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一切因我而起。”

謝昀起身，看著三四歲就失去父親的小娃娃們，隱約看到自己小時候的影子。

那時，謝家風雨飄搖，孤立無援。

老年喪子的蘇瀟云和中年喪夫的阮流箏，孤兒寡母，帶著謝府百數十口，幾乎是艱難求生。

當時只有五歲的謝昀，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卻再也沒有見到父親。

往常和他來往的玩伴們都對他嗤之以鼻，甚至就連去街上采買食材，都會被抬高價錢。

在這男權當道的時代，沒有男人的一家子，步履維艱，寸步難行。

就像如今的孔府一樣。

該如何活下去，如何維持最后的尊嚴，多么困難，謝昀都經歷過。

他以為這一切都過去了，可如今，他的摯友孔從玨，最在乎的家人，也因為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

謝昀踏入靈堂。

天氣變化好快。

剛才明明烈日當空。

現在卻烏云蔽日。

瞧著天色都暗淡凄慘了不少。

謝昀總覺得這里已經不是往日的孔府了，倒像是變成了人間煉獄。

往日孔從玨活著的時候，孔府多么熱鬧，今日就有多么凄涼。

“老爺——！”

“您怎么就舍得把我們都丟下——！”

“沒有了你，我們可怎么活下去啊！”

“你讓我怎么辦，你怎么就可以這么拋下我啊！？”

林宛霜趴在棺材上面哭得可憐，身旁的人都看著悲愴。

“夫人，您千萬不要太傷心啊，小少爺和小姑娘都仰仗著您！”

“您要是倒下了，這家里面，可真的要亂了！”

幾個小妾摟著孩子，也哭得可憐。

謝昀站在一旁，捏了一沓紙錢，走過去，要給孔從玨燒紙。

看到是他來了，府里的小妾們恨不能用眼神殺了他！

“你還有臉來！？”

“是你害死老爺的！”

“要不是你，老爺何至于如此！？”

“你不是說了要去宮里求情嗎！為什么陛下還是要逼死老爺！”

“你怎么不去死！”

孔從玨家中有三個侍妾，都是夫人身邊的丫鬟，歷來對孔從玨忠心耿耿。

除了有妻子對丈夫的愛慕，更多的是下人對主子的忠誠。

見到謝昀，她們只恨不能現在就報仇雪恨。

“都閉嘴！”

林宛霜起身，身邊讓幾個丫鬟攙扶著。

她臉色慘白，大著肚子，走路都很費勁。

“和中書令大人賠罪！”

“夫人，我們為什么要向殺人兇手賠罪，他.....”

“啪——”

林宛霜一個巴掌打上去，整個靈堂都安靜了下來。

她慘白著臉，紅著眼睛，手指顫抖。

“愚蠢！”

“若非中書令大人今日進宮求情，孔府上下幾百口人都得死！”

“泄露殿試題目，欺君罔上，那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老爺無奈，只能自戟，但求一死，保全我們！”

“你錯將恩人當作仇人，聽信奸人讒言！給我滾！滾去后院！好好懺悔！”

林宛霜本就情緒失控，這么一番下來，臉色更加慘白。

“夫人！夫人！”

“快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靈堂跟前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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