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大王，她暈過去了！”猴子們紛紛圍上來唧唧喳喳的叫喚，對他們而言，母人的動作再次引起了他們的好奇心，太過脆弱的人類。

        與此同時，西天大雷音寺混入一縷黑煙，悄無聲息地滑入佛殿，飄向金蓮座上的閉目打坐的如來，還未觸及其面目便被金光反彈回，黑煙盤桓稍許，然后沿原路撤出佛殿。

        黑煙離去后，如來睜開佛眼，口中吟道：“阿彌陀佛！”

        白露晞是被一把涼水潑醒的，看著前面一片猴子再無睡意，抱著僥幸心理想要逃出洞去，結果跑到洞口才發現她根本出不去。

        一條白練從天而降，川流不息的瀑布生生地擋在洞口，鳥獸不入，明晃晃的事實再次打臉夢中人。在猴子們好奇地注視下，白露晞尷尬地原路返回，頭垂得極低。

        猴群中，一只老猴拄著半截拐杖走近兩步，蒼老沙啞的聲音與老人無誤，“姑娘，我是這里的長老，你可以放心，我們絕不是什么害人的妖怪，你不用害怕！你若是記得你家住哪兒，我們可以送你出洞府讓你回家。”

        白露晞哪是怕它們啊，她是怕這個世界！搖搖頭，“不記得了。”

        “哦~”猴群中發出驚訝聲，但沒一猴插話。

        猴長老了然，善心地建議：“要不然姑娘就暫且住下，等你恢復記憶再回去？”

        白露晞恍然覺得在和一位平凡的人類長者說話，除了它外貌是只地地道道的老年猴者，其他都很親切。

        可看過西游記的都知道，這個世界可是妖魔鬼怪混雜、豺狼虎豹不受約束的，熒幕前看是一回事，來到這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白露晞茫然無措，心中忐忑不安，只得低聲應允：“好吧，謝謝長老……和大家！”

        “讓綠野帶你去住的洞室吧。”猴長老伸手一指，一只頭上參雜著幾縷綠毛的小猴跳到近前，眨巴著大而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白露晞。

        “跟我來。”綠野在前面一蹦一跳地帶路，時不時回頭觀察白露晞的姿勢，偶爾學著她直立行走，大概是不太習慣又恢復四肢爬行。

        白露晞一路沉默，綠野止不住問道：“你的名字叫白露什么？他們說你叫白露洗，還有白露水，到底哪一個才是？”

        竟然是只母猴！！！而且聽起來跟十來歲少女的聲音一模一樣，白露晞不可謂不驚訝，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才道：“哦，我叫白露晞，東方未晞的‘晞’，就是破曉的意思。”

        “嗯？”綠野想了想，搖頭，“不懂，反正他們都不對。”

        說著，她們已經走過一排足有一人高的洞室，停留在最里面的一扇石門前，綠野拍了石門兩下，石門自動打開。

        白露晞進去后才發現，這洞中洞竟是別有洞天，綠色的藤條纏滿了四周的洞壁，藤葉連著藤葉，一簇簇一團團，夾著小小的花兒，散發著天然的清香，最頂上不知哪里照進來的陽光被綠葉和藤條過濾成細碎的光芒，星星點點，既不耀眼也不模糊，足夠將洞室里的空間照明又別有一番意境。

        洞室內除了有一張三人寬石臺外空無一物，石臺上面落滿了葉子和灰塵，顯得有些凌亂，綠野一躍跳到石臺上，對白露晞道：“我不常來這里，我喜歡和其他猴子們一起在外面住，懶得打掃。”

        “原來你住這里。”

        “對，你以后也住這里，不會有猴子打擾你的。”

        “謝謝！”

        “嗯？你為什么要說‘謝謝’？”

        白露晞訝然，仔細觀察綠野，發現她是真的在問，不夾任何其它意思，遂認真地道：“這是禮貌，是感激的表達。”

        “哦~”綠野恍然大悟一般，然后跳到白露晞面前，“你給我講講人類的事唄，我都想知道。”

        白露晞難得地一笑，“好，不過，我先把這里收拾一下，晚點你再過來我講給你聽。”

        “好啊好啊！你需要什么跟我說，我馬上去幫你弄來。”綠野興奮得雙手鼓掌，“你等著。”說完迅速離開洞室。

        白露晞正想著怎么處理落葉，綠野躥進門來，手里拿著一把竹枝綁成的掃帚和一只竹簍筐，嚷嚷著：“白露晞，你看，我給你拿來什么了！”

        白露晞喜悅道：“太好了，謝謝你！”

        “不算什么，我們大王聽說了你要講故事給我聽，他也很感興趣，讓你晚上到大堂里給大伙兒都講講。”

        “你們大王？就是那個全身金毛的……”

        “對，就是你醒來跟你講話那個，怎么樣，我們大王很俊吧？不是我說啊，整個花果山和附近的所有妖精都沒我們大王俊美！”

        “呃……，哦。”白露晞實在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話，只得埋頭打掃中。

        綠野本是耐不住的性子，待了一會兒就蹦出去玩了，白露晞耳邊清凈了些，邊整理邊思忖著將來的打算。妖魔橫行的世界，沒靠山沒后臺更沒一點自保能力，還好來的是孫悟空的地盤，抱緊金大腿才是上上策，更何況是一只粗壯的金大腿——猴子是主角誒！

        “刺溜”，從頂上滑下一只金毛猴子，倒掛在藤條上，晃著身子道：“喂，母人，你說要講故事給綠野聽，我等不及了，快講快講！”

        白露晞一聽就知道是那只猴大王，性格真是急躁，“大王想聽什么？”

        “都好都好！”

        “既如此，那我就給大王普及一下人類的禮儀，首先，即便這整個洞府是你的，但進別人的房門前需敲門，得到別人的許可后方可入門。”

        “為何？”

        白露晞不停手里的活，耐心地解釋：“人都有隱私，房門就是一道屏障，敲門是提醒對方，也是給對方的尊重，你總不想隨便闖進一個洞室看到里面有猴子正在拉屎撒尿吧，此為禮節。”

        猴大王抓了幾下耳毛，懵懵懂懂，猴子的世界就是如此，此前沒覺得不方便，現在想來的確不太好看，嘴上卻不承認：“你們人類太麻煩了，有那么多禮節和規矩，不好玩！”

        說完一下蕩到門口，轉身對白露晞道：“以后本大王進來前也會先敲門的。”

        洞室內再次恢復清凈，白露晞心情放松，把成堆的落葉掃進簍筐里，又從身上的衣裙撕下一塊布擦拭，一邊清理一邊做心理建設，既來之則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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