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不忘初心

看著徐容容殷切的目光，文搖低頭沉思了片刻。

她不打算有所欺瞞，于是抬起頭，把自己想法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自家小姐。

文搖與洛書不同。

洛書是外頭采買來的，又有兄長一直隨著徐家多少有個照應(yīng)，而文搖卻是家生子。

母親何氏嫁給徐朝前之后，只帶來一戶陪房過來，那便是文搖的父母。

母親去世，徐柳氏進(jìn)門。

徐朝前萬事不管，徐容容尚且年幼，府中原先的下人通通被發(fā)賣了，只因文搖年紀(jì)小，消耗不了府上多少嚼用，才留了下來。也正因如此，文搖從很小的時候，便知道如何看人臉色，如何保全自己以及自家小姐。

原先梧桐院缺吃少穿的時候，她也是盡可能的讓小姐和洛書吃飽，因此兩個丫頭站在一起，她比洛書大一歲，但個頭卻比對方矮上些許。

她一向懂事體貼，而在穆艾這件事上，又謹(jǐn)慎的讓人心疼。

半晌之后，徐容容看著她：“若他愿意迎娶你為正妻呢？”

文搖微怔：“奴婢沒有想過。”

徐容容有些吃力的抬手，文搖連忙上前握住。

徐容容示意她坐下，而后說道：“他雖然是副將，但你身份亦不算低；他的身后是侯爺，但你亦有我這個縣主護(hù)著。如今我們與侯府的關(guān)系已定，他若真心待你，想必會許以正妻之位，若果真如此，你愿意嫁他嗎？”一氣說了這么多的話，徐容容有些氣喘。

文搖忙為她撫平心口：“小姐快歇歇……小姐如今病著，奴婢哪里有心思琢磨這些？與艾副將相識的這段時間，奴婢亦眼見著您為了擺脫徐家殫精竭慮，甚至屢屢犯險……”

“誠如您所說，奴婢與艾副將的身份即便不是天差地別，但如今世道女子若想在夫家過上好日子，全靠男子的心性，但人心一向多變，豈是僅靠心悅便可支撐一生一世的？與其肖想別人，不如和小姐一起把日子過好。”

她說得清楚明白，又十分堅定。

徐容容見狀，眼中蒙上一層水霧。

這么通透聰明的文搖，若是前世能與她一起進(jìn)入侯府，興許她們的結(jié)局都會不同的吧。

她也不會在侯府掙扎四年才明白了人心難解的道理。

于是她點點頭：“你想清楚便好。”可文搖心里尚有一絲擔(dān)憂：“只是奴婢這樣，是否會影響小姐今后與侯爺相處？”

雖然自家小姐和侯爺并未行婚禮大典，但婚書已成……穆艾是侯爺最得力的手下之一，若因自己與他的事情，鬧的小姐和侯爺心生嫌隙可怎生是好？

徐容容笑著看她：“你不要胡思亂想，就像你所說，若因為這件事邊讓他對我心生怨念的話，那這侯府我還有待下去的必要嗎？”

只是今日穆戎能借口讓文搖去照顧受傷的穆艾，想必那個副將待文搖是有幾分真心的，至于今后如何，就看他能否憑自己本事打動這丫頭吧。

二人正說話時，洛書捧著蜜餞罐子推門進(jìn)來。

見房中氣氛有些凝結(jié)，她一下便明白，方才小姐定是有話同文搖說，才將自己支開呢。于是故作輕松的走了過來：“小姐最近不愛吃甜食，奴婢也不知道這蜜餞果子中哪個符合您的口味，便將整個罐子拿來了。”

說完，她將蓋子打開，笑著說：“侯府的東西樣樣精致，文搖姐姐也嘗嘗，小姐生病這些日子，姐姐頭發(fā)都掉了不少，趕緊吃個芝麻糕補(bǔ)一補(bǔ)！”

主仆二人聞言，一掃方才的凝重。

文搖更是紅了臉：“你才掉頭發(fā)了呢。不知道是誰急的上火，天天跟我嚷嚷牙疼。”

兩個人互相揭短，徐容容半倚在床邊看著她們拌嘴，嘴角爬上了淺淺的笑意，而她尚不自知。

洛書又與文搖鬧了一會，等對方的臉色如常后，她才借口去取熱水，又再次離開。

徐容容見文搖亦不復(fù)方才的郁結(jié)，笑道：“你和洛書能這樣互相體貼，我便放心了。”雖然寒冰封穴之毒并沒有再繼續(xù)侵害她的身體，但這次中毒卻讓她深知命運(yùn)軌跡已變，憑借前世的記憶她雖然改變了一些結(jié)果，但卻又因為這些改變帶來了新的未知。

她的結(jié)局，這兩個丫頭的結(jié)局，以至所有人的結(jié)局，都將是她無法預(yù)判的。

但不管如何，只要她們能互相扶持，日子總歸是有所期盼的。

星輝堂的茶室里一直備著熱水，不多會便提了進(jìn)來。

看著自家小姐泛著疲憊的雙眸，文搖忙用熱帕子幫她敷臉，擦手。

直到她手腳都熱起來后，又將四個湯婆子在掖進(jìn)徐容容的被子中，而后說道：“時候不早了，小姐早些休息吧。”

徐容容順勢躺了下來，方才那一番對話，的確讓她有些疲憊。“我這里不用人伺候，你也早些回去吧。”她咕噥了一句之后，便眼皮發(fā)沉，漸漸睡去。

文搖為她放下帳簾，之后便一動不動的站著。

直到聽著里面?zhèn)鱽淼钠椒�(wěn)呼吸聲，她稍稍安心，接著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房門之外，一彎明月當(dāng)空。

如今早已過了正月十五，但今日的月亮卻格外的亮堂，映照得整個院落如明鏡一般。

洛書在院子里站著，見文搖出來，她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笑著說。

“你看，這么冷的天，那月兒卻并未受絲毫影響。每一夜的起落，它都有自己的軌跡，并不因天冷雨雪而改變分毫。”

“你我也是一樣。”

“小姐在徐府，我們是她的丫頭；小姐在侯府，我們還是她的丫頭；你我只管守護(hù)好小姐，旁的事自然有它的結(jié)果。”

她心思不如小姐那么細(xì)膩，并不知道文搖為何郁結(jié)，只是她覺得萬事萬物道理想通，不管遇到了什么困頓之事，只要不忘初心，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文搖聞言“噗嗤”一笑：“你呀，說得云里霧里，明年是想去考科舉？”

兩個少女便在清朗的月色之下，笑著相攜離去。

直到她們不見了身影，穆陸才從房頂上探出頭來，涼涼的說：“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二哥需多加求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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