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番外 其木格3
“我的名字叫斡亦喇惕其木格”其木格此時的衣服很干凈,臉上的笑容也很干凈,她向他伸出手也很干凈。
“其木格,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巴圖爾坦順著其木格的手走過去,順從的坐在她身邊。
“我跟隨我的父親替老爺運送物資來給兀良哈家。”其木格說道這里,小聲的問:“他們家少爺的父親到長生天去了嗎?”
“對,你說的對,我的父親,去了長生天。”巴圖爾坦看著這個因為擔心惹怒她而略有點緊張的小女孩,難得露出一個笑容。他知道她表達了最大的善意,在草原老人們的傳說,定然是有福德的人,健康的離世才能去長生天。
其木格知道原來眼前的孩子就是父親說過的可憐的人,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只好靜靜的陪在他身邊。
他們就這樣靜靜的看流水流過,直到兀良哈家的家仆來叫巴圖爾坦:“小少爺,朝日族長叫您去見海拉蘇的使者,他們是來談您去他們家做女婿的事情的。”
“好。”巴圖爾坦回答道:“你先過去,我跟這個女奴說幾句話就來。”
家仆也通情小少爺的遭遇,順從的退了下去。
“小東西,謝謝你!”巴圖爾坦順手扯下腰間的狼牙:“這個是我獵到的,送給你。還有,我的名字,叫兀良哈巴圖爾坦。”說完這句,留下還對著狼牙發呆的其木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個干爽的淺笑,如同他剛才在女孩臉上看見的一樣,轉身離開了她。
等巴圖爾坦離開,其木格也回到了父親和自己的帳篷里,父親還睡著,其木格也就擠到父親的身邊安心的睡下了。
接下來的幾天,其木格每天都會去葉雨河邊,每天都會偶遇這個憂傷的小哥哥。她能做的就是把阿媽給她講過的故事說給他聽。
巴圖爾坦本那日被朝日格圖找去談論了去海拉蘇當額駙的時候,他的悲傷便到達了頂點。
千好萬好,家中最好。
巴圖爾坦知道去海拉蘇當額駙就永久的失去了在家里活下去的權利,可為了報父親的大仇,去海拉蘇卻勢在必行,既然是不可避免之事,自然要在說話的時候為自己留下轉圜的余地。
可巴圖爾坦畢竟只有六歲,別人家六歲的孩子還是牧馬放羊,下河摸魚的年紀,自己卻已經身負了血海深仇。
巴圖爾坦遇到其木格是天意,至少其木格和他兩個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三天的時光過得很快,甚至來不及道別,其木格就被滿達爾夫帶走了。
騎在馬背上,其木格忍不住探出頭回望兀良哈家的帳篷,小聲的問道:“阿爸,我們還會再來嗎?”
滿達爾夫輕聲的對女兒說:“其木格,忘記吧,我們不會再回來了,你的家在夏那日。”滿達爾夫知道女兒這兩天老往外頭跑,還多了個狼牙的小飾物,就知道她定然是去見了什么人,但是即便是見了什么人,過去的就要過去了,因為他們不會再回來。
其木格沒有再說話,她握著脖子上掛著的狼牙,心里向巴圖爾坦道別。
回到夏那日后,其木格突然開始問娜熱學習寫字,她每日牧羊擠奶做手工編織后,總不會忘記跟阿媽學寫幾個字,畫在一片片蜷曲的葉子上,伴著心里最真心的祝福,求長生天保佑她記得的那個滿眼哀傷的小哥哥可以看見她的祝福。誠然,長生天沒有辜負她日日的祈禱
遠在兀良哈家的巴圖爾坦在七日后撿到了這些葉子,他本來只是喜歡這河流,靜靜的看著河流就能平復他的心情,如今他喜歡這河流,并不僅僅因為這河水帶給他的冷靜,還因為這河面上是不是飄來的葉子上寫滿的祝福。或者是綠葉上寫的平安,或者是紅葉上寫的寧靜。他不知道這是誰寫的,但卻莫名的歡喜,如心靈突而找到了依托,獨自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葉雨的上游,其木格每日都很開心的做著同樣的事情,終于阿媽問她了,為什么要做這種傻乎乎的事情。
其木格會舉起脖子上的狼牙告訴阿媽,:“在這條小河的盡頭,有一個失去了父親的小哥哥。”她覺得他很可憐。
娜熱搖搖頭,告訴她“傻孩子,我們只是最低等的自由民,等你十六歲的時候,指不定是什么場景,這輩子也許都不能再見到你那個小哥哥了,又何必讓自己記掛呢?”
其木格每次都會堅定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不去反駁阿媽,因為她知道阿媽說的是最殘酷的現實。
娜熱知道其木格的倔強,可是倔強對于殘酷的草原來說,并沒有用什么實際的意義,命運就會摧毀你一切的熱情,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其木格這一日出去打水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高出自己許多的大男孩,他笑的很陽光,就像太陽一樣,也很單純善良,就像他的聲音一樣:“嗨,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我沒有見過你!”
“達蘭臺少爺,我是自由民其木格!”其木格站起來,把背挺的很直,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是奴隸,是自由的孩子。
“你真是個有趣的孩子!”達蘭臺笑的依舊很開心,不過很快就被其木格甩在了身后,其木格拎著水桶走回了自己的帳篷。
達蘭臺遠遠的看著這個單薄而美麗的身影,下定了決心。
從那以后,其木格總是能遇見達蘭臺。
“其木格”達蘭臺的聲音不像他白皙的皮膚一般秀氣,低沉的嗓音,讓人以為他是十分蒼老的男人:“你看,我阿爸這次回來帶的好東西。”達蘭臺兩眼有神的遞過來一捧白色的小花:“據說它叫滿天星,就像草原的星空一般,恒古不變的會開放。”
其木格溫柔的收下花朵,語中含笑:“少爺,是不會有花朵會永遠開放的。不過這很漂亮,我衷心的感謝您!”
“其木格,跟你說過多少次!”達蘭臺佯裝生氣的樣子卻遮不住眉梢的喜悅:“不要叫我少爺,也不要對我稱呼“您”,我其實才大你兩歲!”
“可您確確實實是給予我們自由的夏那日老爺的兒子。”其木格把手中的花種在了河邊:“這里水多,希望它們能夠活下來。”
“有善良的其木格照顧,它們一定可以活下來!”達蘭臺覺得無論其木格做什么,都這么好看,他在心里認為其木格是他的:“等我長到十六歲,我就來娶你!”
“小少爺,老爺是不會答應您娶一個游民的女兒的!”其木格很生氣:“說不定還會因為遷怒于阿爸阿媽,收回我們自由民的資格。到時候,我還會成為女奴,難道你希望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其木格這句話刺痛了他,他的父親是很有主見的人,所以草原上,父親的農場里是第一個有自由民的地方。然而雖然給予了他們自由民的恩賜,在別的部落眼里,他們仍然是從屬于各自的草場。達蘭臺不能反駁其木格這句話,因為她說的都是真話。達蘭臺還這么小,又有什么本事能改變這一切呢?想到這里,達蘭臺不禁緊緊的捏緊了拳頭。
其木格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怒氣,抬頭恭順的說:“小少爺,你不要生氣。要知道從來,我都不曾離開夏那日的草原,以前也沒有,現在也沒有,以后也不會有。阿爸阿媽還有我,都是夏那日最忠誠的牧民。”
“其木格”達蘭臺走到她面前:“我以為,我們可以是朋友的。”
曾經其木格相信了這句話。有一次,她被其他孩子欺負,她喊叫著:“不要打我了,要知道我是達蘭臺的朋友,他生氣的。”可是拳頭還是落下了,達蘭臺沒有像英雄一樣出現,打她的孩子卻捏著土塊告訴她:“打的就是你這種貼桿子去給少爺當朋友的小土狗!”她很震驚于這個回答,但是卻沒有人告訴她為什么。回到帳篷以后她跟阿媽說了這件事,阿媽告訴她“少爺是自由民的天,是主人,不可能成為朋友。而主人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來保護一只容易受傷的獵犬。”
“是”其木格垂下眼眸,心里面卻說:“我們只可能是主仆,不可能是朋友。”
其木格的恭順讓達蘭臺很開心:“那我先走了,你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我的帳篷你知道在哪里!”
“是。”其木格很有耐心的送走了達蘭臺,眼睛望著他背影消失方向低聲呢喃:“真有事發生的時候,還不等到你的帳篷,只怕我就得死掉了。真是個單純的少爺。”
再轉身,其木格還像往常那樣幫助阿媽做活,穿針引線。
時間就在這一針一線中,度過了。
這一日其木格回來的時候,沒有再見到父親,滿達爾夫死了。毫無征兆,不明所以的死了,其木格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就迎來了阿媽無盡的哀哭。
阿媽無盡的哭泣,讓堅信達蘭臺那句朋友只是笑話的心,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最終,其木格開口:“阿媽,你不要擔心,我可以去求下達蘭臺小少爺,說不定,他真的可以幫助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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