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恭彌站在機場公交站的站臺邊時，已經(jīng)是周一下午一點二十四。天氣晴好，往來的人群拖著大大小小的行李從他們身旁路過，復活節(jié)假期的余威依舊猛烈。沢田綱吉趴在云雀恭彌西服外套的右邊口袋，探出一只兔頭，即使他自己看不到，但也能想象大概的畫面……是守護者見了眼珠子也得掉出來程度的離譜。

        不過來往的路人不知道這位相貌古典的東方人骨子里是怎樣一頭兇獸，又或許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往來匆匆，根本沒心思在意擦身而過的陌生人。不過也確實有人在經(jīng)過時給出了“兔子很可愛”之類的贊詞——兇獸本人是一概無視了。

        “我們真的能找到他們嗎？”沢田綱吉憂慮道，“這人實在是太多了吧！”

        至于為什么不像昨天那樣直接到笹川了平預定的酒店蹲守，是因為笹川京子的存在。酒店房間根本無處藏人，而沢田綱吉本人的態(tài)度是盡量不要打攪她的正常生活。云雀恭彌倒是覺得那女人好歹也算是見證過十年間彭格列的變遷，根本沒必要多此一舉，但既然沢田綱吉開了口，他也懶得再反對。反正那具身體是沢田綱吉的，如果因為他自己的原因換不回來，他也不介意替自家首領送那個冒牌貨下地獄。

        云雀恭彌沒理會自家首領的擔憂，此時他正專注于另一件事：尋找出租車。公交車是絕不可能坐的，人滿為患也就罷了，大大小小的行李進一步擠占了空間。之前他不是沒有出過差，他全能的副手草壁哲矢總能為他考慮好出行的方方面面，這樣的體貼令他忽視了相當多的東西，比如之前的證件，比如現(xiàn)在的交通工具。

        云雀恭彌的德語水平僅限于能分辨出那是德語，也幸好大多數(shù)指示牌都是雙語的，他順利找到了搭乘出租車的地方。半個小時之后，他就站在了施泰德美術(shù)館之前。根據(jù)入江正一提供的實時情報，自兩小時前笹川了平就停留在這附近，而考慮到門口隊伍的長度，理由其實也不難理解。云雀恭彌抬頭看向門口擺放的倫勃朗展廣告牌，理解了這個美術(shù)館為什么在今日有如此夸張的人流量。

        “要進去嗎？”沢田綱吉敬畏地看著拐向建筑另一側(cè)的隊伍，然后自己回答了問題，“等我們進去，他們估計就出來了吧。”

        云雀恭彌左右看了看，附近并沒有咖啡館，看來悠閑地監(jiān)視出口是沒希望了。沢田綱吉仍在碎碎念：“不過真難想象大哥會來美術(shù)館，大概是京子想來吧，不過即使是陪著京子，大哥會來這里果然還是很難以想象。他應該不知道倫勃朗是誰吧，我記得之前去佛羅倫薩的時候有去過烏菲茲博物館，雖然什么都不懂，但還是覺得很厲害，這就是藝術(shù)吧，即使是大哥也能感受到……”

        “他們出來了。”云雀恭彌開口。沢田綱吉立刻望向美術(shù)館的出口，果然看見笹川兄妹一前一后地走下臺階。笹川了平仍然穿著一身西服，笹川京子則穿了一條黃色的長裙，看上去青春靚麗。笹川了平說了什么，然后兩人都笑起來，他們看上去都很快樂。

        “真好啊。”沢田綱吉喃喃道。云雀恭彌低頭看了眼兔子布偶，他仍然看著兩人的方向，語氣低落了些：“真不想打擾他們啊。”

        “他們下一站是德國電影博物館。”云雀恭彌也注視著兩人，他們沒有選擇其他交通工具，而是沿著美因河向前走。的確，兩個博物館離得并不算遠，相距不過一千米。

        “再之后呢？”

        “沒有再預訂其他門票，或許是去吃晚餐。”云雀恭彌隔著馬路跟上兩人的腳步，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反正如他這般悠閑地在街頭漫步的異國旅人也并不罕見，并不會引人懷疑。

        “晚餐……”沢田綱吉重復著，“晚餐之后他們也不會分開吧，該怎么辦呢……”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干脆就別管他們了，我?guī)�你去逛逛，說不定以后就再沒機會來了。”云雀恭彌勉為其難地開口，沢田綱吉的聲音立刻就帶上了幾分崩潰：“云雀桑！你這口氣聽起來好像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

        “這種時候就別這么認真了！”

        “啰嗦。”

        沒幾步，電影博物館就在眼前。云雀恭彌站在樹蔭下看著笹川兄妹兩人檢票入場，沿著河岸繼續(xù)往前走。沢田綱吉連忙開口：“要去哪里？”

        “你打算在這里干等？”云雀恭彌反問。

        “也是……可是我們與他們錯過了怎么辦？”

        “再找。”

        “也是啊。”

        沢田綱吉沒有再開口，他趴在云雀恭彌的西服口袋里向外看。他之前到法蘭克福轉(zhuǎn)過機，但還從未在這里游覽過。如果以后他都得以一只兔子布偶的狀態(tài)存活……他甩了甩腦袋，把這種想法甩出腦子。

        “怎么了？”

        “沒、沒什么。”沢田綱吉岔開話題，“咦？前面那是什么？”

        沿著河岸，是一片開闊的空地，或者說，原本是一片空地，現(xiàn)在那里被各式各樣的攤位占據(jù)。各式各樣的手工藝品堆疊擺放在長桌上，沒有招牌，支起的鐵絲網(wǎng)上掛著塑料或木制的面具。或年老或年輕的攤主守在桌子后面，又或者只是擺出一塊寫著休息的紙板，人就已消失無蹤。人行道被默契地空了出來，不過從這里走過的人，也少有不把注意力分給攤子上擺放著的零碎玩意的。漂亮的瓷器，或可愛或丑萌的玩偶，稻草扎成的奇怪物件，自行車，行李箱，新的舊的，有用的沒用的各種東西……看起來是個跳蚤市場。

        “欸，大城市也會有這種地方啊。”沢田綱吉不由感嘆，“看起來真是親切。”

        這個時段市場里的人并不算少，午后的陽光被樹蔭悉數(shù)過濾，營造出一種懶洋洋的悠閑氛圍。人們專心地挑選自己感興趣的小物件，云雀恭彌也不由起了些興趣，邁步走到近前。每一張桌子姑且都算是有一個主題，他依次走過擺放著汽車模型、游戲卡帶、舊書、自行車零件的攤子，停在一個賣玩偶的小攤前。攤子上的玩偶大多是動物，從常見的貓狗到罕見的鱷魚鴨嘴獸，種類相當豐富。也有幾個人偶，穿著各式的動物套裝，看起來都挺可愛。

        照看攤子的是個面色紅潤的中年女性，她帶著一頂遮陽帽，在云雀恭彌停在攤前的時候向他微笑。她立刻發(fā)現(xiàn)了口袋里的兔子布偶，驚喜地開口：“wasfureinsueshschen!”

        云雀恭彌的德語水平還不足以理解這句話，但他能理解那女人的表情，大概就是在夸這兔子可愛。他點了點頭，姑且算是作為回應，然后指著攤位上一個穿著獅子玩偶服的人偶用英語問：“這衣服單賣嗎？”

        “這個？抱歉，這是一套的。”女人也改換成英語說。云雀恭彌又問：“這衣服能拆下來嗎？”

        “當然。”

        云雀恭彌取出了口袋中的兔子布偶：“這家伙應該能穿上吧。”

        沢田綱吉用了好一會兒才理解云雀恭彌到底在干什么，好家伙，這人還記得他上次的隨口吐槽，云雀恭彌是在記仇嗎？而且給兔子玩偶再穿玩偶服也太怪了吧？而且還是獅子！這是什么諷刺嗎？換成別人不一定，看云雀恭彌那個愉快的表情，絕對是有在諷刺吧！

        雖然有太多東西想要吐槽，但沢田綱吉忍住了這股沖動——他現(xiàn)在只是個玩偶，而玩偶不應該會說話。

        “給這個孩子？當然可以，看，他們差不多大。不過可能得改一下，你要不介意的話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改。”女人熱情地接過兔子布偶。云雀恭彌點了點頭：“多少錢？”

        “二十五歐。”

        云雀恭彌掏了三張紙幣扔過去，女人接過放到收錢的巧克力鐵盒里，然后轉(zhuǎn)身從包裹里取出針線包。她將針線包放在腿上，然后拿過那只玩偶利落地脫下獅子套裝——里面的玩偶芯相比獅子玩偶裝就要簡陋許多，只有基礎的五官，簡單的頭發(fā)，甚至沒有耳朵。優(yōu)點不是沒有，玩偶內(nèi)部的棉花填充得非常扎實。不過這實在是太過不值一提的長處，甚至在女人將他遞過來的時候云雀恭彌都沒有伸手接一下。

        玩偶服的正面有個拉鏈，拉開之后可以把玩偶塞進去。沢田綱吉在女人這么做的時候憋住了沒有做出任何不應該出現(xiàn)在玩偶身上的舉動，這可真是一個大挑戰(zhàn)。玩偶服對于兔子布偶來說略有點大，不過也并不是什么大問題，那女人打量了片刻，只縫了幾針，就將玩偶服調(diào)整到一個合適的尺寸。再接下來就是改造兜帽——給兔子騰出一個放耳朵的地方。

        在女人翻找工具的時候沢田綱吉瞪視著云雀恭彌，想譴責他的心血來潮，然而不但兔子布偶做不出這么復雜的表情，云雀恭彌也根本沒看他：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于是走到一邊接起。不過收音良好的耳麥將通話誠實地進行了轉(zhuǎn)播，沢田綱吉聽出來電的是草壁哲矢。

        沢田綱吉立刻顧不得自己正遭受的非人對待，專心致志地聽起直播。

        “恭先生，我想您會對這個消息感興趣：我們得知沢田綱吉將于明天下午前往英國。”


　　(https://www.dzxsw.cc/book/28824488/3138856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