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航看著周圍人的眼睛——雖各有不同卻又同樣呆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個時候之前的馴獸師從臺下推了個長條的箱子上來，主持人示意楊易航進到里面去。
  “等一下！我沒有舉手呀！”
  楊易航慌忙辯解道，但周圍的人卻好像沒聽到一般，紛紛伸出手指向他。
  『是他！』『他要去表演魔術！』
  “什么情況��？”楊易航覺得這些人好像根本聽不懂人話一樣，拉住諾無的手就想走“我們趕緊……”
  『他是被選中的人�。�！』
  坐在楊易航前面的男人突然大吼了一聲，緊接著所有人都暴怒了。
  突如其來的一只手死死握住了楊易航的胳膊，力道之大仿佛要將他的骨頭碾碎一般。
  “你們瘋了嗎？！”
  楊易航調動靈力想要從這里逃離，但他注意到周圍湊過來的觀眾還有不少是老人和孩子，他現在對靈力的控制還不是很自信，要是貿然使用法術這里的人都會被波及到。
  緊接著，觀眾席上的人一個接一個，不顧他的掙扎，像是流水線一樣將楊易航拖上了舞臺。
  “楊易航！”
  諾無見狀，剛想上前阻止，卻突然被身邊坐著的那個婦女一把拉進了懷里。
  『噓——你要不要吃糕籽糖？』
  諾無驚慌的抬頭看向女人的臉，她從剛才到現在都在咯吱咯吱的嚼著什么東西，但燈光實在太昏暗了，諾無有些看不清。
  現在近距離一看，立刻嚇了一大跳。
  婦女的臉沒有絲毫血色，皮膚卻是光滑圓潤，甚至就連毛孔都看不到。她的動作很木訥，嘴巴一張一合的像是被提前寫好了程序的機器人。
  『糕仔糖……』
  舞臺上，主持人聯合觀眾將楊易航硬生生的塞進了箱子里。
  那個大箱子分為四層，最上面的箱子沒有開關，導致楊易航的整個腦袋都露在外面，其余身子都藏在箱子里。
  他甚至還能看到觀眾席上諾無坐立難安的表情。
  現在周圍除了主持人和馴獸師外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正是使用法術的好時機。
  楊易航咬了咬牙，哪怕暴露自己驅妖師的身份也無妨，這個馬戲團絕對有古怪，無論如何都要將諾無安全的帶出去。
  但正當楊易航打算釋放法術時，突然聞到箱子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那種味道很迷人，有一點桂花的味道，像是什么昂貴的大牌香水……
  緊接著，他便感覺到一陣頭昏目眩，一股前所未有的困倦感襲來，眼皮不由自主的開始打架，他的大腦也開始像宕機了一樣，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睡夢中，他只感覺有一陣失重感……
  主持人暗示大家稍微安靜后，走到箱子一側開始推楊易航肩膀部位的箱子。
  諾無坐在臺下，看到那個箱子移動到了右側，有小半邊都推到外面去了。
  然后主持人又走到左側，開始將楊易航腹部的那塊箱子往右推，很快那塊箱子也被推到了外面半截。
  緊接著小腿那里也是一樣的，楊易航此刻的身子就跟錯開了一樣。
  諾無感到很詭異，但她看此刻臺上的楊易航的表情還和沒事人一樣，卻又覺得是自己多慮了，也許這就是個普通的魔術，只是觀眾不太正常罷了。
  正當她這樣想著的時候，主持人開始走到了箱子后面，突然用力一推，箱子收到沖擊便開始往前倒去，諾無立刻嚇得大叫了一聲——她看到楊易航的身體就跟散架了一樣，整個人被分成了四五塊散落在地上。
  諾無嚇得立刻站起身來往前看，此刻周圍的人卻還在拍手叫好，諾無隔著人群只感覺一陣詭異。
  楊易航臉上平靜的表情仿佛已經定格住了，明明都已經倒在地上了，卻還是沒有絲毫變化。
  “這是咋個回事？”諾無受到了驚嚇，小臉變得煞白煞白的，顫顫巍巍的嘀咕道“楊易航他中邪了嗎，飛飛……”
  這時更加不對勁的一幕便發生了，主持人并沒有向電視里那樣重新組裝楊易航的身體，反而直接指揮馴獸師將這些散落的箱子往后臺更遠的地方搬。
  而楊易航還是那副表情，就好像個假人一樣，就好像……
  諾無呆呆的望向身邊坐著的婦女，后者則還是那副笑瞇瞇的表情。
  『吃不吃波仔糖？』
  當楊易航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正待在一個昏暗潮濕的小房間里，房間的墻壁已經腐爛變黑，有一股發霉的味道。
  “怎么回事？我睡著了？”
  楊易航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大腦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緊接著，他看了看周圍，除了昏暗的環境外，小屋里還擺放著各種大大小小的方形物體，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它們都被破布蓋著，光從形狀只能推斷出它們應該是類似于盒子一樣的東西。
  “這是……”
  楊易航剛想上前去看看，卻感覺手腕處傳來一陣冰冷的觸感——那是一條鎖鏈，跟之前猴子脖子上戴著的鏈子一模一樣。
  是馬戲團！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這一切肯定都跟那個奇怪的馬戲團脫不了干系。
  這些鎖鏈雖然堅硬，但楊易航畢竟是驅妖師，只是動了一點法術便將它解開了。
  緊接著，他站起身，緩緩向那些方形物體走去。
  許是聽見了他的腳步聲，其中一個箱子突然發出了一陣刺耳的怪叫，楊易航打了個冷顫——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分明就是之前舞臺上被抽打的那只可憐的猴子的聲音！
  楊易航像是想到了什么，趕緊上前一把扯下了上面臟兮兮的布匹。
  看清里面的東西后，他的大腦也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了。
  那哪里是什么盒子，分明是一個個堆在一起的，裝著各種動物的鐵籠！
  那些動物各不相同，卻都十分古怪——那只奇怪的獅子，被挖去雙目的可憐猴子，腦袋倒過來的山羊，全身都是魚鱗的烏龜，滿臉是雀斑的無毛企鵝……
  楊易航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只長著人臉的畸形貘身上，在所有動物中，它是最讓楊易航感到不適的。
  那張臉，楊易航感到很熟悉——那個吃波仔糖的婦女……
  《子不語》真正可怕的是什么？是大家其實都知道狗是人，卻還把他當做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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