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易燃易爆炸4
混混沌沌的,三人一起走出來,不記得中途有沒有再說話,就算有,又支離破碎的說了什么?
“倉皇”這個字眼出現(xiàn)在腦海里的時候,韶華已然坐上了返回的列車,更諷刺的是,雨婷的現(xiàn)任開車送的他,她坐在副駕駛上與他并排,他一個人坐在車子的后面,漫長的沉默和尷尬的氣氛,令他不知該如何打破。
他極力抗拒著她的相送,但她不肯,堅持要和現(xiàn)任男友一起送他,才有了現(xiàn)在這一幕。
到了乘車站,她跟著他下了車,現(xiàn)在的男友一直坐在車?yán)锟粗麄儯瑳]有任何下車的動靜,似乎是有意在給他們獨處的時間。
“你吃飯了沒?”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jīng)無法回頭,但雨婷還是見不得他難過。終歸是曾經(jīng)度過一段美好時光,就算沒有滿意的結(jié)尾,也應(yīng)該好聚好散。
“他對你好嗎?”韶華卻突然問了這樣一句。
“嗯。”她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又補充道:“你要好好的。”
“好。”
這就是他們過去故事的全部面容,我看著韶華上了車,雨婷和她未婚夫也相繼離開,不禁有些悵然的喃喃:“韶華確定要重新來過嗎?”
本來沒想過黑子有回應(yīng)的,沒想到他這次居然神奇的應(yīng)了聲:“他想彌補。”
“彌補?可是雨婷不是已經(jīng)和那個男的要結(jié)婚了嗎?而且事隔三年之久再見她,說不定他們的孩子都會跑路了。”
“那個男的,外面有人了。”
“呃……”
“出軌對象,是自己的初戀。”
“還真是滑稽啊。”
男人們總會對初戀念念不忘么?還是人們對于得不到的東西格外懷戀?
我們追隨著韶華的記憶一路探去,明明是很長的歷程,回來時卻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世界的時間只過了半小時。韶華還坐在一片黑暗里,時間的指針指向了凌晨。
“走吧,韶華,我們?nèi)ヒ娪赕谩!?
我看到黑子在半空劃開了一道口子,它慢慢裂開,呈現(xiàn)出樹屋里木門的模樣,門楣上,“時光逆流”幾個字在黑夜中熠熠生輝,與我去見郭興亮的那扇門不同,雖然它們顏色、形狀和大小基本一致,但是一個通向未來,一個通向過去,而我去的那扇門叫“未來到來。”
我也才知道,原來要打開那幾扇門,不一定要去樹屋的,隔空也可以,后來我問黑子,為什么明明可以隔空進(jìn)去,當(dāng)初卻偏偏讓我那么費勁前去,黑子的回答是:讓你認(rèn)個路。
一路上我都在猶疑,這樣做是對是錯?韶華一門心思想要彌補過去的遺憾,焉知雨婷又會怎么想呢?雖然眼下看起來,她一個單身媽媽帶著一歲多的孩子,非常需要一個男人的出現(xiàn),來幫她擺脫這種困境,但是過去的事,真的就能完全過去嗎?但當(dāng)真的見到了她,了解了黑子交代給韶華的事,我才知道是我犯了糊涂,既然是“時光逆流”,當(dāng)然是去篡改記憶的啊,又怎么會有后來的分手、相親結(jié)婚、和帶著孩子的單身媽媽呢?
我們回到的,是他們的過去,在錯誤沒有鑄成之前,在一切遺憾正在醞釀之時。
地點依然是在大學(xué)校園,時間還是上次過來的時間,只不過稍稍提前了半小時,此時曾經(jīng)的韶華手里抱著幾本書,雨婷還在女生宿舍那邊等他,未來的韶華未等黑子出手,就自己自作主張的沖了上去,擋住了曾經(jīng)韶華的去路。
明明是一縷意識,可是當(dāng)他如云霧般飄移到過去韶華的面前時,卻漸漸有了實體,是的,與我們不同,我們的客戶只被允許通過意識進(jìn)入這個世界。
而眼前這一幕看起來實在詭異,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就像照鏡子一樣,身高體型也沒有絲毫變化,除了發(fā)型和衣服,還有臉上截然不同的神色,才勉強辨認(rèn)出來是兩個人,但又其實是不同年齡段的同一個人。
“沖動的家伙!”黑子難得的有了情緒波動,我看它一眼,立馬明白了韶華要做什么,也覺得有些不妥:“如果幾句話就能夠搞定,還需要我們做什么呢。”
“不聽勸的小子,那就讓他試試吧。”
人就是這樣一種主觀意識很強的生物,每個人都認(rèn)為自己是對的。不管來自什么國家和地區(qū),不管是什么膚色和性情,也不分性別和年齡、學(xué)歷和成就、認(rèn)知和審美,只要是自己認(rèn)定的事,別人怎么規(guī)勸都沒有用,非要撞得頭破血流。就像你喜歡吃香菜,他卻對香菜過敏,你喜歡半身裙,她卻喜歡連衣裙,每個人審美程度和文化涵養(yǎng)都不一樣,但都認(rèn)為自己的審美和品德是最好的,并洋洋自得,熱衷于對他人的穿衣舉止指點一二,因此忽略了彼此本來就存在著很大的不同,強行將他人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又焉知在對方那里,你又何嘗不是如此“劣跡斑斑”的存在呢。
我們沒有權(quán)利把別人變成我們喜歡的樣子,只能接納彼此的不同,或是讓和我們頻率一致的人進(jìn)入我們的生命,但再相似的人,也會存在不同之處,就算是自己,也會有心口不一前后矛盾的時候。而此時的韶華,面對曾經(jīng)的自己,正充滿著這種固執(zhí)和無力。
驚詫過后,曾經(jīng)的韶華繞開現(xiàn)在的韶華,目不斜視的前行:“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但是現(xiàn)在,我急著去見我的女朋友,沒時間和你閑談。”
“你就不好奇,為什么你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嗎?”
“你想說就說,不說拉倒。”
“不要對雨婷提出無理的要求。”
“你怎么知道雨婷的?”
現(xiàn)在的韶華不說話,滿臉怒容的看著他,似乎不知道要怎么給他解釋這一切,或者在等著他自己去發(fā)現(xiàn),總之就是這么一直冷冷看著他,他對過去的自己好似很不喜歡,也充滿了不耐煩,他們都不喜歡對方。
一個不喜歡自己的過去,一個不喜歡自己的未來。
“你到底是誰?”
“你只要記住我的話,不要對雨婷提過分的要求,讓她做自己喜歡的事,讓她成為她自己,否則你會后悔。”
“嗤~我和我女朋友的事,用不著別人指手畫腳!”
于是,過去的一幕再次上演,他抱著書朝她走去:
“說了很多次了,我們馬上畢業(yè)了,意味著要走向社會,選擇一份有發(fā)展前景的工作,而且我是想和你結(jié)婚的,為了我們的將來,你也應(yīng)該慢慢成熟起來,不要再像現(xiàn)在這樣不管不顧的,什么都由著自己性子來。”
“什么叫由著自己的性子來?這話你都說了好幾次了,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剛開始追我的時候我就是這樣子的啊,現(xiàn)在突然說喜歡成熟一點的,到底怎么成熟?什么樣才算成熟?”
“比如你現(xiàn)在這身衣服,就很不成熟,太幼稚了,一點都不像你這個年齡的女生。”
“那你覺得我應(yīng)該穿什么?”
“行了,咱們現(xiàn)在去買衣服吧。”
“麻煩幫我女朋友選幾件成熟文靜點的衣服。”
……
“你真的覺得,這兩件衣服適合我?”
“你以前沒有嘗試過這種風(fēng)格,難免看著覺得有些別扭,時間久了,就會習(xí)慣了。”
“可是我覺得,現(xiàn)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
“你要學(xué)著慢慢長大,不能再像個小女孩一樣,如果以后我們結(jié)婚,你還是這樣,怎么過日子呢?”
“怎么就過不了日子了?我還是我啊,我會自己上班賺錢,不會花你的錢。”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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