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樓梯上傳來皮鞋輕蹋的聲音。

        一聲一聲仿佛踩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商謹丞赤手空拳下了地下室，所有人都等在上面。

        還沒下到最后一級臺階，他就看到岑落了，被綁在椅子上。

        強光正對著她的臉，雙眸緊閉臉色慘白，額頭嘴角都是血，不知道是醒著還是昏迷了。

        商謹丞攥進發抖的手，冷厲地看著沈一席。

        沈一席用槍頂著岑落的頭，輕蔑地看著商謹丞，“跪下，爬過來。”

        商謹丞看著那把槍，“好，拿穩你的槍。”

        沈一席挑眉大笑，“商少癡情種啊，為了女人臉都不要了！”

        岑落被吵得眼皮顫了顫，努力撐開一道縫看到了商謹丞模糊的輪廓，想笑一下都覺得好難。

        商謹丞會過來，她一點都不意外。

        可他現在過來干什么。

        “等我錄個像，發到網上讓他們看看像狗一樣的商謹丞！”沈一席一手拿著槍，另一只手舉著手機錄像。

        在岑落隱約恍惚的視線中，看到了商謹丞彎腰下跪的姿勢。

        她動了動嘴試圖發出聲音，但是根本做不到。

        不要被沈一席玩弄！

        他不會放了她，下跪只是惡趣味。

        不要，商謹丞！

        商謹丞的膝蓋磕在地上，脊背挺直，黑眸冷冷地看著沈一席。

        沈一席笑聲震耳，他從沒覺得這么暢快過！

        “商謹丞給我下跪了！商謹丞你要做我的狗嗎！”

        “爬過來！像狗一樣爬過來舔我的鞋子！”

        岑落眼角滾落淚水，“……不要。”

        沈一席用槍抬起她的下巴，“賤不賤？他都不要你了，你還在這兒心疼他？”

        岑落的眼睛卻一直看著商謹丞，用最大的力氣，也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商謹丞看著岑落的樣子，一顆心臟幾乎被碾碎了，他上半身伏低，邁步膝蓋。

        “對！就是這樣！爬過來！”沈一席癲狂的笑著看起來像個瘋子。

        商謹丞手掌緊摳著地面，看準時機蓄力一躍，抬腳穩狠地踢中沈一席的手腕，趁機連椅子帶人把岑落護在懷里。

        “商謹丞你個不省心的王八蛋！”沈一席后退幾步對著兩人直接開槍。

        砰砰兩聲槍聲！

        岑落只覺得商謹丞把她抱得很緊，槍聲太近了！

        “商謹丞……是不是打到你了？”她啞著嗓子哭喊。

        商謹丞動作停滯，兩枚子彈一枚擦過肩膀，一枚打在胸口，短暫急促的痛意影響到他的動作。

        “商謹丞！你不要嚇我！你說話！”岑落掙扎崩潰地大哭。

        下一瞬，商謹丞腦子里忽然出現了很多她的聲音，哭的笑的撒嬌的生氣的……

        腦海中急速閃過的畫面，最終停在他進手術室之前。

        牽著她的手說，等他出來。

        “商謹丞你不要不說話了！我看不到你在哪里！你不要……”

        “我沒事。”商謹丞哽咽地把她抱住，眼圈通紅，他看了眼要從地上爬起來的沈一席。

        “再……等我一會兒，我們馬上回家。”商謹丞用力吻著她的后頸，然后連椅子一起推到墻邊。

        岑落面朝墻壁，完全看不到身后發生了什么！

        商謹丞渾身冷厲布滿殺意，黑眸銳利如刀，在沈一席舉槍的一瞬，他直接把槍奪在手中，連著沈一席的手腕狠狠一折！

        讓沈一席的手腕對準他自己的心臟，扣動扳機！

        砰砰砰——

        槍聲混著硝煙的氣味，沈一席口鼻噴血，心臟被打得稀碎，他大張著嘴卻難以呼吸，身體一顫一顫，目光死死地盯著商謹丞。

        商謹丞再次拿槍，對準他的眼睛打入最后一枚子彈。

        沈一席徹底沒了聲息。

        這么死，太便宜他了。

        外面的人蜂擁而至，商謹丞脫力地起身，把已經被解綁的岑落抱在懷中。

        “你怎么樣？！還好嗎？”岑落眼前還是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商謹丞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臉上，“落落，我沒事。”

        岑落仿佛被按下暫停鍵，微張著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幾秒鐘后她用力撲到商謹丞懷里，撕咬著他的衣服和脖子，用力捶打著他，嗚咽的發不出一個字音。

        再后來的事，兩人都不清楚了。

        商謹丞胸口中彈，好在沒有打中心臟，偏了兩毫米，手中坐起來也是驚心動魄。

        岑落全身多處傷，沒有致命，只要好好休息就好，眼睛被強光照射暫時不能見光。

        商謹丞配合警方調查，做了案件筆錄，他做的一切都是正當防衛。

        露華濃和常醫生去看商謹丞，露華濃看他精神狀態非常好，“你還真是命大啊。”

        “我是去救人的，當然不會送死。”商謹丞平淡地說。

        常醫生把幾份報告給他看，“藥物調查你想起了關鍵的一步，多個研究所都已經找到，我已經跟當國當地的醫療總組織報告過了，這些東西都會被銷毀。”

        “好，辛苦了。”

        露華濃把金發掩到耳后，“這恢復記憶就是不一樣，像個人了。”

        商謹丞看了看時間，“現在沒什么事跟我匯報了，我也在休假了，你們從今天開始，不要再來煩我。”

        露華濃笑著說：“懂，追老婆嘛。”

        定時定點，商謹丞去了岑落的病房，舉著花束和飯菜。

        小金和成息涵很懂眼色地離開了。

        “落落我來了。”商謹丞坐在床邊，讓岑落聞了聞花香，“是你喜歡的香檳玫瑰。”

        岑落手指蜷了蜷，“其實我知道。”

        “知道什么？”商謹丞沒懂她這句話。

        “后來的花是失憶的你送的。”岑落閉著眼睛說話，“你給我卡片備注一直是S先生。”

        可是后來的花，全部都是【愛你的商先生】。

        商謹丞打開飯盒，小口小口地喂她，“就算我忘了你，也不會忘了我愛你。”

        岑落又想哭了，忍住！

        “落落，謝謝你一直等我。”商謹丞愧疚地說，“我擅自把你丟下這么久，太混蛋了。”

        岑落深吸口氣，眼眶已經泛濕了。

        “我已經辭去在商家的職務，我和聶家的項目已經啟動，會完全放到新公司來做，至于那個未婚妻，從一開始就是假的……當然我知道這不對，我該死。”

        這些事岑落都聽小金和成息涵說過了，商謹丞基本算是和商家徹底斷絕關系了，中間發生了什么，有多難，誰也不知道。

        一餐飯喂完，商謹丞給她漱口擦臉，然后吻了她的額頭，“落落，我愛你。”

        岑落紅著臉，每天吃完飯都會被親額頭。

        三周后，醫生說岑落的眼睛沒事了。

        商謹丞說要帶她去找另一個醫生，“是眼科專家，讓他再檢查一遍，我們再拆紗布。”

        “好吧。”岑落順從地被他牽著走，“你今天給我穿的什么，走得好累。”

        商謹丞笑了，直接把人打橫抱起，“抱著走就不累了。”

        走了沒多久，商謹丞就把她放下，“到了，可以拆紗布了。”

        “哦好。”岑落有點緊張，眼睛上的白色紗布一圈一圈地被繞開，商謹丞的動作很慢，讓她慢慢適應陽光。

        直到紗布完全解開，商謹丞站在她面前給她擋住陽光，笑著看她。

        岑落先是一笑，然后錯愕地看著周圍，耳邊響起激烈的歡呼聲，禮花漫天。

        這不是什么醫院，是教堂。

        周圍也沒什么醫生，全是他們的朋友。

        商謹丞牽著她的手，忽然單膝跪地，手里舉著一枚鉆戒，“落落，你還愿意嫁給我嗎？”

        岑落看著這個她最愛也是唯一愛過的人，泣不成聲，“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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