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是守備區師部么？這里是縣醫院，有一名叫張世慶的傷者，現在生命垂危……”
厲寒沖只感覺自己的腦袋嗡的一下。
今早在師部，他還見到了張世慶，人還是好好的，這才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去了一趟公社為什么會……
厲寒沖來不及多想，掛斷了電話直接沖去了衛生隊。
江寧幫他救過劉國強，還救過汪文華，和縣醫院的醫生比起來，厲寒沖更相信江寧。
“嘭！”的一聲。
厲寒沖直接撞開了衛生隊的門。
江寧和宋明恩正在給兩名凍傷的戰士換藥，下意識地回過頭往門口看。
江寧見厲寒沖臉色難看，立即開口詢問：“怎么了？”
厲寒沖匆匆看了一眼兩名剛剛換好藥的戰士：“小張受傷了，現在人在縣醫院里搶救，性命垂危。”
簡單的幾個字，江寧和宋明恩就明白了厲寒沖的來意。
二人也來不及多問，趕緊穿上了衣服，跟著厲寒沖往外跑。
雪還在下，但好在路面是清了出來，厲寒沖直接開著部隊的軍用吉普車，風馳電掣地往縣城里趕。
守備區距離縣城開車也要兩個小時的時間。
一路上，厲寒沖的臉上好像籠罩了一層厚重的鉛云，好似下一秒就能掀起一場狂風暴雨，他將油門踩到了極致，車速極快。
江寧能夠感受厲寒沖的心情，她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小張不會有事的。”
厲寒沖的兩個警衛員張昌盛和張世慶，他們才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江寧也同樣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
雪后路滑，厲寒沖還是盡量快點，再快點……
可這種天氣，路面實在是太難行駛，到了縣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半小時之后了，厲寒沖帶著江寧和宋明恩直奔手術室，在手術室外厲寒沖見到了兩名公安局的同志。
厲寒沖走了過去，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證件：“現在什么情況？”
公安說：“有人報案，聲稱在國營招待所附近有人在打架斗毆，我們趕到的時候，傷者腹部連中數刀，送來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導致休克了，現在醫生正在搶救。”
厲寒沖立即聯系了醫院的錢百鳴院長。
很快，錢百鳴就來到了手術室外。
再次見到了江寧，錢百鳴眼睛直放光，江寧的醫術可是有目共睹的，上一次，要不是她及時出手，恐怕厲寒沖的戰友就……
得到了院長的首肯，江寧和宋明恩進入手術室內。
江寧就是在這間手術室里為厲寒沖的戰友做的手術，和上一次比較起來，張世慶的情況顯然并不樂觀。
經過檢查，江寧發現張世慶胸口和下腹各中了數十刀。
即便是華佗在世，怕是也無力回天了。
江寧和宋明恩相視一眼，倆人同時嘆氣搖頭。
前天晚上，張世慶還在為秦升家打掃房子，才短短的兩天時間，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
江寧心里難受極了。
作為一名軍人家屬，她不希望任何一名軍人出現意外。
作為一名醫生，在這一刻，江寧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當白色的床單蓋住了年輕戰士的臉時，江寧抬起了眼眸，盡量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走出了手術室，厲寒沖上前一步抓住了江寧的雙臂：“小張怎么樣了？”
江寧抿了抿唇，“亡故”兩個字，她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宋明恩嘆了一口氣，摘掉了口罩：“寒沖，我們來晚了，小張同志沒了。”
厲寒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可一雙眸子卻陰沉至極，他雙手緊攥成拳，垂下了眸子，一句話也沒說。
良久，厲寒沖抬起了頭，看向了兩名公安同志：“能帶我去案發現場看看么？”
宋明恩知道江寧的心里也不好受，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張世慶是前年調到大鮮卑山守備區的，他來時的樣子，彷如昨日，厲寒沖想不明白，只去公社調查平家口胡同，為什么張世慶就會犧牲了呢？而且，他還是死在縣城里，其中到底隱藏了什么？
他雖然跟著自己的時間不長，但厲寒沖帶出來的兵，他還是了解的，張世慶一定發現了什么才會被人殺害！
所以，厲寒沖才會想要去案發現場看看。
醫院的后續事宜，江寧拜托了宋明恩，她一路小跑，總算是在縣醫院外追上了厲寒沖：“我和你一起去。”
厲寒沖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寧，他沒說什么，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二人上了公安局的車，很快就來到了案發現場，國營招待所附近的一條胡同，他們也見到了報案人。
公安：“這位就是報案人，咱們縣招待所的服務員李春美同志。”
李春美第一次遇見這種事，直到現在仍是哆嗦個不停，公安同志向李春美說明了來意。
“今天中午有人退房，我們按照工作流程是需要打掃房間的，我當時就去了最里面的房間……”李春美說著，朝著走廊盡頭指了指：“我打掃房間的時候，就……就看見……看見一只手按在玻璃上面，全都是血……”
一想到當時情形，李春美整個人害怕的不行。
厲寒沖：“能帶我們去看看么？”
李春美帶著厲寒沖、江寧等人來到了招待所最里面的一個房間，推開門的一瞬間，玻璃窗上仍有一只血染的手印。
隨后，厲寒沖又來到了招待所的后院，這里是一條小巷，里面堆放著招待蘇所需的柴火和蜂窩煤。
他站在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看著雪里大片大片的刺目的紅。
厲寒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江寧走到了他的身后，握住了他的手，厲寒沖轉頭看了江寧一眼，這一次，他沒有松開她的手。
她沒有說話，就站在他的身邊，給予厲寒沖支持、陪伴。
許久，厲寒沖呼出憋悶在胸口里的一口濁氣，哈氣在他面前蜿蜒卷起而上：“他一定是發現了什么才會被人殺害的！他是一個做事有責任感，有交代的戰士，他一定會留下線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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