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比起賺錢大計,眼下燕王的糾纏才是麻煩事。
李平兒等人都知道他此行所為何事,只是燕王不提,大家誰也不敢挑破。
等到了獵場,燕王喜好游獵水平卻只在中上,同種世衡這種馬上討飯吃的人自然沒辦法比。從前在京中人人相讓,如今到了北地,又有佳人在側,種世衡便不肯相讓,要在盧令儀面前出彩。
李平兒看了頭痛,只覺得白叮囑了一番,倒叫這倆爺斗成了烏眼雞。種世衡脾氣雖然不好,但不暴虐。但是燕王何等人?天子親弟,放浪形骸之輩,李平兒當年惹都不敢惹的人物,如今種世衡倒是太歲頭上動起土來了。
想起先前給燕王和盧令儀磕頭的事情,李平兒難免有些郁悶,今天她的身份不再是小兒女了,若是不管是叫她去磕頭還是叫種世衡去磕頭都不行,這是打了厲王的臉,也是打了北地的臉。
李平兒思來想去,決定退一步,一把抓來種世瑄問道:“你就沒勸下你哥哥?”
“他那狗脾氣,您還不知道,我哪里勸得動!”種世瑄淚眼汪汪,“我看我該去盧姐姐面前磕頭了。”
“只怕你想要磕頭都沒機會了!崩钇絻嚎嘈σ宦,“等會兒你別想著玩,跟緊了你盧姐姐,若是出了事情,你磕頭可要磕得夠快才行!
種世瑄很是信服李平兒,自然答應下來。
燕王同種世衡二人賽得激烈,你射一只兔子,我便要抓一只狍子,兩人你來我往緊挨著,自然也同時盯上了一只白毛狐貍。這狐貍生得油光水滑,一看便是好皮子,燕王大笑道:“阿笙,這狐貍好生漂亮,我替你捉來當個毛領子!”種世衡聽了哪里能忍,先手一箭驚走白狐。
囊中之物竟然跑了,燕王氣急敗壞,自覺在盧令儀和厲王面前丟了臉,彎弓搭箭,竟然朝著種世衡射去。好在種世衡眼疾手快,一個鷂子翻身掛在馬側,險險躲過了這一箭。
那箭來勢洶洶,插入泥土中直入數寸,顯見得是想要種世衡的命。眼看一擊不中,燕王更覺丟人,氣極反笑,竟然是招呼身邊的隨從一起彎弓搭箭,“我倒要看看,小將軍能躲過幾箭!”
種世瑄嚇得冷汗都出來了,他撲騰一聲沖向盧令儀,猛地磕頭,“盧姐姐,您去勸勸燕王吧!求您了,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哥哥!”
盧令儀愣了一下,不知怎的,她清冷地說:“不過是哥兒之間玩鬧罷了,我若是去勸燕王,只怕更生氣!
她所言不假,這和李平兒那回姑娘家的打鬧可不是一個性質。她心里甚至有些埋怨,這些男人解決不了的問題,怎么好叫她一個女子出頭。種家自種伯父去世后,真是一點兒規矩也沒有了。
李平兒遠遠瞧見種世瑄磕頭如搗蒜,心中有些痛心,再看盧令儀連下馬都不肯,心里猜到大抵是無用了。眼下危急時刻,不能怪盧令儀無情,只能自己想辦法。
就在李平兒打算命人沖上去隔開兩人的時候,厲王先動了。
“皇叔,箭下留人!”厲王策馬擋在種世衡身前,那些侍從自然不敢再彎弓。
燕王哼了一聲,卻絲毫面子都不給厲王,“我若是殺了他當如何?”
“皇叔看來不是給我送賞賜的,是來我鹽州殺人的!”厲王神色冷冽,氣勢凌人,竟讓燕王都有些恍惚。燕王本就愛面子,被厲王弄得越發下不來臺,當即怒發沖冠,就要拔劍砍去。厲王也不相讓,拔劍而出,白光晃得眼睛都花了。
李平兒勃然大怒,卻不是對著燕王,而是對著盧令儀那邊喊道:“這妖媚邪物竟害得兩位王爺相爭,那我就先殺了這個罪魁禍首,再向厲王殿下請罪。”她聲音洪亮,拔起一箭,直直朝著盧令儀射去。
燕王大驚失色,哪還有心思管什么種世衡和厲王,當即扭頭,策馬朝著盧令儀狂奔而去。盧令儀也被這一箭嚇得也險些跌落下馬,大喊了一聲“阿雁!”
卻見李平兒那一箭裂空而去,直直射中了盧令儀身后的狐貍。
“好大的一只狐貍。聽說這老狐貍都是有些道行的,看來不假!崩钇絻盒α诵。
燕王當局者迷,他生怕盧姑娘有所損害,竟然是不管不顧,朝著這里奔來了。瞧見射中的不過是狐貍,燕王又氣又笑,“好啊,好。
盧姑娘不管不顧,跳進燕王懷中嚎啕大哭,那一刻,她是真的怕死了!
“大膽!我要你的命!”燕王又是心疼又是恨,眼睛盯著李平兒,紅的都要沁血了,恨不得當即殺她而后快。
“燕王是為何要我的命?”李平兒卻裝作驚訝地說道:“盧姑娘這樣的女子可不是獵物,不是誰爭奪就是誰的。王爺怎么以為我是要朝盧姑娘動手?”
燕王一時語塞,卻也不肯服輸:“若是你射偏了該當如何?!”
厲王冷聲道:“皇叔不怕砍殺了我,倒怕誤傷了個女人。皇叔好大的威風!既然皇叔是要殺人的,我替小姨把命賠給皇叔,可好?”
李平兒連忙打圓場,“此事既由盧姑娘起,何不問問盧姑娘自己。我看燕王殿下也不是真的來打獵的,婚約本是長輩之間定下的,我也是種世衡的長輩,若是盧姑娘不愿意嫁,我便替世衡做主便是。”
燕王眼神一亮,是了,他所來正是為此!
種世衡看見危難時候,盧令儀直呼“阿雁”,跌落下馬,又撲進燕王的懷里,他如何不明白。縱然千般心疼萬般憐惜,卻也知道她的答案了。
可李平兒此話一出,他也有了希望,雖然這個長輩并不靠譜,可到底替自己遮風擋雨,“阿笙,你盡管說。”
盧姑娘卻不敢看他,只埋頭痛哭起來。
種世衡想起了弟弟的話,心中勸著自己,若是真愛她,便也應當希望她過得幸福才是,強忍著痛楚,問道:“你若是選擇了燕王……我也不會怪你,是我……沒有本事,保護不了你。只是……你當真不愛我了嗎?”
燕王扶住盧令儀的肩膀,輕聲哄她:“阿笙,你不要怕,你告訴他,你會是我的王妃!”
盧令儀顫抖著抬起頭,輕呼了一聲“阿雁……”竟然是暈了過去。
種世衡顫抖著肩膀,低下頭,良久才苦笑一聲,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見厲王冷笑一聲,站了出來說道:“盧姑娘也不必如此嬌柔作態,您一口一個阿雁,皇叔一口一個阿笙,已經是情義綿綿了,如今更有肌膚相親,若真是把自己當做我表哥的未婚妻,如何能同外男如此親密。你既想當□□又想立牌坊,我北地男兒才不吃這套!”
燕王大怒,抬手就要打厲王,厲王生生受了他一巴掌,一字一頓地說:“皇叔,你是我親叔叔,你我本是一家,你竟為了一個輕浮女人就要對我痛下狠手!你若是要殺我,我不反抗,可鬧到父皇那里,父皇可不會憐惜什么女人。”
厲王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燕王心中一陣后怕,他看了看侄子臉上的紅腫,又看了看暈倒在地的盧令儀,心中忽然覺得好陌生。可他到底想起了來意,他從懷里掏出一紙文書扔在種世衡面前,“你同阿笙的婚事已經作罷,她注定是我的王妃,你肖想不得!今日算你命好,有我這個侄兒保著你,他日你可千萬小心,不要撞到我手里來!”
說罷,燕王也不管不顧,竟然是抱起盧令儀徑直回京。
燕王這樣潑皮一般的行事風格,讓大家都像是吃了屎一樣,有苦說不出來。種世瑄更是自覺得磕頭磕晚了,十分內疚。
李平兒安慰他:“唉,這件事情,不是磕頭能解決的了,好在咱們是一家人,厲王殿下肯出頭,你明不明白?”
種世衡聽到幼弟如此自責,心中全道是自己的不對,卻害得身邊人受罪。厲王危難之時出來替種世衡擋槍,還一口一個表哥,讓種世衡心中溫暖了很多。他知道李平兒站出來維護自己是冒了很大的風險,厲王更是為了自己受了一巴掌……他心中有對盧令儀的怨氣,有對燕王的怨氣,卻唯獨沒有對北地的怨氣。
李平兒如她所說的那樣,是把他當做家里人的。
種世瑄怕他不開心,一直陪著他。小小的人兒,如今已經是半大的少年,卻一口一個要給女子磕頭救他,絲毫不覺得屈辱。種世衡看著他,忽然想,李平兒雖然看著不好,卻言出必行,做到了一個母親該做的,處處保護著孩子。自己呢,自己還要弟弟替自己操心。
世瑄跟著她,也是一種福氣。
但他已經是個大人了,他甚至比厲王還要年長,怎么能叫他們操心自己呢。種世衡握緊了拳頭,他下定了主意,他不要回關西了。
這邊廂李平兒也是對厲王心疼的不得了,難得罵了他一頓,“燕王就是個瘋子,你怎么能自己沖上去!萬一他發起瘋來砍傷你了怎么辦?”
厲王看著李平兒手抖,心知她是真的生氣,“您不是也救下我來了嗎?”
“那是我救你的嗎?!那是燕王怕了,找了個臺階下來……”李平兒咬緊牙關,第一次感受到了失去一切的恐懼。
厲王不僅不難過,還反過來安慰她:“若是我不出面,只怕世衡今日就要栽在這里了。我知道您把世瑄他們當孩子,他們便也是我的親人。親人受辱,我豈能眼睜睜看著。更何況他是我的部下,我身為上官豈能坐視不理。只是燕王這般折辱您,如今卻不能替您血恨……是我的錯!
“長生……”李平兒盯著他看,似乎能從他的臉上,看到姐姐的身影,他們都是這樣溫柔,這樣體貼身邊人。李平兒半晌才開口,“我不要什么血恨,我只要你好好的活著。”
比燕王,比一切人都好。
因為你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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