兒看了江文秀一眼,緩緩道:“我聽聞董家表姐來了?”
江文秀一愣,慌忙解釋道:“她只是來陪陪我,我不是偏心她,你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更喜歡”
“娘,我知道表姐愿意來陪您,我是高興的。”李平兒看著江文秀,神色平靜,沒有憤怒和委屈,“此去不知何年何月再歸,女兒不孝,不能為二老分憂了。董家表姐不同,娘與她一向親厚,表姐替我盡孝,也算是我的心意到了。”
江文秀臉色微紅,喃喃道:“這就好,這就好。婆婆從前說我待敏姐兒太好了,你會不高興。我曉得你大氣,也體貼娘,不會那樣計較的。”
李平兒笑了笑,“是啊。”
林蔚之手里的茶杯忽然跌落在了桌子上。
三人相對無言,竟然再也回不到從前。
李平兒喝完了杯中的茶水,到底施施然地離開了。
林質慎在門口等著她,他還是和從前一樣溫厚,只是瞧著更冷僻了許多。他抱著手肘,遠遠看上去生人勿近的模樣。
“哥哥,我聽聞你要去書院讀書了?這也好,既能去外面看看,又能聽不同的先生授課。弘文館雖然好,可到底不能體察民情。不分五谷,如何能做好官呢。”
林質慎苦笑了一聲,“我這樣子,哪里還能做官。”
“即便不做官,也能做實事。你既生在富貴中,自然同百姓不同。”
“你不肯受岑椮,而是嫁了個死人,就是為了保住大伯,保住林家,保住七皇子嗎?”林質慎忽然問道。
李平兒看著他,“哥哥怎么會想到這些?”
“是大伯同我說的。”林質慎嘆了口氣,“我不曾想得這么遠。”
“哥哥若是大膽一點,會想得更多。”李平兒笑道,“這也是為了我自己。”
林質慎抿著嘴,“你不必安慰我,平遠侯已經是個死人了,怎么配得上你。”
“平遠侯生是人杰,死也是鬼雄,配我足以。他做不成的募兵制,我替他促成了,說來,我比他更得天厚愛,不是嗎?”李平兒笑了笑,“北疆地大物博,誰又能說是壞事呢。”
林質慎愣在當處,等回過神來,李平兒早已回府了。
李平兒的三朝回門靜悄悄的,但是到底是侯夫人。林葉兒還特意給她下了帖子,希望她能去蔣家坐一坐。
林葉兒這些日子也算看明白了,林家一倒,她就沒了活路。蔣玉昆這個王八蛋不是人,若不是自己手里掐著錢,只怕現下就要被趕回林家了。
想到江文秀是個拎不清的,林葉兒心里就害怕。她從前的確埋怨家中對待自己不夠好,不比蔣玉昆貼心。可經歷這些,才曉得若不是因著承恩侯府,蔣家哪里會這樣貼心。
她盼著李平兒去撐腰,盼著再狠狠地壓下蔣玉昆的氣焰來,可李平兒到底沒有登門。
林質慎也不曾來過。
日子不快不慢地走著,等到種家一行人去往關西的時候,種世瑄不見了。
偌大的種家,翻天覆地,找不到一個種世瑄。自從種樽同他說了要回關西后,他便一直悶悶不樂。
等到要出發的時候,更是忽然鬧起了失蹤。
最后還是李平兒從自己的嫁妝箱子里把他翻了出來。
他抱著綢緞,縮成一團,像是一只臟兮兮的小狗。
他只是一個孩子,卻又不止是一個孩子。李平兒看著他,似乎又看到了當年那個跪在佛祖目前許愿的小孩。
“你也是個大孩子了,怎么還往箱子里鉆呢?”
“我想去鹽州找爹,我得把他帶回來。”
種樽氣急了,“你大哥會去的,要你作什么!”
“爹是大哥的爹,也是我的爹。”種世瑄抽了抽鼻子,沒有哭。
李平兒拉起他來,“你若是真不想去關西,你六叔也不能逼著你去。”
種樽氣笑了,“你難不成要帶著這個小鬼去鹽州不成?”
“怎么不能,他是我兒子。”
種樽懶得同她多說:“可這一路上有多危險,你不是不知道!我敬你是嫂子,但說開來你就是個陌生人,我不會把世瑄交到你手里的!”
“不是交到我手里。是把我和世瑄,都交到世衡手里,不對嗎?”李平兒神色自若。
種樽一愣。他扭頭看了看大侄子,久久不曾開口。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走的時候,沒有帶走種世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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