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和太子相談甚歡的小鹿，衛(wèi)平安心里五味雜陳。

        那天遇到后，他才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他小時候那個黑瘦黑瘦的玩伴。

        衛(wèi)平安看著他的眉眼，就真的看出幾分小時候的味道來。

        小鹿還是那個小鹿，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

        “徐姨怎么樣了？”衛(wèi)平安問。

        小鹿笑了下：“你們走的第三年我娘就染了病沒了。”

        衛(wèi)平安一愣，他還記得徐姨，是個好看又溫柔的人，沒想到就那么沒了。

        “那小石頭呢？”

        小鹿端著酒杯喝了一口，他穿著女裝，如此豪放的喝酒，倒是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味道來，只可惜衛(wèi)平安無暇欣賞，他從小鹿眼中看到了悲。

        “丟了。”

        小鹿說完喝了酒，酒順著喉嚨流進胃里，又辣又燙。

        “我娘沒了，我那時候也小，族里人都窮，沒人愿意養(yǎng)兩張吃飯的嘴，石頭就被他們送人了…”

        他頓了頓：“至于我…”

        他笑了下，那笑容夾雜著太多的東西：“我也被賣了，不過是賣到了戲班子。”

        衛(wèi)平安才知道小鹿是唱戲的，也知道他為什么穿女裝了。

        這個時候的戲班子沒有女人，旦角就是男人扮的，小鹿長的好看，進了戲班子就跟著一個師父學唱旦角，后來他師父死了，他就頂上去，慢慢的也有了名氣，這些年小鹿跟著戲班子東奔西走順便也找弟弟，可卻一無所獲，這次來晉城也是因為下面官員請了他們，沒想到遇到了衛(wèi)平安。

        衛(wèi)平安也是一陣的唏噓，他沒想到小鹿會遇到這樣的事。

        “你怎么不給我寫信。”衛(wèi)平安問。

        如果告訴他，他一定能幫幫小鹿。

        小鹿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又不是我的誰，我給你寫信做什么？”

        衛(wèi)平安張了張嘴。

        小鹿又說：“當年你不是為了躲我才那么快離開的嗎？”

        他又喝了一杯酒，臉頰有點紅，雙眼有些霧蒙蒙的，看的人心一顫。

        衛(wèi)平安想到了十幾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他和小鹿還是好朋友，小鹿雖然比他小幾歲，卻早熟，一副大哥的做派，帶著衛(wèi)平安上山下河，摘野果，抓野雞…

        兩個瘋小子一天跑的沒影。

        濟州城外有一條小河，兩個人經(jīng)常里面玩，一天，兩個人掉進了泥潭里摔了一身的泥。

        小鹿說：“就在河里洗洗再回去。”

        衛(wèi)平安四處看了看沒人才點頭，然而一轉(zhuǎn)頭，小鹿已經(jīng)脫光了，他衣服很破，沒有衛(wèi)平安那么講究穿那么多。

        此時他正背對著他站著，身子骨還是少年人那種消瘦，卻很流暢漂亮。

        “看什么呢？”小鹿忽然轉(zhuǎn)頭將衛(wèi)平安抓個正著。

        衛(wèi)平安笑道：“你還挺白。”

        小鹿外面的皮膚曬的黑黑的，然后里面的真的很白，白的晃眼。

        小鹿笑了，他長了一雙鹿一樣的眼睛，笑起來非常好看：“你快點脫。”

        衛(wèi)平安磨蹭著脫了，小鹿笑：“你也很白。”

        說著捧著水就往他身上澆，衛(wèi)平安回過神就開始還擊，兩個人玩著玩著，小鹿腳下一滑，就掉進了水里，衛(wèi)平安忙去撈他，兩個人上了岸，都氣喘吁吁的。

        小鹿躺在河灘上笑：“這水這么淺，我淹不死。”

        衛(wèi)平安也是著急了，本來小鹿直接站起來就行，硬是被他抱著拖著上了岸，想到自己愚蠢的舉動，衛(wèi)平安也沒有忍住笑了起來。

        河灘上盡是少年人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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