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酒吧里,音響聲震耳欲聾。
昏暗的舞池中央,五色燈光閃動,四周的卡座上人滿為患,穿著時尚新潮的年輕男女低語輕笑者有之,動作大膽開放者亦入眼皆是。
中央的圓形舞臺上放滿了樂器,此時,正有個客人模樣的女生在上面撥弄吉他,動作略顯生澀。
不遠處的卡座上坐著幾個年輕男生,他們似乎在玩兒什么游戲,不知是誰輸了,一群人齊聲起哄,臉上滿上興奮。
趙思雨和幾個女生看著他們,激動地直跺腳,嘴里哇哇哇叫著什么。
“琪姐輸了!”一聲興奮的尖叫,說話的人屈指吹了聲口哨,把桌上的啤酒瓶猛地一轉,大笑著用胳膊撞了撞身旁的晝夢軒,一臉揶揄地看他和焦琪,“琪姐,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焦琪背對著酒吧大門而坐,她晃動著手里的酒杯,身體半倚著,把撞到懷里的晝夢軒攬住,在他下巴捏了一下。
晝夢軒態度坦然,不躲不避任她施為,隊友揶揄的目光和起哄他通通沒搭理,只是望著焦琪,眼中全是期待。
他想她選真心話……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焦琪收回手臂,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大冒險!
“哦,哦,大、大冒險啊!蹦侨丝戳藭儔糗幰谎,緊張到結巴。隊長和jk主唱琪姐的關系他們私下里都知道,他們也知道晝夢軒喜歡焦琪,就想給他們推波助瀾一把……
如果琪姐選真心話,那他們就能把準備好的問題提出來。
可如果是大冒險,他真沒那個膽子向琪姐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
晝夢軒眉心微蹙,他扭頭看焦琪,焦琪卻側首望著別處。
女人的側顏太美了,眉宇間都是獨屬于她焦琪的漫不經心,似乎沒有什么能被她放在心上,她的心裝不下任何人。
她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明明伸手就能碰到,可他似乎無論怎么努力,都無法靠近分毫。
她給他心動,給他幻想,給他奢望……卻獨獨不給他希望。
掩下滿心失落,晝夢軒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一群高中生模樣的少年少女坐在前方的卡座興奮低語。
雖然他們已經盡力裝扮成熟,但那種獨屬于高中生的青春氣息,臉上洋溢的笑臉和純真懵懂,在言行舉止間便輕易暴露。
酒吧禁止未成年進入,但總有那么幾個渾水摸魚,尤其是他們酒吧老板的弟弟,就很喜歡偷偷跑過來追星。
一群小屁孩沒什么好看的,晝夢軒欲收回目光,卻見焦琪還望著那個方向,她從來沒有對什么事物感興趣到超過三秒,太反常了。
這么想著,他就看見焦琪扯唇笑了笑,似乎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事。
靳椿樹抿唇,對上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偷偷低下了頭。
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之前高旭日在酒吧門口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他沒想到她居然也在酒吧里。
姿態愜意,和年輕男生動作親密,和四周的喧囂與酒色融為一體。
輕佻又自大,就不像個好人。
從小受到的教育讓靳椿樹不會輕易對別人品頭論足,即便是初到宣城時,知道對門的鄰居經常夜不歸宿,生氣時會爆粗罵弟弟,身上還紋著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大花臂,對此,他的選擇都是約束自己,躲著對方走,從未對她有過任何不好的評價。
可看著身處酒吧的她,晃動酒杯的右手,時不時落在身旁男生臉上的目光和手指,那種肉眼可見的輕浮戲謔,看著心里就不太舒服。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舒服,但就是不高興,他不想看她了。
靳椿樹唇角緊抿,雙手緊緊握著果汁飲料,寧愿垂著腦袋看桌上的堅果盤,都不愿意看她了。
當然,他也不太敢看就是了。
焦琪沒什么表情地收回目光。
隊友還在偷偷和晝夢軒打眼色,她看著心里無端一股火直沖腦門,本就是壓著火沒處發泄才想來酒吧喝酒,被晝夢軒纏著玩游戲,她嫌煩就沒拒絕,這幾個小子藏著什么心提出玩真心話大冒險,她不是不知道。
知道,但也就那樣了。
晝夢軒見她面色不虞,心頓時一緊。她在圈子里是臭臉出了名的,心情好時什么都愿意順著你,心情爛就直接當場翻臉。
他忙朝隊友使了個眼色。
隊友贏了游戲,簡直比輸還難受。
大冒險嘛,他倒是想讓琪姐和隊長當場來個法式熱吻,或者圖刺激,讓琪姐去和五分鐘后第一個進酒吧的男人表白……他敢想,可他不敢說啊。
后者得罪隊長,前者他隊長倒是滿意,就是不知道琪姐什么態度。
左右為難間,他看到那群高中生,略作思索后,想了一個不會得罪隊長也不會得罪琪姐的大冒險:“找一個高中生心甘情愿喝下你給的酒!
在他們這群成年人眼中,還未出校園的高中生就是一群純潔的小屁孩。
別看高中生年紀小,但一個個警惕心都挺強,在酒吧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沒一個人傻到愿意喝陌生人遞的酒。
晝夢軒扭頭看她,伸手想去拉,焦琪卻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起身朝吧臺走去。
雖然心里嘀咕著不想看她了,但身處酒吧這種讓人不安的環境,靳椿樹又忍不住去找她的身影。
不知道她的朋友說了什么,就見她突然起身。
視線隨著她,見她穿過重重人群走到吧臺。因背對著,靳椿樹看不見她的面容,只能看見酒保在點頭,似乎她說了什么。
片刻后,焦琪端著酒杯轉過身,靳椿樹連忙移開目光,垂著腦袋看舞臺,握著飲料的手指局促地摳著杯沿。
焦琪端著酒杯,揮開湊過來的客人,目不斜視朝著那群高中生走去。
高旭日正在給周樂獻殷勤,試圖通過幫她剝開心果的行為來展示自己的紳士風度,好讓她明白心機狗和紳士之間的差距。
暗自攀比間,他還朝靳椿樹丟去一個挑釁的眼神。可惜,被挑釁的那方垂著眼,心思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真他媽慫。
高旭日看了眼他手中的橙汁,不屑地在心里想,老師眼中的心頭寶,在酒吧里連口酒都不敢喝。
惡狠狠伸手抓向果盤,借著燈光昏暗無人看見,他裝作不經意地換了個坐姿,抬腳“不小心”踩在了靳椿樹干干凈凈的白色球鞋上。
力道不重,但足夠腳底的灰塵蹭上去了。
靳椿樹雙唇緊抿,身體僵硬地繃直,看向高旭日的目光第一次帶了火氣。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故意的!备咝袢找崎_腳,無辜地往嘴里丟了顆堅果,見他終于生氣了,他沒覺得害怕,反而覺得好玩兒。他堵他兩次,就沒見靳椿樹皺過眉,他還以為他沒脾氣呢。
靳椿樹不是沒脾氣,只是高旭日這種人你跟他講道理根本講不通,他不愿意聽,所以你說什么都沒有用。
沒有理會周圍同學的目光,靳椿樹伸手從桌上抽了幾張面巾紙,默不作聲彎腰擦拭鞋面上的灰塵。
白凈修長的手指抓著紙巾,低垂著腦袋一下又一下,沉默又用力地擦著鞋。
一雙短靴出現在了視野里。
四周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靳椿樹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抬起頭,少年皮膚白凈,雙眸清澈如雨后天空,秀氣的臉上藏著一絲不易捕捉的不高興。對上她的目光,他眼中帶著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委屈,一閃而逝,誰都沒有察覺。
包括他自己。
焦琪瞥了眼他的白球鞋,鞋面上有一團明顯的污痕,任由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看著他緊抿的雙唇,焦琪沉默片刻后,低聲問道:“誰踩的?”
“他!苯粯渖焓种父咝袢,指完自己都怔了半晌,這種告狀似的表現讓他有些羞怯,飛快地垂下了腦袋。
他從來沒有做過“告狀精”,可剛剛那一刻,他忍不住就想對她告狀。
你會對某個人告狀,側面便反映了,你能在那個人身上找到安全感。
靳椿樹忽視了這一點,在這一刻,他只顧著害羞自己的行為,忽略了心中閃過的所有情緒。
焦琪扭頭看向坐在他身旁的男生,腳尖在茶幾上輕踹了下,面無表情問道:“你踩的?”
高旭日整個人都慫成了一團,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前兩次也不是故意的?”
“……”知道她在說他堵靳椿樹那兩次,高旭日更不敢開口了,在偶像面前形象毀滅的痛讓他說不出話來。
“沒第三次。”焦琪語氣平淡,“否則你哥的面子也不好使!
高旭日猛地抬頭,焦琪俯視他,眼中一片平靜。
高東升,高旭日的哥,這家酒吧的老板,發掘了jk的人。
“未成年和動物不得入內”的警告并非擺設,只是有些人走了后門,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玩的過火自然有人來收拾。
高旭日深吸一口氣,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焦琪脾氣來了誰都揍,老王老子都沒有例外。如果上次在學校門口,他還能安慰自己,或許只是巧合,靳椿樹跟她其實根本沒那么熟,就是撞見了順手幫一把。
那么今天,她的態度已經擺明了,靳椿樹他不能欺負,否則他哥來都攔不住她揍他。
曾“有幸”偷偷圍觀過偶像揍人的高旭日表示很淦,他不想去醫院一住大半年。
“不會了!彼吐暠WC。
得到滿意的答案,焦琪沒再搭理他。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用冰涼的杯身在那個潔癖小鬼臉上貼了一下,眉尾上挑,遞給他,不容拒絕道:“喝了!
臉上一涼,靳椿樹下意識伸手捂住。
焦琪手伸著,燈光照在杯沿,折射出一道反光。她態度雖然強硬,卻又給了他拒絕的余地,端看他自己如何選擇。
靳椿樹抬頭看她,迎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猶豫著,慢吞吞伸手,接住了酒杯。
“這是什么?”他小聲問道。
“你覺得酒杯里裝的能是什么。”她反問。
“酒啊。”靳椿樹說完,窘促地想把酒杯還給她,“我、我不會喝酒!
“接過手的東西,哪兒還有收回的道理!苯圭鞲┥頊惤,呼吸打在少年白皙的耳廓,紅唇輕啟,“那我把剛才的話收回,他愛踩誰的球鞋就踩,我不管了!
靳椿樹雙目圓瞪,氣呼呼地看著她。
小潔癖。
焦琪直起身,下巴揚了揚,視線落在酒杯上。
靳椿樹暗自做了無數個心理建設,比如她幫了自己,她要自己喝酒來償還,這是成年人索要報酬的方式,不能拒絕駁了她的面子。
他不能拒絕她。
靳椿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酒,酒吧燈光昏暗,但這個顏色,隱約和他父親喜歡的rum很像。
是烈酒。
把酒杯湊到唇邊,靳椿樹一臉視死如歸,仰頭一口就干了。
挺好喝的,冰冰涼涼,有點像兌了水的可樂。
“……”
他猛地睜開眼,視線所及處卻已經沒有了焦琪的身影,他急忙環顧四周,最終在舞臺旁的卡座看見了她。
她背對著他而坐,那條紋著花臂的手搭在沙發扶手,那個在雨夜被她按在墻上親吻的男生,笑得一臉帥氣地望著她。
眼中,是所有人都能看得真切的迷戀。
靳椿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酒杯,嘴里還有那股淡淡的可樂味兒。
他的心臟,驀地劇烈一跳,噗通噗通,聲聲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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