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屆恩科,選出大順宰相
給皇帝出主意,讓藩王南遷的就是后來大順的宰相牛金星,而朱由檢遇到他,得益于自己開辦的崇禎朝第一次恩科!
科舉考試中,在正科之外,皇帝開恩,開科取士,叫做恩科。
崇禎元年九月,大明崇禎朝第一屆恩科開選了。
按照規矩,其實作為皇帝的朱由檢本來只需要在殿試的時候主持考試就可以,會試是不需要參與的。可是架不住朱由檢好奇,他實在是想看看這古代高考是啥樣子的,于是皇帝親臨貢院,現場出題,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論如何杜絕貪腐?”
“論大明各級官俸多少合適?”
“論大明如何增加賦稅?”
三道題目,為期三天。
主考是禮部侍郎周道登、吏部侍郎錢龍錫。
朱由檢坐著看書,看的還是《金瓶梅》,昏君呀!周道登、錢龍錫知道這主子脾氣厲害,選擇視而不見。
王承恩在皇帝身邊小心伺候。
“你們別陪著我,該干嘛,干嘛,不用抓作弊嗎?”朱由檢看兩個家伙一動不動,木雕泥塑,心煩,想趕他們走。
“回陛下,抓作弊有巡考,不需要主考,臣等還是在這里陪著陛下吧!”
朱由檢翻了翻白眼,放下書,道:“這半天了,有人交卷嗎?審卷在哪里?”
“陛下要是想看,臣命人送來。”周道登說道。
朱由檢點了點頭,皇帝在考場到處跑,的確不像樣子,也好。
半日下來,第一場陸陸續續有人交卷了。
第一題論如何杜絕貪腐,朱由檢一一審閱,發現不過是將太祖朱元璋重典治吏,和圣賢的一套老生常談拿出來雜糅,并沒有什么新鮮的。搖了搖頭。
周道登看皇帝不停的搖頭,汗如雨下。
好一會,突然朱由檢眼前一亮,“吏不廉平則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祿薄,欲無侵漁百姓,難矣!”
說的是漢朝宣帝反腐的故事。
神爵三年,漢宣帝頒布了一個詔令:“吏不廉平則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祿薄,欲無侵漁百姓,難矣!”
意思就是在說,官吏不廉潔,世道就不會昌盛,如果小吏僅靠薪水無法養家,有衣食溫飽之憂,則想要官吏不魚肉百姓,太難了。
從小在民間長大,深知百姓疾苦的漢宣帝,在成長過程中,恐怕沒少見到百姓受基層官吏盤剝勒索的情景。
與此同時,他又清醒認識到,這些和百姓直接打交道的小官小吏,拿著微薄的薪水,承擔著大量繁重的日常事務,光靠道德說教,或者靠漢武帝時期那種嚴刑重法,想從根本上解決腐敗問題,“難矣”!
文章中又引用春秋名相管仲的話“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首先能吃飽飯,然后才知道榮辱!
要讓基層官吏安于職守,廉潔奉公,除了嚴厲懲治腐敗外,還必須給予他們寬裕的生活保障,使他們不必挖心思從百姓身上撈油水、找回報。
懷著對百姓的感情為出發點,最后卻落在了給基層官吏“漲工資”上,看似背道而馳,卻深刻體現了漢宣帝務實的精神。
特別限定加薪對象為底層官吏上,而非皇親國戚、高官顯貴,說明漢宣帝頭腦非常清醒,而非濫用國家財力。漢宣帝能夠扭轉漢武帝之后漢朝衰落局面,實現中興,與其清醒的頭腦,務實的精神是分不開的。
朱由檢點了點頭,將文章遞給周道登,道:“這文章千古雄文,務實而有深度,不是如今迂腐的秀才能比的。”
周道登一看,卻眉頭緊鎖,道:“陛下,如此言論似乎與太祖治國治吏的祖訓相違背,違反祖制呀!”
朱由檢白了周道登一眼,意味深長的問道:“大明與漢,孰強?”
這是送命題呀,可是周道登也是個耿直的“自古王朝皆以弱滅,惟有漢以強亡,我大明似乎稍有不足。”
“不足?是遠不如漢。”朱由檢拍案而起,朗聲說道:“昔日大漢亡秦滅楚,北破匈奴,西取西域三十六國,南滅百越,西南夷,在秦土基礎上拓地萬里。何其豐功偉績?而我大明呢?自立國以來,北不能滅北元,卻有土木堡之恥,西喪失西域萬里封疆,南失安南,敗于薩爾滸,以至于東虜漸漸成了心腹之患。”
“陛下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至少我大明遠勝于元朝。”周道登說道。
“元朝?我大明洪武、永樂鼎盛之勢尚不能全有元土,以至于西域、漠北淪為化外之地,又有何面目與強元相提并論。”
朱由檢一番奇談怪論,驚得周登道、錢龍錫等人目瞪狗呆,這也就是皇帝自己說,換了其他人,管你什么皇親國戚、高官顯貴,統統都得九族升天。
見眾人被驚得目瞪狗呆,朱由檢嘆了一口氣,道:“朕不過是恨鐵不成鋼罷了。兩漢的強盛,與皇帝和大臣的務實態度是有關系的,空談誤國,實干興邦,你們要多做實事,決策要以實際情況和當先情形來討論利弊,不要空談道德,動輒引經據典,辭藻華麗,卻無一策可利國利民,不要做這樣的尸位素餐。”
周道登、錢龍錫趕緊起身,拱手,道:“臣等遵旨。”
“這個人答完題目之后,讓他進宮見駕。”
說完,起駕回宮了。
宮內,王承恩侍奉左右。
“陛下,冰鎮酸梅汁,您解解渴。”王承恩作為朱由檢的大伴出身,對于朱由檢的需求那是摸透了。
“不錯,爽呀!”朱由檢意一飲而盡,雖說9月漸漸入秋,可是秋老虎也是厲害的不得了。
“陛下,這是周大人剛剛派人送來的考卷,請陛下御覽。”王承恩將一大考卷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
朱由檢隨意選出一卷,“讀。”雖然繁體字是認識的,可是豎著寫的繁體字讀起來確實很不順當。
王承恩接過,用著太監特有的尖嗓子,鏗鏘有力的讀起來。
一篇兩篇三篇……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了。
朱由檢搖了搖頭,道:“子曰詩云,人云亦云,不知所謂。這個老官,剛才朕的話,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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