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很下賤。”葉楠訂婚當晚發消息給李佳，她喝得酩酊大醉，獨自一人躺在自己的房間里，趁父母入睡后悶在被子里失聲痛哭，半路返回的李佳收到她的短信連忙趕過來，在不驚擾葉父葉母的情況下躡手躡腳進了門，葉楠為她開了門突然呵呵笑起來，李佳嚇得趕緊捂住她的嘴：“葉楠，你個闖禍精！你想把你爸媽都吵醒是不是？”扶著頭重腳輕的葉楠回了臥室，聽著她嗚嗚咽咽的哭聲，李佳也是一夜未眠，兩個人絮絮叨叨的聊到天亮。

        “如果你現在想通，還可以反悔的。”

        “怎么反悔？我的人生從見到陳遠的那一刻起，就都改變了。”

        “可是，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我喜歡他，這是我自愿的李佳，我知道他絕非良人，可是現在我的心里就只有他，我不敢想象沒有他的日子里我該怎么辦，我也不想我的孩子沒有爸爸。”

        李佳嘆了一口氣，想到自己對宋兆平的執著，無可奈何的說：“我答應和杜磊在一起了。”

        “和杜磊？你不是喜歡宋兆平么？”

        “可是他心里只有你，剛才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郁郁寡歡的，我說話他都不怎么搭理我，我知道我該放棄了。面對愛情我不如你，我無法接受一個心里裝著別人的人，與其這樣，還不如選擇一個喜歡自己的人，這樣至少不會受傷，葉楠，我不能重蹈你的覆轍。”

        “可是杜磊……”

        “在他身邊我很有安全感，我知道他為人笨拙又木訥，不懂得討女孩子歡心，我們倆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顯得手足無措，但卻從來沒讓我失望過，對我又是百般溫柔體貼，我想，這難道不就是愛情嗎？他愛我，這也算愛情的一種啊。”

        “真好，真好啊，李佳。”

        “葉楠，站在好朋友的立場，我真的還是想勸你再考慮考慮，宋兆平對你那么專一深情，你為什么就是不喜歡他呢？”

        “我知道他很好，可是愛情這種東西就是這樣的不講道理，對于我來說，他太沉悶了，我們倆在一起經常沒什么話題，他喜歡的東西我統統不感興趣，我熱愛的事物他也理解不了，我們的南轅北轍無法很好的重疊在一起，光有喜歡是不夠的。”

        “我記得有一天晚上下雨了，你犯懶說自己不想下樓，卻嚷嚷著說想吃學校外面的泡菜湯，他冒雨買了泡菜湯騎著自行車在趕回來的路上摔了一跤，湯灑了一身一地，他不管不顧的又原路返回買了一份回來，當時的樣子狼狽又滑稽，他卻獻寶似的遞給你，笑得像個傻子似的，我從未見過那樣的他，他在你面前展示了所有我未曾見過的模樣，那時我就知道，他愛慘了你。我有時候在想，我愛上的或許不是他，而是那樣專注熾烈的愛著你的他，我被他的深情打動了。”

        “在我和陳遠訂婚的前一晚，他來找過我，他說他會等我，他甚至說他愿意和我結婚一起撫養孩子，除非我和陳遠結婚他才會徹底死心，我還記得以前他狀似玩笑的對我說：‘葉楠，不看到你結婚我是不會結婚的，除非你結婚，我才會結婚。’可是李佳，我覺得我不配。”

        “你怎么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他那個人，看似沉悶沒有情趣，平時又嚴肅又正經的，可是對待感情卻一直很認真，你也知道，學校里有很多女生喜歡他，但他都不為所動，卻偏偏對我偏愛，我何德何能啊，如果我們在一起，他發現我其實沒有那么好怎么辦？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一直以來都是最要好的朋友，我無法想象和他談戀愛的情形，如果戀愛不成也無法再做朋友，那豈不是最大的悲哀么？”

        “我沒想到，你竟然想的這么多……”

        “愛情總是叫人失望，而我希望友情萬萬歲。”

        我們在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面前不堪一擊，也在它的必然流逝面前看到了生機。

        夜還很長，時鐘不緊不慢的游蕩，兩個年輕女孩的面容終究會隨著歲月的流逝染上風霜，而青蔥歲月，時光悠長，仿佛怎么也揮霍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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