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喬姐兒。”
婦人隔了老遠,就朝對面的一個女孩子招手。
被喚“喬姐兒”的女子提著一桶水,搖搖晃晃走過來,額頭上沁了薄汗。她長著一雙杏眸,小臉白生生的,叫起人來也甜,“大媽,有什么事嗎?”
鄰居大媽忙把江喬拉到一邊,小聲對江喬說:“喬姐兒,我剛聽見院子里有聲音,以為你回來了。沒想到是你撿回來的那個乞丐,他醒了,在院子里摔了。”
說到這里,鄰居大媽壓低了聲音,“我一開始想扶來著,見著他目露兇光,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就沒敢過去,你可千萬留著點心。”
江喬應了聲,擦了擦臉上的汗。
其實不用說,她也知道。
現(xiàn)代走個夜路都要留心,何況古代。
剛進門,江喬就看到在院子里趴著的小乞丐。
這乞丐是她在城門口撿的,當時大官過路,路邊乞討的乞丐都跑了,就他不動,險些被官兵打死。
最后腿斷了一條,手骨骨折,血肉模糊的,半死不活地拖到路邊。
看著人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江喬實在不忍心,把人拖了回來,又請了大夫給他接骨、看病。來來去去的,花了好幾天。
“咚——”
江喬手里的水桶滾落在地,她沒顧得上扶起來,忙跑過去,扶起他,“你沒事吧?”
他一條腿還斷著,也不知道怎么跑到院子里的。
江喬焦急的說:“你腿還沒好,別亂動。”
剛被江喬扶著時,乞丐明顯一僵,等被扶起來了,乞丐一把推開她。
江喬沒有防備,踉蹌后退幾步,險些跌倒。
從乞丐長長的亂發(fā)中,江喬看到一雙冰冷漆黑的眸子。
“滾開。”
乞丐聲音嘶啞,但是掩不住的兇殘。
江喬一愣,有些受傷。
剛剛水桶灑了,她衣擺上沾了水,濕漉漉的,很難受。
她得去換身衣服。
江喬眼睫垂了下,然后和他說:“你受傷了,是我救了你,要滾也是你滾。”
她伸出手,指著門,“那邊可以出去。”
說著,江喬沒再管那個乞丐,轉(zhuǎn)身進了門。
這是個很陌生的世界,對她來說,充滿了惡意。
在來到這里前,江喬只是個小公司的職員,每個月三四千工資,在十八線小城市也夠了,她的錢再加上公司福利,已經(jīng)可以買一間很小的屋子了。
這就夠了。
可是老天爺偏偏要跟她開這種玩笑。
她依舊孤身一人,穿越?jīng)]給她帶來親人、帶來朋友,什么也沒有給她。
就連撿個小乞丐,都對自己發(fā)脾氣。
“咚——”
外面?zhèn)鱽淼沟芈暋?
江喬一愣,手指忍不住蜷縮起來。
那人該不會又摔倒了吧。
但是這和她有什么關系。
江喬就要往里走。
剛走沒兩步,就聽見一聲悶哼聲,像是疼得厲害。
江喬:“……”
她咬咬牙,開了門。
她打開門,看到乞丐居然在往外爬。
他斷了一腿一手,就扒著地往外爬,在地上留下血痕。
江喬看得心驚,也顧不上生氣,跑過去就要把人扶起來。
江喬扶他起來的時候,乞丐掙扎得厲害,看人的眼神都帶著狠勁。
這種時候了,還在掙扎。
江喬氣得口不擇言,“你不要命了!”
誰知,就那么一句話,那乞丐居然真的慢慢安靜下來。
江喬趁機把人扶到屋里,進了屋,江喬身上沾了一身的血。她這才注意到,乞丐的胳膊、腿都崩裂了,血跡滲透出來。
江喬頭皮發(fā)麻,幾乎奪門而出。
乞丐陰沉沉地盯著江喬離去的背影,躺在床上一言不發(fā)。
他還不能死,最起碼,現(xiàn)在不能死。
“張大夫,您快點。”
屋外忽然傳來剛剛那個女人的聲音,乞丐睜開眼。
“小丫頭,著什么急啊。”
江喬幾乎是推著人進了屋子,指著乞丐說:“您幫我看看他的腿吧。”
張大夫粗略看了乞丐一樣,齜了個牙花子,“怎么搞成這樣,這腿今天早上我來看的時候不還好好的……”
說著,他拿著藥箱,坐到床頭。
對上乞丐的目光,喲了聲,“看著還挺兇。”
“您快些吧。”
江喬忍不住催促。
這傷,她看著都疼。
大夫看病的時候,她就去自個屋子里去了,一是不忍看,二是拿錢。
她家里就三個屋,廚房、臥室、大廳。她自然不可能把人放到自己屋里,就隨便拿幾個長凳和板子拼了個臨時的床鋪,反正乞丐那種骨折的情況,似乎更適合硬板。
江喬數(shù)了數(shù)自己的銀子,一臉肉痛。
她真的窮啊。
她來到這里的時候,女主已經(jīng)是孤身一人,就這個小房子,平時給人家織布、繡花為生。
她來了之后,別說繡花了,織布都是松松垮垮的,丑到不行,自然也沒人來找她。現(xiàn)在也就只能靠給人洗洗衣服、做做飯什么雜活兒。
唉。
江喬撥了些銅板出來,打算等一會兒給張大夫。
江喬出門的時候,張大夫剛好收起醫(yī)藥箱。
除了上次開的藥,張大夫這次還給了江喬一瓶藥膏,讓她把乞丐指甲縫里的泥沙弄出來,再抹藥。
江喬拿著藥,抿唇,她知道乞丐對她多抗拒,不知道會不會接受。
以防意外,江喬還是拿了小竹簽和一塊布。
她走到乞丐面前,板著臉,“大夫說你指甲里的泥得弄出來,我是無所謂,就看你手還想不想要了。”
乞丐冷冷地看著她,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江喬感覺自己的臉都要繃不住,她冷冷哼了聲,在心里說就當你嘴硬了。
說著,她坐下來,撈起乞丐的手,沒遭到抵抗。
她看著破碎的指甲和鮮血,頭皮發(fā)麻,但還是強行硬下心來拿著竹簽和布給他處理干靜。
都說十指連心,這該多疼啊。
江喬忍不住齜牙花子。
乞丐則是冷冷的看著江喬,看到她一臉牙酸的模樣,忍不住嗤笑一聲。
“你笑個屁啊。”
江喬本來就手抖,乞丐忽然一抖,那一簽子險些扎進肉里。江喬登時惱火了,覺得這死孩子沒法慣著了,一把攥著他的手,“再抖我真的扎你肉里了。”
乞丐看著江喬的臉,忽然就覺得沒意思,頓時懨懨的靠在一邊。
等一□□完,江喬簡直不想看第二遍,但是看著破碎的指甲,她還是顫著心從屋子里拿出剪刀。
看到剪刀時,乞丐忽然一手撐著床,警惕地盯著她。
江喬一愣,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剪刀,忍不住說:“這是給你剪指甲的。”
乞丐動作才緩緩放松下來。
這剪刀有些年頭了,很鈍,還很大,江喬手小,把握不住,最后剪來剪去,還是坑坑洼洼的。
但好歹,比之前齊了點。
嗯……是齊了點吧?
江喬看著指甲,慢慢縮回手,“好了。”
說著,她把剪刀放在一邊,拿出藥膏,小心抹在手指上,然后拿干凈的布纏上。
等一切做好后,江喬才長松了口氣。
她起身,“好了。”
然后把藥膏留下,“至于你臉上的,自己擦。”
乞丐臉上,也是東一塊西一塊青青紫紫,但江喬可不愿意替他擦了。
說著,江喬轉(zhuǎn)身就走,她剛想洗手,就想到水被潑了。
“呀,”江喬跺了下腳,她還得趕緊去打水,以免晚上做飯都沒有水。
這街坊鄰居的,就兩三口井,最近的一戶,江喬總覺得人怪怪的,一進門就愛盯著她看。江喬不舒服,就去遠處的李阿婆家打水。
等江喬打了兩桶水回來,她看見乞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那其實是很孤獨的一件事吧。
江喬望著一動不動的乞丐,心想。
于是,做飯前,她找到自己前幾天弄得小玩意兒,一個小拼圖。
就是一個盒子,里面放著八塊帶有圖案的拼圖,可以推來推去,湊成一只貓貓頭。
江喬是個游戲策劃,來到這里別的不會,就只有游戲能帶給她一點安心。
所以這個拼圖,她也做了挺久,還專門打磨,拋光,上了層蠟。
她玩了挺久的。
“我要做飯,”江喬慢吞吞的把拼圖給了乞丐,“這個小玩意兒,你拿去玩兒吧。”
說著,江喬把拼圖放在床邊,就進去做飯了。
出來的時候,她端著一大碗紅薯和一碟野菜,擺在桌子上。
她扭頭,看到乞丐正扒拉著那個拼圖,因為只有一只手,他拼的很艱難。
江喬走過去是想喊他吃飯的,但是看到他越推越亂,忍不住說:“不是,那塊往下推啊。”
“別往上。”
乞丐手頓了下,慢慢往下推了下。
“對對,往左推……”
一起推完一只貓后,江喬興高采烈的。她從小就喜歡游戲,但是家里人從來不許她玩。
她大學時,選了相關專業(yè),父母更是大發(fā)雷霆,逼著她第一學期末轉(zhuǎn)到金融專業(yè),江喬本來就沒學過金融,一知半解的,轉(zhuǎn)過去第一年幾乎全線掛科。畢業(yè)后,也只找了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工作。最后,沒能挨住家父母三天兩頭的催婚,她跑了,到一個偏遠小縣城里,當一個游戲設計師。
想來,那是她做的最大膽的一件事,雖然后面的生活也不盡如人意。
但是,乞丐看著拼好的貓,冷哼了聲,“幼稚。”
江喬:“……”
忍了忍,江喬選擇不和傷員計較。
她拿了個紅薯,遞給乞丐,“吃著吧。”
乞丐眉心跳了跳,“你就給我吃這個?”
江喬:“……”
好嘛,又是位爺。
江喬在游戲里,就很容易遇到爺,通常都是,“快點啊,幫我開地圖”“幫我打那個怪,我要那朵花”。
一開始,江喬還是很高興,后來,直接把人領到大boss面前,讓他們感受boss的可怕。
于是,江喬說:“或者我去附近酒樓的泔水桶給你找點吃的。。”
“……”乞丐悶不吭聲地接過紅薯。
哼哼,區(qū)區(qū)一個爺新,我還治不了你了。
江喬在心里叉腰。
等吃完飯,江喬就把廚房里熬的藥端出來。
對方對她態(tài)度不好,江喬也不想對他態(tài)度好,“喝藥。”
乞丐擰著眉接過,這次倒是順從得很,也沒見他反對什么。
可見是還愛惜自己身體的。
江喬擦了擦燙紅的手,等他喝完就把碗拿走。
笑話,她還要睡覺的好叭,累死累活了好半天,誰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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