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大毛病
祁門茶澗的紅茶最為知名,香氣馥郁、湯色紅艷,據說在茶盞的邊緣,還能形成一個金黃色的圈,備受懂茶之人的推崇。
而且這里竹影搖曳、僻靜清幽,抬眼可見鳥雀、四望不見人影,是個談事情的好地方。
楊成海等了不到一刻鐘,朱士槐款步而來,投茶入壺、輕移杯盞,楊成海半低著頭動作徐徐,這方靜謐的時空,連竹葉搖動的莎莎聲都能聽到。
當白色的杯盞盛起紅亮的茶,楊成海才緩緩開口,“昨日多虧了朱總,有主心骨鎮場子就是不一樣,否則同興不知要花費多少口舌呢!
“楊總說的哪里話,云城本地的企業誰敢忤逆同興的意志,只是從前聽來我覺得是有人刻意捧抬,昨日是去親眼見證罷了。當然了,結果也讓人很震撼!
“忤逆?”楊成海神色微沉,“朱總這個詞有點過了吧,同興只是來這里做生意,與大家同贏共賺,可不興謀略劇里的那一套。”
朱士槐道:“來這里,看來楊總還沒有搞錯方向,同興來云城將近十年,我只看到同興的大步朝天,而云城企業舉步不前。這么多年,外來的企業都從云城掘了金礦,而本地企業守著銅礦運著鐵礦,我想絕不止我一人看到了這些!
話雖然只一句開篇,但楊成海已察出朱士槐的大方向,先擺明內外兩個陣營為下一步鋪墊。只是不管他怎么說,楊成海斷不會相信,他的突然出現是為家鄉企業做貢獻來了。
“我想朱總是被結果誤導了,我們都知道,最早的時候大家都是背著鎬頭拿著鐵鍬,云城的冷鏈開發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同興既然走在前面,總不能說絆了誰家的后腿吧!
生意就是生意,不講利益怎么做企業,企業也沒有義務改變行業,朱士槐的話在楊成海聽來幾近無禮。但又不得不說,此間確有文章可做,至于指向在哪里,二人絕口不提但都心有默契。
“你同興走甘州要把特色農產推向沿海,走隆山把遠洋漁業輸送內陸,云城照樣有這樣的需求,人人都來云城玩樞紐講動脈,沒有人顧及云城本地更現實的需求。所以說楊總,這個冷鏈物流園從任何一個角度講,都該有云城企業一席之地,任誰來說這都不過分。”
楊成海有各種角度把這席話懟回去,但此時此刻不得不小心翼翼,他心知胡殊同最近在忙的事是難局也是亂局,無論如何冷鏈物流園不能再有變數。這眼前人生猛闖入、生澀相挾,看的正也是這個當口。
昨日一局,既讓朱士槐在云城“立了棍”,也把他個人變成同興“掌控欲”的一張明牌。他什么也不用說什么也不用做,但卻像一塊界碑一樣立在雙方之間,有些事情無從解釋。
同時,他也在傳達給同興一樣更具象的東西,朱士槐的能耐可以讓云城本地企業擰成一股繩。把目光聚焦冷鏈物流園,胡殊同能拿出的方案,朱士槐也不會差太多,無論冷協還是市里,把本地企業的需求夯緊,實乃一大利器。
不得不說,這朱士槐用的也是一招大謀陽闖,此間事與胡殊同之前的作為有些相仿,與其暗中擺布,倒不如在高亮臺面上讓人無力招架。
有的時候,實際是實際、名義是名義,這多年來通過同興而走出去的云城農產,是業務的一大重頭,千萬農戶是云城企業最大的貨倉,云城農產的存在感一直很足。只是在這朱士槐的視角,他看不到同興聯動各大企業對云城的反哺,滿目都是本地企業的拓局乏力,充斥著云城企業要牽頭的名頭。
談到這個地步,烏云來罩、樓臺風緊。
任人都想知道這個朱士槐的目的,問一句“意欲何為”,但楊成海對此顯得毫無興趣。只見他緩緩品了一口茶,而后目光穿過朱士槐的耳邊,看向遠處并沒有什么值得細看的東西。
“不瞞朱總說,我楊成海有個最大的毛病,我只愿意聽我想聽的東西、看我想看的東西。你告訴我鍋里有雞翅,可我嫌它擋了我的雞爪,你告訴我明天的風從西邊吹來,在我看來那不是風的問題,是山頭變了我的風向。”
朱士槐眨了眨眼,乍一聽不明就里,細一想又仿佛事事在其間。
“我看待同興也是這樣的毛病,有人說同興不識抬舉什么場子都敢摻和,在我眼中,實在是一個個騎在我們頭上。關于這個冷鏈物流園,我們也想安于現狀,可是三地圍堵要吃同興的心臟,那可是心臟!難道不打不爭?就算別人說同興不自量力,在我聽來都是他們弱小無力!”
“再說紅杉港,我只看到被大鱷逼到了墻角,我同興想找一塊喘息之地,同興沒有談判的資格,但我們得備好籌碼。有人肯定又要說了,這就是虎口奪食不知自己幾斤幾兩,可我呢,從頭到尾只看到同興的獠牙又尖又亮也不怕誰?窗,自己認定的事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朱士槐倏然瞇起眼睛,這突然轉了的口風,聽上去樁樁件件自述心歷,實際上透著超然的敏銳,這眼前人已然意識頗多。而且經他這么一說,事情又很難掰回到正題,原本是你來我往有匕有圖,要把這后來事聊個究竟,可突然間,變成人格解析了。
正當朱士槐要再開口的時候,楊成海看了一眼手表,而后站起身來,“實在抱歉,楊某只能失陪了,胡老板有要事交代,我現在得去一趟云航!
朱士槐眉頭大皺,可楊成海去色匆匆,轉瞬間背影便消失在竹林。
約局之人逃了票,只剩下朱士槐對著溫了的茶一時忿然,此時他的感覺,就像一口痰卡在了喉間,吐不出去又不能咽下去,屬實難受。
不多時,朱士槐也思量起來,楊成海的有些話像一根勾子,人只愿聽自己想聽的話,這不是特例,而是人們的通病。
楊成海的突然離去,讓朱士槐看到了回避,可是細想剛剛的舉動,那般急切似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況且朱士槐深知那同興掌舵人的手段,什么拓舉都不奇怪。所以那抓人耳膜的兩個字,未必是虛張聲勢。
“云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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