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6章
人生三大喜事,岑椮便遇到了其二——正是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岑椮想要借著剿匪領一個虛職,李平兒正巧帶著人手就送上門了。
岑椮得了準信,每日不著家,開始往外頭跑,一來熟悉人手,二來準備錢糧和探路。
李平兒等人借住他府上,雖然沒有女主人招待,但岑椮的女兒還是很客氣,每日過來陪她說話。
岑椮的嫡女岑觀音如今只有四歲,正是愛說話愛玩鬧的年紀,母親因著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候難產去世了,孤身一人在府中,雖然有乳母和丫鬟們關照,可總歸有些寂寞。
她母族家中舍不得這份姻親,原想說了小姨子過來做繼室,只岑椮心思不在這上面,說了給妻子守孝,就正兒八經守孝,半點沒有提再找一個的事情。因此有個小姨偶爾過來,卻不怎么和她親近,總想著與岑椮偶遇。岑觀音年紀雖小,心中卻明白好壞,同她親近不起來。
如今李平兒在府中,還帶了兩個年長的哥哥,岑觀音心里好奇,便每日都過來尋她說話。李平兒很會帶孩子,又給她穿戴京中興起的首飾,又讓人給她穿蘇杭樣式的衣裳,每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種世瑄也很是同情這個小妹妹,他也是母親去世了,得了李平兒這樣的母親,不知道多有福氣,很有哥哥模樣地安慰她,“你可要小貓?我給你用草編一個,這個是……我現在的娘教我的。”
“哥哥,林姨是你現在的娘嗎?那你之前的娘親去了哪里呢?”
“她投胎去了,下輩子也許做個男人,不用再受孩子的苦。”種世瑄嘆了口氣,他對母親沒什么記憶了,只知道是一個很溫柔很好的人。
“哦,那我的娘親也投胎去了嗎?我還能見到她嗎?”岑觀音很是急切,“她若是也投胎做了男人,我認不出來了該怎么辦?!”
“你認不出來的,他會過得很好,你也會過得很好,”種世瑄笑了起來,“你以后也會遇到一個很好的娘親的,就跟我現在的娘一樣,她會對你很好的。”
岑觀音很羨慕,“那我也要林姨做我娘親!林姨漂亮,還給我送了好多東西,對我也好!”
“她是我娘親,不是你娘親!”種世瑄馬上反對,可又想起一件事情來,“但是我二哥如果認了你爹當義父,那我娘是不是也算是你義母了啊?”
“義母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干娘的意思。”
“那我要林姨當我娘,我每天跟她睡覺,跟她一塊玩!”
種世瑄覺得和小姑娘糾結這些沒意思,又問:“你要不要玩踢毽子?我給你做一個。”
“要玩!”岑觀音跟在種世瑄后面,非常喜歡這個小哥哥。只是種世瑄沒玩一會兒,就被種世道抓去念書了。岑觀音有些羨慕地看著這兩個哥哥,也沒有像尋常孩子那樣哭鬧。
岑觀音的姨母徐橋娘聽聞有女人來做客,便趕緊也過來了。她早將岑椮的后院視作囊中之物,那些個姨娘都是自己親姐姐從丫鬟里提的,哪里敢得罪她,自然避讓不及。徐橋娘是庶出的女兒,雖然得了寵愛,但是不比嫡女身份尊貴,若是能嫁給岑椮,自然是極好的姻緣。
那些嫡出的不肯嫁岑椮,一來是覺得他手縫寬又沒什么才華,二來是覺得做繼室面上無光,三來屋里頭不僅有個嫡女,還有三四個姨娘呢……要錢沒錢,要官沒官,就幸虧是托了個好的老爹,自然不愿意同她爭。但是徐橋娘不這樣想,她心里是喜歡岑椮,生得好,做人也仗義,還愿意給姐姐守孝……這樣的男子,天下間已經不多了!
她當繼室,兩家都沒意見,板上釘釘的事情,不知怎么,岑椮偏偏不愿意。一拖三年過去了,原本覺得仗義,此刻徐橋娘心里頭就都是害怕了。擔心是因為岑椮喜歡上了別的小娘子,這不,乍然聽到有個夫人拖家帶口過來,她就恨不得立刻飛來查看。
岑椮不在府中,又沒有女主人,自然沒有人給李平兒介紹徐橋娘。只是徐橋娘這三年來在府中也混熟了,大家都曉得她是未來的岑夫人,因此都恭維著,自然也將李平兒的身份如實告知——平遠侯府的老夫人。徐橋娘一聽不僅是個老夫人,還是個二品誥命,心思才放下,扭頭就瞧見一位年輕女子同岑觀音在一塊撲蝶了。
“她……是誰?”
“平遠侯府的種老夫人。”
徐橋娘愣神了,捏著侍女的手問道:“這是老夫人?”
“正是,前些日子聽說剛剛為種大郎聘了薛家新婦,闔府都改口稱作老夫人了。”
“這也太年輕了吧?!”徐橋娘難以置信。
李平兒雖然梳著婦人的發髻,可蛾眉瓊首,明眸皓齒,眉眼間一絲郁色也不曾有,穿著還是時興的釵裙,瞧著同新婚的女子沒什么差別。這樣的女子,哪里像是死了丈夫的寡婦?!
徐橋娘雖難以置信,可到底是二品的誥命夫人,忍不住想要避走。誰曾想岑觀音喊了一句“娘”,直接叫徐橋娘坐不住了。別的人不知道,徐橋娘可太清楚了。
岑觀音的親娘為著生兒子難產死了,死胎是個兒子,岑家祖母難免有些怨氣,覺得連個男孫也沒有留下。要不說岑椮為人仗義,他既覺得妻子為自己舍命生子,已經極為佩服了,如今因此而死,家人還要埋怨她不曾把兒子生出來?岑椮當即就說,不僅要給亡妻守孝,還說沒兒子就沒兒子,這輩子就只要岑觀音這一個女兒。
父女倆相依為命,岑椮對岑觀音的喜愛可想一般。如今岑觀音開口喊了李平兒一句“娘”,這到底是什么意思?這是已經訂了下來,還是……徐橋娘手都捏出汗來了,雖然心里告訴自己,這是個二品誥命夫人,亡夫還是平遠侯,岑椮如何比得上?!可越是這樣想,越是覺得寡婦和鰥夫正好湊一塊。
徐橋娘沒忍住,她若是就此退了,說不得事情就真給成了。她若是點破了,叫這個女人里子面子都沒了呢?說不得還有些轉機。
徐橋娘咬咬牙,到底是走上前去行了禮,壓抑著怒氣說道:“種老夫人。”
李平兒身邊的青蘿先問道:“小姐,你是……?”
“倒是我唐突了,”徐橋娘不等她反應過來,便笑著牽過岑觀音的手,“我是她的小姨。”
李平兒點點頭,笑意不改,“原來是徐姑娘。”
徐橋娘應了一聲,剛剛要說話,就瞧見青蕊端上來一個盤子,上頭擺著十二枚時興的仿花宮簪,瞧著同真花一般。
“這是京里頭時興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拿去玩兒吧。”李平兒擺擺手,十足的長輩做派。徐橋娘明知道自己只比李平兒小一點兒,可此刻卻實在是騎虎難下。徐橋娘心想,那對岑椮的時候,李平兒是不是也是長輩的模樣?!
“多謝老夫人。”徐橋娘讓丫鬟捧著那仿花宮簪的盤子,呆站在原處,也不走,也不說話。
李平兒也很少遇見這樣的場面,她做事干勁利落,驟然碰見個拖泥帶水的,一時也不知道她想要作甚。便又吩咐道:“叫世瑄不要過來這邊,怕沖撞了徐姑娘。”
岑觀音不樂意了,“姨母很快就要回去了,叫哥哥過來玩嘛!”
徐橋娘更不樂意了,你叫人家娘,叫我卻是姨母,真是個白眼狼。她抓緊了岑觀音,低著頭也不說話。
岑觀音還是個孩子,被她抓著胳膊疼,鬧了兩下掙脫不開,不知道怎么忽然委屈地哭了:“娘啊——”
正巧岑椮今日回得早,老遠就聽見自己女兒哭著喊娘了,心疼地跑了過來一看,李平兒皺著眉頭,徐橋娘急得一頭汗卻緊抓著岑觀音……
“這是怎么啦?!”岑椮一出聲,徐橋娘就嚇得松開了手。岑觀音送了綁,也不顧岑椮了,一腦袋栽進了李平兒懷里。
“這,哎呀,妹子,對不住,對不住!”岑椮也懶得管徐橋娘了,連忙朝著李平兒拱手作揖,十分諂媚。
“姐夫!”徐橋娘幾乎是看呆了,怎么一個大男人,竟然朝著女子拱手作揖,這樣討好?!
“我那里有盒子珍珠,叫世瑄哥哥同你打彈珠,好不好?”李平兒也懶得管這攤子事,哄了岑觀音幾句,就讓她破涕為笑了。
“不用珍珠當彈珠,世瑄哥哥教我撿了石子。”岑觀音奶聲奶氣地說。
“還挺節儉的。”李平兒笑了起來。
兩個人高高興興地走了,留下岑椮也不知道怎么面對徐橋娘,“你怎么又來了,哎呀每次來都搞得觀音娘哭得厲害。真不知道你是來探親戚還是來找仇家的。”
“姐夫,你可是要娶她做妻子?”徐橋娘含淚問了出來。
“這話可不敢說!”岑椮嚇得一個機靈,他才問種述親兒子借了兩百部曲呢,眼下這個徐橋娘就要斷送自己的剿匪夢,“你這是要害死我不成?!幫不上忙瞎添亂,你趕緊給我回家去,沒事不要再來了!”
徐橋娘一愣,先是高興極了,岑椮這樣說,定然是不可能娶李平兒的。可隨即聽到他下逐客令,不知怎么,眼淚就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姐夫,你怎么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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