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能夠跟著瘟疫天使出這份差事的，自然都是了不得的中堅(jiān)骨干，實(shí)力自然不容小視。

而此刻的我，脫離了各種道靈，回歸本我的身份，能憑恃的，也就是入行以來一直勉力修行的體格。

還好上一次圍剿南宋道人馮鼎，我被落雷擊中，因禍得福，身體素質(zhì)陡然一變，強(qiáng)橫了許多，應(yīng)對起這等江湖人物，也沒有落入下風(fēng)。

不僅如此，哀兵必勝，帶著一股吞咽不下的惡氣，我整個(gè)人也變得格外兇猛起來。

即便如此，雙方纏斗，也花了許多時(shí)間。

中途甚至對方想逃。

但我又怎么可能讓人就這么跑掉呢？

最終我在河灘上將兩人追上，硬生生地憑借著一雙拳頭，將兩人給砸暈了去。

特別是有一個(gè)獨(dú)眼龍，那家伙兇悍無比，我挨了他幾拳，口中鮮血吐出，最終還是被我摜倒，隨后我騎在他身上，一頓王八拳下去，活生生把人給打得昏死過去。

僅存的一絲理智，讓我在最后的時(shí)候收了手，沒有將人給活活打死。

隨后我躺在那兩個(gè)家伙的旁邊，癱倒在河灘上，望著頭頂星空……

我閉上眼睛，能夠回憶起剛才的那一幕。

老范在被梟首的那一瞬間，臉上卻是帶著笑容，閉目，整個(gè)人非常放松。

甚至給我一種解脫的感覺。

但一切果真如此嗎？

正如同老范所說的，他顛沛流離半生，眼下剛剛過了一點(diǎn)兒安生日子，最想的，自然是好好地活著，多過幾天好日子……

但瘟疫天使這幫狗賊的到來，卻還是打破了一切的平靜。

老范沒有見過瘟疫天使，但走南闖北、并且還從歸云墟那等神秘之處回返而來的他，眼光和見識卻是一流的。

自然知曉，眼下的這一位，到底有多強(qiáng)。

不僅如此，他還知曉要是落入了這幫人的手里，到底會是一個(gè)什么樣的下場。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作為老江湖的老范，自然知曉，什么才是人性里真正極致的惡。

對敵人，甚至都有可能不是人。

正因如此，他才會做出了剛才的選擇。

用“歸云墟”的秘密，召喚那無頭騎士，最終選擇與瘟疫天使同歸于盡。

盡管我不知道這里面，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為什么瘟疫天使會選擇幫他，而不是束手旁觀？

為什么無頭騎士不會對我、以及旁邊的三位瘟疫教徒有任何惡意？

以及，老范所說的失意者，指的又是什么？

但最終的結(jié)果，卻是這完全無解的困境，到底還是被他解開了。

只不過，唯一的代價(jià)，便是他的落幕。

老范不怕死嗎？

當(dāng)然不是！

只不過，他……

……

某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心臟，疼得厲害。

這種疼痛，仿佛是精神上的。

但又似乎是肉身上的。

好一會兒，我踉蹌地從河灘砂石上爬了起來，將這兩個(gè)重傷昏迷的瘟疫教徒，給拖著，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去。

老范死了，但有的人還沒死。

那個(gè)瘟疫天使大概率是交代了，但它背后的瘟疫之母，瘟疫之子以及那幫想要為非作歹的家伙，卻還活著。

對于很多人來講，老范這么一個(gè)普普通通、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并不重要。

但對我來說，黃泉路漫漫，我總得要做點(diǎn)什么。

免得老范寂寞，對吧？

……

當(dāng)我艱難地拖著人，返回了江邊小院。

精疲力盡的我，半躺在地上歇?dú)猓瑓s聽到院子外有車子的聲音。

緊接著院門外傳來了包子的呼喊：“許秀？趕緊出來接駕，餓死了，家里有吃的嗎？”

院門被打開，我瞧見包子、林小君和小萱寶站在門口。

除此之外，虎子的老鄉(xiāng)小顧也在旁邊。

卻是他把一行人給送過來的。

然后幾人也瞧見了院子里的這一片狼藉，以及半躺在兩個(gè)瘟疫教徒身上、滿身鮮血的我。

“啊……”

包子和林小君大叫，然后慌里慌張地跑過來，攙扶著我。

林小君大聲問著我有沒有事……

但旁邊，卻傳來了小萱寶悲傷大哭的聲音。

我艱難轉(zhuǎn)頭，瞧見小萱寶已經(jīng)認(rèn)出了老范的尸身，正趴在他的身上，悲傷地哭了起來。

我心中一苦，鼻頭不由得又是一酸……

場中最鎮(zhèn)定的，反倒是平日里沒心沒肺、看上去最不著調(diào)的包子。

她霍然站起來，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此地的安全之后，又半蹲下身子來，一把抓著我，嚴(yán)肅地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旁邊的小萱寶悲戚地喊道：“秀哥哥，到底怎么回事啊？范爺爺、范爺爺?shù)哪X袋，怎么沒有了啊？”

她說話奶聲奶氣，話兒都說不囫圇。

但話語里的悲戚，卻打動(dòng)了場中所有人……

我紅著眼，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跟大家大概說了一遍。

歸云墟的無頭騎士，肯定是不能說的。

我不想讓她們幾個(gè)，也沾了因果……

但其它的，卻大概可以說。

包子何等眼界，聽完我的敘述，雙目微瞇，直接問道：“你是說，那什么瘟疫天使，趕到了這里來，并且找你麻煩？”

我點(diǎn)頭。

她指著不遠(yuǎn)處一具性感妖嬈的尸身說：“就是那個(gè)？”

我點(diǎn)頭。

包子很是疑惑：“不能啊？若是如此，這家伙絕對是一流水準(zhǔn)，就算是準(zhǔn)備倉促，也能完全碾壓——你說老范以死召來的那玩意，到底是什么？”

無頭騎士，到底是什么？

瘟疫天使臨死前，似乎認(rèn)出了對方的身份，并且說了只言片語。

地藏王、座下……

我低下了頭，淡淡說道：“老范，以前……很牛逼的……”

……

包子剛來江邊小院，并不太清楚我們這里的每個(gè)人，都是什么樣子。

在她看來，老范也就是一個(gè)整日笑呵呵、愛吹牛、愛喝酒，做飯挺好吃的一個(gè)老頭子而已。

但她未必知道，這個(gè)老頭子，在我們的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與包子聊了幾句之后，小顧抽空，湊了上來。

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秀哥……”

我知道他的意思，點(diǎn)頭說道：“打電話給鋼局，我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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