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一次又一次的輪回。

    只不過，這似乎也比之輪回要更為徹底。

    畢竟，這一次，也沒有了往日那保持心智不昧的靈輝加持。

    心神徹底沉淪，深陷于這一次又一次的重演，這眾生百態的凡俗之中。

    他已非是身為法相境大能的楚牧，而是這一方奇特世界內，一個真真正正的凡俗之人。

    每一次重演，便是一次新的身份，新的人生。

    短暫，卻也刻骨銘心。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潛藏于心神深處，那如程序設定的靈輝，也終是再度重現。

    田地之中，正揮動著鎬頭鋤地的老人，本來渾濁的眼眸，也緩緩歸于深邃。

    佝僂的身形，此刻也肉眼可見的歸于挺拔，蒼老的面容，也若返老還童一般歸于年輕。

    “化凡……”

    一聲輕喃，深邃眼眸中，也多了幾分歲月侵染的滄桑。

    他抬頭看向天空，此刻的他，已然徹底明悟。

    此方世界的奇特詭異，當是早有定律。

    或者說，這方世界，雖有著正常的世界秩序，但其內在核心，也早已被改造。

    就相當于，一方秘境之地。

    只不過，這方秘境之地，極為玄奧，遠非尋常的試煉秘境可比擬。

    求道之路，規則漫漫。

    心靈的慰藉，往往比之其他一切都要重要。

    此世界的存在，其作用，便是在于此。

    化為一方徹徹底底的的凡俗之地，眾生如棋，為大能落子，感悟眾生，化凡靜心所用。

    每化凡一次，便相當于洗去一次心靈的塵埃，堅定一次求道之心。

    而這種凡，雖本質等同于凡俗，但這個本質，無疑也得到了改造。

    其一，在他散去靈輝加持之后，幾乎只是瞬息之間，便沉淪于這凡俗之中。

    這種能讓合道者都如此迅速沉淪的凡俗，顯然不同一般。

    其二，雖說只是時空長河的一天時間，但既然已經被此太虛幻境截取捕捉，竟然也并沒有如先前那般光怪陸離，沒有失去秩序，由此也可見，此界的不簡單。

    顯而易見，此界的來源，必然是源于某個強大文明或者勢力，專為合道者構筑的化凡靜心之地。

    只不過，被太虛幻境截取，從而于此。

    一場化凡，蕓蕓眾生……

    此刻，楚牧感知自身。

    他的修為，并未有任何變化，但冥冥之中，他的心靈，儼然也更為貼合規則的存在。

    在以往，恍若霧里探花的許多疑惑。

    經此化凡，赫然已洗去塵埃，明悟自生。

    這種洗去塵埃，也不同于他的靈輝加持。

    靈輝加持的存在，更多的，則是作用于自身。

    是自身思維智慧的躍遷，同時保持心神不被外在干擾影響。

    而這洗去塵埃的化凡，則完全是拉近人與規則之間的距離。

    若通俗對比，以往他與規則的存在，尚有百步之距離，且有迷霧為阻。

    而眼下經此化凡，則拉近許多，且散去迷霧，再無阻礙。

    某種意義上而言，化凡，應該也可以算是合道之路上的一個補充境界。

    合體之境圓滿，便是仙道之大乘！

    已至云端，俯瞰眾生。    
    眾生為螻蟻，亦有獨特之處。

    化凡體悟蕓蕓眾生，感悟云端到谷底的落差，更能明悟自身，破開最后的規則障礙，踏入大乘之境。

    楚牧注視著這一座山村，目光愈發平靜。

    許久，他才緩緩邁動步子，再度踏入這一座山村。

    而此時的他，雖明悟自身，但卻也未曾如先前那般，如另外一個維度一般，不為人所知。

    依舊保留著他化凡的這個農夫身份，村民們也只是對他重返青春這個異象，存在著某種認知障礙，也并未有所察覺。

    化凡已然功成，此方世界，于他而言，除了世界本身的奇特以外，也不存在其他太多疑惑。

    可這一次，楚牧卻也未曾選擇脫離這方世界。

    而是一如這個農夫身份一般，繼續在此界生活著。

    只不過，農夫這個身份的命運，卻有所改變。

    雖每一天，整個世界都會重置。

    但顯然，他現如今這個農夫身份，在化凡功成后，已然脫離了這詭異的時光間隙。

    于山村而出，跋山涉水，行萬里之路。

    楚牧也未動用絲毫有別于農夫這個身份的超凡之力，就如同真正的凡人一般，一步一步前行。

    他前進的目標方向并不明確，或者說，每一天，都有所改變。

    如此日復一日，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奔波于世界各地的他，才終是駐足停下腳步。

    在他身前不遠之處，湖水蕩漾，波光粼粼。

    凡俗之地，向來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這坐落在湖畔的漁村，自然也不例外。

    簡陋的碼頭之上人來人往，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魚腥味，湖面上小舟穿梭，來來往往，盡顯繁忙。

    楚牧邁動步子，往碼頭而去。

    人來人往，也無一人對他有所關注。

    這倒也不是他已經脫離了這一奇特的時間循環。

    而是，他這個本該處在山村之中，為山村一農戶。

    農戶的一天時間，無非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是在那一座山村之中。

    而他，卻踏出了山村。

    那毫無疑問，他這個外來者自然不存在于世間其他人的這一天之中。

    不存在，自然也就不可能與他有任何牽扯，也一如先前未沉淪于此世之中的旁觀者一般。

    但顯然，他只要回歸那一座山村，他自然也就回歸到了屬于這個農戶的一天之中。

    從湖畔到碼頭，也僅僅百余步的距離。

    沒太久，楚牧便于碼頭前的魚市駐足。

    幾處魚攤擺在碼頭兩側，來往行人不時駐足，于攤位前詢問議價。

    楚牧盡直走向最里側的一處魚攤，攤主乃是一消瘦的年輕男子。

    男子著一身粗布衣裳，頭發亂糟糟的蓬松模樣，懶散的靠坐在攤位之后，一副疲憊之態。

    楚牧駐足魚攤之前，男子也并未有所不同，更為察覺到楚牧的存在。

    兩人就這般對立，似處在不同維度一般。

    如此，時間流逝，至落日，至暮色降臨，至那輪回交替之際，一切，似乎也有所不同起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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