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世仁想通之后，就知道看到的女人是誰了。

        除了大越公主沒有別人了。

        大越公主為什么和施落長得一模一樣？

        賈世仁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良久，他臉色煞白的站在原地喃喃道：“完了，施落一定就是大越公主，她一定不會放過我。”

        賈世仁嚇了個半死，茶不思飯不想的，忐忑的不行。

        罪魁禍首施落和衛琮曦也在說他的事情。

        施落看著衛琮曦的黑臉道：“你還記得這件事呢？”

        衛琮曦點頭，說道：“以前我討厭這個人，后來我倒是感謝這個人了。”

        施落一怔，隨即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當初要不是原主喜歡賈秀才，也不會去跳河，那自己也不會穿越過來。

        施落不太想提原主，原主即使有千萬不好，她都占據了人家的身體，拿了別人的人生，還要反過來罵原主，施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不過她對當初的事情還是有一點好奇的。

        “原主落水是誰救回來的？”

        施落問。

        衛琮曦道：“這我可不知道，她除了罵我很少和我說話，我那時候也恨不得弄死她，哪里會管她的死活，反正亂糟糟的來了挺多人的。”

        “哦。”

        施落其實也沒有什么印象了，不過現在是看到賈秀才有點感慨，這人和年輕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便見到了劉申，劉申如今管著八方酒樓，前些年已經取了親，劉申的娘子是個很爽利的婦人，不識字，但是家里家外是一把好手，也能生，如今劉申有三個兒子，最大的比平安還要大一歲，已經上學了，最小的才三歲，長相像劉申，虎頭虎腦的，十分可愛。

        三個人聊著天，吃著劉申娘子炒的家常菜，都覺得頗為感慨。

        從劉申家里出來，回去的時候，就看見賈秀才和他娘子正站在門口，神色有些忐忑的，不知道是該進去還是不進去。

        馬車停下來，看到施落夫妻，賈秀才還有點發憷，他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么，還是張氏先開了口。

        “公主殿下，當年是我們不對，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

        施落下了馬車，將她扶起來笑道：“張嫂子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當年賈夫子這人沒少白吃白喝撈好處，我逗逗他罷了。”

        賈世仁“……”

        施落就是逗逗他，她可沒忘了，年輕時候的賈秀才從原主身上撈好處，當初原主的死說起來他也有責任，施落那天在書院看見他，就想給他點教訓。

        現在看來，這幾天賈秀才嚇的夠嗆，她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饒人的，誰年輕時候還不做幾件荒唐事。

        打發走了那兩個人，衛琮曦道：“這個教訓太輕了。”

        施落道：“不輕。”

        當年是原主扒著他，后來也是她自己跳河，原主自己是主要責任，賈秀才最多算是次要責任。

        衛琮曦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

        反正施落說什么都有道理。

        兩個人又去了從前的院子。

        那年的大火，半條街都燒沒了，他們曾經住過的院子，如今是一片焦黑，這里燒死過人，周圍的鄰居也搬走了，如今這條街越發的空曠蕭條。

        施落站在門口，出了一會兒神，她很理解衛琮曦的做法，他是很不喜歡這里的，這里對他來說，不好的回憶占據了大半。

        衛琮曦推開門進去，施落也跟了進去。

        院子里也沒有什么了，屋子里的東西基本都燒沒了，施落走進房間，想起了他們曾經在這房間里發生的事。

        衛琮曦忽然笑了。

        施落問：“你笑什么？”

        衛琮曦說：“原以為再來這里會想起許多不好的事情，可是真正站在這里，我能想起的都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施落看著他，他說這話的時候笑容很真，帶著幾分釋然，看來是真的放下了。

        施落忽然想起了一句話：讓你難過的事，總有一天會笑著說出來。

        從前覺得天大的事，這輩子過不去的坎兒，等到多年后再回頭，發現酸甜苦辣都是人生。

        好的，不好的，都是回憶。

        好在衛琮曦現在想起的都是美好的回憶。

        兩個人在院子里走走看看待了一會兒，便出了門，施落看著不遠處的一座房子，那房子燒的最嚴重。

        施落問：“鐘秀靈真的死了？”

        衛琮曦點頭：“仵作驗過，火燒起來之前她已經死了，是李氏放的火。”

        施落嘆了口氣，可能是年齡大了，她也變得寬容了許多。

        現在回頭再看鐘秀靈，何嘗不是可恨又可悲。

        衛琮曦倒是沒多想什么，人總要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只是這代價可大可小，有的人可以改正，有的人卻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在遠山鎮待了半年多時間，一家三口便又踏上了旅程，他們幾乎走遍了東洲大陸的每個地方。

        幾年后，施落又一次懷孕了，她這個年紀，在古代屬于很高齡的產婦了，不過施落體質好，從醒來后，她的樣貌再沒有變過，身體素質也好，她這一次生產更加順利，三月春光燦爛的時節，施落生下一女，取名衛知暖，小名叫春花。

        與此同時，被遺忘的衛平安大朋友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大名。

        施落絞盡腦汁，終于取了一個像樣的大名叫衛霽川。

        衛知暖五歲的時候，蕭沂回到了上京，他蒼老了許多，人也變的有些沉默，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他來看小花，還留了禮物，是一只珍珠串成的魚。

        施落并沒有問他白想容的事情，畢竟早幾年她已經聽到了白想容的消息。

        白想容在離開上京后就死了。

        南方多洪水，她被洪水沖走了，尸體都沒有找到。

        白二爺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垮了，人也更加的蒼老了，他沒有再去罵蕭沂什么，次年，他就帶人離開了上京，回到了大越的舊都京都，再沒有回來過。

        施落傷心了好久，她怨蕭沂，故而面對蕭沂，她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

        如今看到頭發白了許多的蕭沂，施落心中的那股怨消散了不少。

        有的人就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作天作地，等到失去了追悔莫及，可又有什么用呢。

        死了的人已經逝去，活著的人卻還要痛苦。

        這大概就是因果輪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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