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善良與惡意
憂心忡忡的烏日娜回到了海那赫后,就獨自一人懶在帳篷里,幾日都沒有出門。
阿木爾在第一日烏日娜返回海那赫求見時,他正忙著處理事務,沒有見她。幾日下來更是淡忘了曾經有這件事情,直到巴圖爾坦的書信中提及烏日娜已經返回海那赫的事情,他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應該去見一見表妹。
阿木爾自然知道烏日娜對自己的一片深情,或者說曾經的一片深情。他帶著禮物來到烏日娜的帳篷門口,侍女告看到阿木爾來很驚訝,行禮問好:“族長,您來了,烏日娜小姐方才醒來。”
阿木爾點點頭,掀開簾子進到了帳篷內,看見神情沒落的烏日娜,竟然比去海拉蘇之前更加的瘦削了,不禁嚇了一跳:“烏日娜,你這是怎么了?”
烏日娜并沒有發現有人進來看望自己,阿木爾的聲音才引起了她的注意。烏日娜那毫無依靠的心,一下子有了著落,撲進了阿木爾懷中,失聲的痛哭起來:“阿哈,我沒有用,我不能幫助其木格,她現在肯定受了大罪了。”
阿木爾對其木格并沒有太多的感情,只知道其木格是個得寵的妃子,所以才將自己的眼睛送去她那里。他感受到懷中烏日娜對其木格真摯的擔憂,驚訝于烏日娜對其木格的感情。阿木爾分析著烏日娜和巴圖爾坦書信上提及的點點滴滴,心中了然,定然是海拉蘇發生了事情。阿木爾將烏日娜從懷中扶起,兩眼看著她,溫言細語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何時,你為何會回來了?怎么不去見我呢?”
烏日娜心中的郁結此時再也不用隱瞞,多日的委屈也如開閘之水傾瀉而出。烏日娜哭訴道:“阿木爾,其木格遭人陷害,說她意圖謀害繼承人噶爾迪,被巴圖爾坦可汗冷落了。其木格側妃說不能再保護我了,讓我回來,若是我不回來,定然會被人繼續陷害,反而連累了我。阿木爾,我真是太膽小了,所以我就真的回來了。可其木格待我從來不像侍女一般的對待,她如同我的姐們一樣,她那樣的柔和,那樣的善良,連一只兔子都舍不得殺死,怎么會去謀害一個孩子?”
烏日娜最后開始反反復復,語無倫次的自說自話,最后終于說出了一句讓阿木爾眼前一亮的話來:“巴圖爾坦可汗說我長得像達蘭臺可汗死去的愛妃,我不懂他的意思。”
阿木爾明白了為何巴圖爾坦會在書信中提及烏日娜一個毫無關系的女子,原來,那話背后的深意在這里。
阿木爾自認為烏日娜確實是漂亮的女子,但她卻不夠聰明,而且太感情用事,所以不是他妻子的最佳人選。他與巴圖爾坦不同,阿木爾更想娶一個高貴的有助力的女子為妻。這一切他從來沒有向烏日娜透露過,不僅沒有透露,而且還誤導了烏日娜相信自己對她也是有感情的。
正是因為這樣的誤會,所以驕傲的烏日娜情愿被阿木爾驅使。阿木爾相信,烏日娜可以答應自己去海拉蘇成為其木格的左右手,來幫助自己得到最可靠的消息,同樣,烏日娜也可以答應自己嫁給達蘭臺,成為能左右達蘭臺的力量,來為族人謀利。阿木爾覺得這是一個十分棒的計策,思慮再三,他毫不留情的開口了:“烏日娜,你希望幫助其木格側妃,對嗎?”
烏日娜停止了流淚,疑惑的望著自己的表格,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定格在了今日的對話,但對烏日娜來說真的是因禍得福。
阿木爾拉過烏日娜的手,裝著深情的樣子,與她一同坐了下來,繼續說道:“烏日娜,如果你可以成為能夠影響達蘭臺決策的人,那你就可以幫助其木格側妃了。”
烏日娜聰明,不用阿木爾詳說,她就明白了阿木爾的意思。她驚惶的抽出了手,如果去海拉蘇伺候其木格,只是獻出了自己的自由和尊嚴,那去夏那日就是要獻出自己的身體和一生了。烏日娜驚訝于阿木爾可以狠心的說出這樣的話,但很快就否定了這是阿木爾的本意,定然是巴圖爾坦可汗的示意。可是巴圖爾坦可汗不是已經放棄其木格側妃了嗎?為什么要做這樣迂回的事情呢?她不懂。
阿木爾看著烏日娜的眼神熱切熾烈,他是那樣迫不及待的等著烏日娜肯定的回答。烏日娜剛剛否定這不是阿木爾本意的心涼了半截,就算這不是他本來的意愿,但此時的表現已經充分的證明他覺得這是個好計策。只覺得自己錯付了一片芳心,烏日娜閉上眼,想起那個在深夜把自己誤做了寵妃的俊俏高大的男子,其實能夠嫁給一個癡情的人,未必是什么壞事。這樣想,烏日娜才緩慢而艱難的點了點頭。
“好,我就知道你是我海那赫的好女兒,知道什么是識大體的好女兒!”阿木爾高興的跳了起來:“事不宜遲,我明日就送你去夏那日,你準備一下,我去同你的父親和阿媽說這個事情。”
阿木爾得到了烏日娜的允諾,不再停留,立刻就離開了帳篷。
烏日娜看著頭也不回就出去的阿木爾,突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十分正確的決定。
當阿木爾帶著烏日娜來到夏那日時,達蘭臺并沒有在族中。自從失去了愛人后,他便不再對女人感興趣,卻迷戀上了狩獵,隔三差五就會出去。雖然是喜歡狩獵,但是他卻沒有濫殺無辜,除了些許猛獸,那些弱小的動物,最后都會被他治好,放走。
招待阿木爾的是白蘭的父親巴音。巴音看著對面使者旁邊那個一身紅妝,面帶面紗,與自己的女兒有九層神似的女子,內心覺察到了一絲危險。
阿木爾看到巴音臉上的神色,從探子的消息中他早就知道巴音是達蘭臺死去愛妃的父親,故而覺得今日這樣的相聚,真是長生天賜予他的良機。
“巴音閣下”阿木爾端起了酒杯,笑瞇瞇的對著巴音舉杯:“我想將我的易很度送給達蘭臺汗王,以慰藉他失去了愛妃的心靈。長生天賜予我易很度這樣的容貌,想必與您是脫不開的緣分,不知道可不可以讓她認您作為義父,我遠在他方,來日族中,也可有個仰仗與依托。”
巴音被阿木爾一番貌似掏心挖肺的直言感動了,連忙回應舉起了酒杯說道:“自然是歡喜,我的妻子知道后,定然會十分的開心。”巴音本來只有白蘭一個女兒,眼下的情勢,這個外族女子要獲得達蘭臺的恩賜也是舉手之勞,若是能相互照應,自然自己不再如浮萍一般,毫無根基。
“烏日娜,你還不趕緊去拜見你的義父,來日你在海拉蘇還要仰仗他巴音大人的支持呢!”阿木爾側身,示意烏日娜去拜見巴音。
烏日娜自從點頭后阿木爾離開自己的帳篷那時起,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往后就會停留在夏那日了。此時她做了一個恭順的樣子,款步走到巴音案幾之前,伏下身子:“義女烏日娜拜見義父。”
“好好好!”巴音看烏日娜的言談舉止,真的有一種白蘭重新回到自己身邊的感覺,一時間百感交集:“快起來,快起來,稍后,我帶你回去見一見你阿媽。”
阿木爾露出了成功的得意之笑,方才巴音說的是“阿媽”不是“義母”,如此看來,烏日娜與達蘭臺心中的愛妃定然是非常之相似。
烏日娜再次順從的起身,抬頭仔細的看著眼前陌生的義父,她從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在巴音眼里是另外一個人,心莫名的痛了一下,此生,她注定要活在這個死去的女人的影子里了嗎?
“哈哈哈,阿木爾,你這只狡猾的狐貍,怎么會獨自來到我夏那日。”達蘭臺的聲音從帳篷外傳進來。風塵仆仆的達蘭臺一把將手中的用具丟給了身后的成奴,轉身解下鎧甲,這才看見一身紅妝立在巴音跟前的女子。
達蘭臺愣住了,這女子八分像白蘭,可七分更像年輕時的其木格。達蘭臺忘記了四周還有眾多的臣子與客人,徑直跑過去,一把揭開了烏日娜頭頂的紅紗。
烏日娜受到了驚嚇,閉上了眼睛。阿木爾立刻出來說道:“烏日娜,還不快參見達蘭臺可汗,他從今往后就是你的天,懂嗎?”
“阿木爾你說什么?”達蘭臺一只手還拽著那紅紗,本來已經恍惚的神志,被阿木爾的聲音硬給拽了回來。他仔細的盯著這只受驚的小鹿,知道自己的春天又來了。
“可汗,這是我聽巴圖爾坦可汗提及,我易很度與您去世愛妃有幾分相似,故而征求了她的意愿,今日就送來成人之美的。”阿木爾此時覺得自己此舉真是太明智了!達蘭臺定然會喜歡烏日娜的,只要烏日娜不過分,加上巴音的幫助,海那赫的地位定然很快就超過滿楚古德了。
“是嗎?”達蘭臺手指觸碰到了烏日娜嬌嫩的臉龐:“阿木爾說你是自愿道夏那日來的。你說說,為什么愿意來夏那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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