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驚魂未定
第一百三十三章 驚魂未定
村長家在村子的西頭。
雖是村長,但等到了門口,看著房屋格局并不像是富裕人家。
按理說,于家村離江南道道府所在地獻州不過一天的路程,一村之長倒不至于只能住在三間泥瓦房中,廚房也是此處漏風,有些破敗。
穆戎微微蹙眉,村長自然看在眼里,他訕笑道:“家里婆娘去的早,無人打理,讓貴人見笑了。”
見他這么說,再加上此處人生地不熟,更何況還有楚河的重傷需要處理,穆戎便沒有多言:“村長過謙了。”
馬車在村長家門外停下,文搖最先跳下馬車。
突然從車中冒出一個女子,村長猛然一驚,好似被驚嚇到一般。
他還未說話,文搖稍稍欠身行禮后,便轉回身攙扶自家主子下車。
當披著鵝黃羽紗面鶴氅的徐容容走出來時,夜風吹落了她的風帽,她絕美的容顏展露出來。
村長更是將所有的話哽在喉間,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穆戎見狀,下意識的抬起手,為徐容容重新戴好風帽。
接著低沉的說了句:“外面冷,快進屋吧。”
這是因這句話,村長才回過神來,他連忙低下頭,引著主仆兩人進了堂屋。
接著去了隔壁的泥瓦房中,將自家小子給叫出來:“今晚去阿爺那里住,咱們的房子得騰出來給貴客借宿。”
村長家的小子看上去有八九歲,臉上灰撲撲的,身上穿著件舊襖子,破損處露出的棉花發(fā)已經發(fā)灰,底下是一條寬大得棉褲,皺巴巴的很不合身。
聽了父親的話,吸了吸鼻子:“爹,我餓了。”
“去阿爺家吃。”村長說完,趕緊將自家小子攆出門。
他剛一回身,便看到了相攜而來的洛肖氏母女,又是一怔,整個人僵在屋子門前。
直到他的父親,于氏的老族長拄著拐杖顫巍巍的走過來,將他叫醒:“怎么傻了?還不進屋招待?叫隔壁嬸子過來幫忙。”
村長忙道:“爹,他們中間有幾位女眷,不宜讓過多人知道。”
老族長聞言,也是一怔。繼而點了點頭:“那你去廚房燒點水,這么冷的天,不能連壺熱水都沒有。”
他搖了搖手中的破舊茶罐,里面裝著的是些陳年的茶葉:“好歹給人泡點茶。”
“哎!我這就去!”村長說完,推開了廚房的門。
老族長遲疑片刻后,便進了堂屋。
見到徐容容的那一瞬間,他也微微恍了下神。
“多謝您收留我們。”徐容容輕聲道謝。
“哪里哪里,出門在外,可不得互相幫襯下?”老族長顫巍巍的將茶罐放在已經斑駁掉漆的桌子上,“只是咱們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實在沒有什么好招待的,只能請諸位將就一夜,若明早能早起趕路的話,午時便能到前面的縣里了。”
徐容容微微蹙眉,但她并未說什么,只是走過來,對老族長淺淺行了一個禮。老族長不敢受,連忙避開。
村長此時也提了熱水進來,他不敢看屋中女子的臉,低著頭道:“今日天冷,諸位先喝點熱水暖暖。”
文搖笑著上前接過,見徐容容點了點頭,便掏出幾塊碎銀放在村長手中。
“今夜是我們叨擾,害得村長有家難回,這里是我們一行人借宿的費用,還請族長和村長大人不要嫌棄。”
銀子不多,大約五兩左右,夠一戶人家半個月的嚼用。
村長瞥了自家父親一眼,見他不反對,便收了起來。
老族長笑道:“他雖是村長,但家里人丁單薄,如今也就他和一個半大小子,我就住在斜對角,他們在我那對付一宿就好,算不上叨擾,倒是讓你們破費了。”徐容容見他實誠,便繼續(xù)說道:“實不相瞞,因著急趕路,我兄長一腳踩空,跌落溝渠受了傷。不知道此處有沒有擅長外傷的郎中,我們也想請他過來看看。”
“受傷了?可以去隔壁莊子,那……”村長還未說完,老族長便重重地咳了一聲,村長頓時噤聲。
老族長看了徐容容一眼:“您別聽他的,莊子上是有郎中,但金貴的很,從來不來村子里給咱們這些老百姓醫(yī)病。若你兄長只是尋常的跌傷,我倒可以叫族醫(yī)過來看看,他先前在軍中給軍士們治過傷,因前些年受了傷,便退下來了。”
竟然有軍醫(yī)!徐容容聞言大喜:“如此極好,多謝族長大人。”
“只是……”老族長似有些難以啟齒,“只是一會他來時,女眷們還請回避一下。”
“這是為何?”徐容容不解。老族長笑了一下:“村子里的人沒怎么見過世面,怕驚擾到諸位貴客,還請姑娘諒解。”
見他不愿深講,更何況如此情形之下,他還愿意叫族醫(yī)出來為陌生人治傷,已是極為難得,徐容容便不再勉強,連忙答應。
老族長見狀,又略略叮囑了幾句,便帶著村長兒子一同離去。
因堂屋逼仄,方才他們說話時,穆戎便一直帶人站在門外。
而父子兩人離去,好似有些爭執(zhí):
“爹……瞞不住的。”
“閉嘴,這么晚了,你怎知瞞不住?”
“這怕是早晚的事……”
“那也不能將人往火坑里推!”
“……”
后面的話,因太遠便聽不清了。穆戎沖穆艾努了努嘴:“去跟著那對父子,看他們去做什么。”
接著,又吩咐穆陸道:“你去打探一下方才他們說的莊子。”
這里處處透著古怪……
兩名下屬各自領了差事離開,穆戎則回到馬車旁,推開車門,看著靜靜躺在車內的楚河。
想到方才徐容容言談間,那聲極其自然的“兄長”二字,他的眉心輕輕一跳。
上輩子殺紅了眼的仇人,這輩子就這樣占了自己的便宜。
但……
兄長,倒也挺好。
總好過別的什么身份。
于是,在舒慶的協助下,穆戎將“兄長”背進了房間。堂屋右邊的泥瓦房看起來比另一間寬敞干凈些,想來應是村長日常居住的屋子,里面擺著兩張木床。
其中一張已經被洛肖氏收拾的干干凈凈,還鋪上了毯子。
楚河閉目躺下,氣息比下午時稍稍穩(wěn)了一些。
舒慶又重新為他把完脈,接著又查看了傷口,說道:“楚護衛(wèi)幾處創(chuàng)口較長,如今雖然已經止血,但若想快些愈合還需縫合,希望老族長說的族醫(yī)有這個手段。”
“既然是軍醫(yī),縫合傷口是常事,不必擔心。”穆戎的聲音不大,但卻十分篤定,在這樣陌生的冬夜中,他的話讓人格外安心。
徐容容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他何時能醒過來?”
舒慶搖了搖頭:“若今夜不發(fā)熱,三兩日內便可清醒了。”
洛肖氏拎了熱水進來,擰干帕子為楚河擦臉。
洛玉琪跟在旁邊幫忙,看著楚河身上猙獰的傷口,她有些著急:“那位郎中怎么還不來……”
文搖亦覺得時間有些久,她問自家小姐:“是不是方才,奴婢剛才給的銀子少,他們便怠慢了?”
徐容容搖了搖頭,安撫道:“我們初來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帶著傷員,自然不能輕易漏財。幾兩碎銀既不會失了身份,也讓旁人不置于生出別的心思,你處置的沒有問題。”
她拍了拍文搖的手:“再耐心等一等吧……”
又過了片刻功夫,穆艾回來了,在門外低語:“他們來了。”老族長并沒有食言,他親自去了族醫(yī)那里,將人領了過來。
因為暗夜天寒,他又腿腳不便,因此才會在路上耽擱了一些功夫。
族醫(yī)看起來三十多歲,他進門之前,徐容容和文搖按照方才約定,避進了隔壁屋子。
而洛肖氏則帶著女兒去了廚房。
這么冷的天,又經過了一番驚嚇,自然要熱熱的吃上一餐才好,她便想趁這個時間為大家準備晚膳。
村長家的廚房里食材有限,好在還有白面。
洛肖氏便搟了面條,煮好后撒上了香蔥,香噴噴的讓人直吞口水。
“好香啊!”一個男孩探頭進了廚房,見到洛肖氏母女,驚呼道,“有女人!有漂亮女人!”
他話音剛落,便被一個少女攔腰抱走:“不許亂說。”
洛玉琪覺得奇怪,于是湊到門旁,向外看時,正趕上那少女回過頭來。
只是這一回眸,嚇得洛玉琪驚呼一聲跌倒在地。
洛肖氏丟下手中的鏟子,連忙上前:“怎么了?”
洛玉琪驚魂未定,一下撲進母親懷中:“娘!那個姐姐……只有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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