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黎睿和宏慧沿著蜿蜒的小路繼續向著半妖族的領地前行。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拉出一長一短兩個影子。

“姐姐，這名字是師父起的，我真的不能改……”宏慧屁顛屁顛的跟在涂山黎睿后面，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哼，你那師父取的名字真是毫無趣味，廣善？還不如叫阿貓阿狗呢。”涂山黎睿頭也不回，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姐姐，你別這么說師父，他對我很好的。”宏慧皺著眉頭，不滿地嘟囔著。

“好好好，不說你那寶貝師傅了。”涂山黎睿回過頭，伸手彈了一下宏慧的額頭“既然名改不得，那就把法號按照我說的改了吧。”

“姐姐，這法號是師父賜下的，怎么能隨便改呢？”宏慧捂著額頭，眼中滿是委屈。

“你這呆子，一點都不會討女孩子歡心。”涂山黎睿搖了搖頭，擺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師父又不在這，還管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這不符合規矩啊。”宏慧苦著臉，試圖勸說涂山黎睿“法號的第一個字是輩分，第二個字是師傅給的寄語，姐姐你給的寄語太大了，我怕……”

“什么怕不怕的，只管好聽就行。”

宏慧張了張嘴，還想反駁，但看到涂山黎睿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把話咽了回去。

“我……我再考慮一下吧……”宏慧口頭糊弄了一下，心里想著大不了以后不再提這件事，他知道，和涂山黎睿爭論這個問題，自己是不會贏的。

不知走了多久，一條波光粼粼的河出現在他們眼前。河水清澈見底，能看到河底圓潤的石子和搖曳的水草，水面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宛如一條流動的星河。

宏慧走到河邊，看了看晶瑩剔透的河水，又有些心虛的看向涂山黎睿，隨后快速將目光收回來。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涂山黎睿在看到河水后，臉上居然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小光頭，走了這么久，身上都臟死了，咱們在這兒洗個澡，順便把衣服也洗洗。”

宏慧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他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眼神慌亂地看向別處：“姐姐，這……這不太好吧。”他的手不自覺地揪著自己的衣角，心跳如鼓，不敢直視涂山黎睿的眼睛。

涂山黎睿回頭白了他一眼：“你個小和尚還講究這些？你身上都臭了，不洗干凈我嫌棄你，再說了，你還怕姐姐我吃了你不成？”

宏慧被說得啞口無言，他低著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涂山黎睿看他這副模樣，覺得十分好笑，于是緩緩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這小和尚，怎么這么害羞呢？”她走到宏慧身邊，伸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那指尖傳來的溫熱觸感讓宏慧的臉更紅了“姐姐我都不在乎，你怕什么？還是說……你這小腦袋里在想些什么不該想的？”涂山黎睿調侃道，眼中滿是笑意。

宏慧連忙擺手：“沒有，姐姐，我沒有。我……我就在岸邊洗就好，我不會水。”他結結巴巴地說道，眼睛盯著地面，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涂山黎睿輕哼一聲：“隨你，不過你這一身汗臭味，到時候洗不干凈可別熏到我。”說完，她便不再理會宏慧，走到河邊一塊稍大的石頭后面，開始解自己的衣物。

宏慧趕忙背過身去，他能聽到身后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音和涂山黎睿入水的聲響。河水濺起的水花聲在他耳中如同雷鳴，使他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他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草叢，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卻又怕涂山黎睿笑話他。

過了一會兒，涂山黎睿喊道：“小光頭，把你的衣服扔過來，我幫你洗。”

宏慧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姐姐，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少廢話，你洗得干凈嗎？快點。”涂山黎睿不耐煩地催促道。

宏慧無奈，只好把僧袍和里衣疊好，朝著涂山黎睿的方向扔了過去。他的臉依然紅撲撲的，不敢回頭看。

涂山黎睿接過衣服，隨輕輕一擺手，部分河水突然騰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了一個靈動的水球，在陽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水球緩緩移動到放著臟衣服的石頭旁，輕柔地包裹住衣物，隨后猛地旋轉起來，伴著速度的升高，逐漸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衣服在漩渦中被反復沖刷，那原本晶瑩剔透的水球，現在幾乎已經快變成一團泥漿了。

涂山黎睿看著水球中的泥漿，微微皺眉，輕叱一聲，水球再次加速旋轉，臟水從邊緣被甩出，重新落回河里。不一會兒，水球又變得清澈起來，衣服也煥然一新。

她操控著水球帶著洗凈的衣服回到岸邊，用靈力將衣服輕輕放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晾曬：“小光頭，你可以轉過來了，衣服我給你放這兒了。”涂山黎睿喊道。

宏慧這才戰戰兢兢地轉過身，他的目光不小心掃到河里的涂山黎睿，又急忙移開，臉上漲得更紅了。他低著頭快步走向自己的衣服，小聲說道：“謝謝姐姐。”

“謝什么，你要是再這么扭扭捏捏的，我可真要生氣了。”涂山黎睿在水中泡著，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她的長發在水中散開，如同銀色的綢緞“等等，你又把頭發剃了?”

宏慧點了點頭，在破廟里待了那么長時間，他的頭發不知不覺長出來不少，正好借這個機會又剃了個干凈。

“誰讓你剃的？”涂山黎睿眉頭一蹙，語氣中滿是不悅“我還挺想看你留頭發的樣子呢，下次不許剃。”

“姐姐，出家人不留發，這是規矩。”宏慧急忙說道。

“規矩，規矩，你就知道規矩。在我這兒，我說了算。”涂山黎睿語氣嚴厲。

宏慧見她有些生氣，不敢再吭聲，默默地坐在一旁晾曬衣服。

又過了一段時間，涂山黎睿從水中站起，河水從她身上滑落，那優美的曲線讓宏慧又慌亂地移開了視線。涂山黎睿走向岸邊，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小光頭，我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繼續趕路吧，早點到半妖族，也能早點解決我的事。”

他們沿著小路繼續前行，不知不覺間夜幕降臨。天空像是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繁星閃爍。

二人從站在山崖上往下看去，發現不遠處有個小鎮，明明已是深夜，卻有一戶人家張燈結彩，絢麗的紅光與整個鎮子蕭條的氣氛完全不符。

宏慧好奇地看向那戶人家，眼中滿是疑惑：“姐姐，這么晚了，那戶人家為何如此熱鬧？”

涂山黎睿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眼神在那片紅光上停留片刻，便也猜出個大概了：“富貴人家，可能是誕辰或者納妾吧，不過這與我們無關，趕路要緊。”

宏慧點了點頭，轉身欲走，然而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嘯聲劃破夜空，緊接著，一朵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開來。如同一朵五彩斑斕的花朵，瞬間照亮了整個小鎮。

緊接著，有更多的煙花接連升空，在夜空中交相輝映。

宏慧的目光被煙花吸引，他興奮地看向天空，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姐姐，是煙花！”

涂山黎睿也停下腳步，看向那璀璨的煙花。在煙花的映照下，她那銀色綢緞般的長發在夜風中輕輕飛舞，偶爾有幾縷發絲拂過她的臉龐，卻更像是一種輕柔的點綴，讓她看起來宛如從水墨畫中走出的仙子。

不知不覺中，宏慧的視線也從煙花轉向了涂山黎睿，就這樣呆呆的看著她，不禁有些失神。

涂山黎睿似乎察覺到了宏慧的目光，她轉頭看向宏慧，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小光頭，看什么呢？沒見過煙花嗎？”

宏慧臉一紅，連忙低下頭：“姐姐，我……我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煙花。”

涂山黎睿輕笑著搖了搖頭，眼中的笑意更濃了：“就你這小和尚見識少，這煙花雖美，也不過是凡俗之物罷了。”

宏慧沒再說話，只覺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撥動，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在心底蔓延開來。

也許千年后，宏慧或許會在某個相似的夜晚，回憶起那個蕭條的秋天，卻分不清真正讓自己感到悸動的，是身旁的她，還是十三歲的那場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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