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郁青想了一下，她每次去四姨娘那里，見四姨娘親近的丫鬟就兩個，其他人其實對四姨娘這個不受寵的主子并沒有面上表現出的那般盡心。

        “五人份吧，再準備兩罐開胃的果干，他娘親生病食欲不振。”

        賬房先生先生應下，又俯身到柜臺臺面與沒有柜臺高的小蘇瀧對視，問了一下他的年歲和喜歡的小動物。

        蘇瀧答完了之后便跟著蘇郁青去包廂了。

        包廂位置不錯，能看到很多玩游戲的項目，蘇瀧扒在窗戶邊上好奇的看著。

        幾乎都是大人，小孩很少，蘇瀧從來沒有見過這些，他有些新鮮的指給蘇郁青看：“三姐姐，他們在玩什么啊？”

        蘇郁青也認不全這些游戲：“想去玩嗎？”

        蘇瀧：“想！”

        門外候著的侍者已經換成了認識蘇郁青的人，蘇郁青便讓他去找了兩本書來，順便讓他帶著蘇瀧下去玩玩。

        等書到了，蘇郁青坐到了窗邊去看。

        侍者了然的只帶著蘇瀧在蘇郁青能看著的地方玩。

        聆歸館里消遣的游戲多，在加上侍者堪稱職業游戲解說的熱情介紹和手把手教著，蘇瀧漸漸提起了興趣，玩的不亦樂乎。

        蘇郁青不時看一眼，這一看，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大堂弟蘇晨，她多看了兩眼，卻也沒有管，

        只是看在蘇常信和秦氏的面上多關注了兩分。

        聆歸館隨便一位客人基本上都是有權有勢的達官顯貴、富賈人家，若是不小心沖撞了誰，輕則被辱罵幾句，重則可能會丟了小命。

        在她的地盤上出了什么事，蘇郁青不好交代。

        聆歸館設有一些葉子牌、骰子之類的活動，不過有明確的規定不能賭博，所以只是讓人們玩一玩，玩家基本不會下重注，只圖個樂趣。

        蘇晨便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著人們推牌九。

        蘇郁青看了一會兒，見蘇晨動都沒有動一下，不由得也跟著看人們推牌九。

        隔得不算近，蘇郁青也不大看得清楚牌面，不過人的表情動作倒是能看清楚。

        圍著的人都是悠閑的坐著，時不時的聊聊天喝喝小酒，并沒有賭坊里的那種激動的氣氛。

        蘇郁青不怎么懂這些，她一般都是看人的動作神態來推斷。

        所以，蘇晨是在看什么？

        蘇郁青支著頭，不太理解。

        等侍者領著蘇瀧回來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這一個時辰里，牌桌邊玩的人都換了幾波，可蘇晨居然還站在那里看著。

        蘇郁青感嘆了一句。

        這孩子可真能站，姓蘇真是委屈他了。

        蘇郁青點了三四個菜，又讓侍者去叫蘇晨過來。

        蘇瀧玩的額頭上出了些汗，蘇郁青拿帕子幫他擦了：“好玩嗎？”

        蘇瀧笑：“好玩！”

        蘇晨被告知有人找時滿頭霧水，一路上都在想到底誰找他，等開門看到蘇郁青時，他愣了一下。

        蘇瀧高興的喊他：“大哥！”

        “先坐，”蘇郁青指了一下凳子，解釋道，“剛才看到了你在下面，就想喊你一起吃個飯……你還記得我吧？”

        蘇晨繃著臉看著蘇郁青：“……不認識。”

        這話說的，蘇郁青也不在意，給他倒了杯茶水。

        蘇瀧卻瞪大了眼睛：“大哥不認識三姐姐嗎？她是三姐姐啊，三姐姐人可好了！”

        認識是自然認識的，但是，大伯家這小家伙藏都藏不住的得意是怎么回事？

        蘇瀧在蘇常信府里已經上了快一年的學了，和蘇晨蘇杰兩兄弟比較熟悉，他繼續道：“大哥你居然不認得三姐姐，三姐姐都認識你呢！”

        好像蘇郁青認識蘇晨就是比蘇晨厲害了無數倍一樣。

        蘇郁青淡笑，就聽著蘇瀧和蘇晨說話。

        蘇晨這時才覺得后悔來聆歸館了，今日就不是個好日子，不宜出門，流年不利！

        好在飯菜很快上來了。

        蘇晨也不等蘇郁青招呼，端著碗就低著頭吃，不給蘇瀧說話的機會。

        蘇郁青知道蘇瀧還不餓，就沒有給他盛飯，用公筷夾了些菜放碗里給他吃，她也不餓，看著

        蘇晨只夾面前的菜，她便把菜往他面前推了推。

        蘇晨抬頭看了看蘇郁青，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我要喝水。”

        蘇郁青一笑，給兩孩子都倒了茶，蘇晨見蘇郁青沒有生氣，有些悶悶的繼續吃飯，沒有喝那茶水。

        看著小孩子鬧性子，蘇郁青倒是有些樂了：“蘇晨，你爹最近還好嗎？”

        蘇晨：“……”

        食不言寢不語，這人是不知道嗎？

        哦，對了，從小在外面長大的，確實沒有人教。

        “不要說話。”蘇晨勉強憋出一句話來。

        蘇郁青挑眉，她看蘇晨一副墮落的紈绔子弟的樣子，還以為他沒這些規矩呢。

        也行吧，先吃飯。

        等吃完飯了，蘇郁青叫人來收拾了。

        蘇晨被蘇郁青看的不自在，原本歪歪斜斜的坐姿慢慢坐正：“你……叫我來想做什么？”

        蘇郁青無辜：“就是吃飯呀，你以為我要做什么？”

        蘇晨：“……”

        無緣無故的叫他上來就只是為了吃頓飯？

        誰信啊！這一頓飯恐怕她存半年的月例都不夠，更別說她才被接回府來，他之前都沒有和這個名義上的姐姐說過話！

        蘇郁青含笑，問他：“我看你一直在看別人玩葉子牌和搖骰子，是對那些感興趣嗎？”

        蘇晨沒想到蘇郁青之前居然已經看了他好長時間了，他有點不高興：“不感興趣。”

        這小孩不知道和誰學的，總喜歡正話反說。

        他說不感興趣那就是感興趣了。

        “蘇晨，”蘇郁青微微嚴肅了一點，“賭博是不對的你知道吧？再大的家業在賭場上也不過瞬息之間就能揮霍完，這種東西了解一下倒無所謂，可是不能栽在了這上面。”

        她見過太多傾家破產、人走屋敗的例子。

        賭博吸毒是萬萬不能去碰的。

        好在這么多年了她都沒有見過吸毒的，喝毒藥的倒是有，但大多都不在了。

        蘇晨愣了一下，隨即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撇嘴：“我爹娘都沒管我，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是誰？”蘇郁青含笑，“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蘇晨：“我沒惹你，也不用你管！”

        蘇郁青：“我哪是在管你，我只是見不得小孩子走錯路了，哪天跌在陰溝里都沒人看到。”

        蘇晨：“……”

        他不耐煩的起身：“說了不用你管……走了。”

        小蘇瀧看看蘇晨又看看蘇郁青，一時間不知道該叫住誰，有些無措的跟著起身。

        蘇郁青摸摸他的頭：“我們也回去吧，去叫你大哥等我們一起。”

        小家伙便跑去追蘇晨了：“大哥等等我！”

        蘇郁青見蘇晨停住了，她便看向旁邊的侍者，讓侍者給她打包些糕點。

        等蘇郁青提著糕點出去的時候，王叔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蘇郁青招呼蘇晨兩兄弟上車，讓王叔先送蘇晨回去再繞回聽茗居回相府。

        到了蘇常信的蘇府，馬車平穩的停下，蘇晨看一眼蘇郁青，然后再看向蘇瀧。

        “五弟，我先回去了。”

        蘇郁青叫住他：“先等等，這些你帶回去分給弟弟吃。”

        她把糕點都遞給蘇晨，蘇晨看著包裝盒上用奇奇怪怪的寫法寫出來的三個字，他不怎么想接。

        蘇郁青笑：“家里人不知道你去了聆歸館？沒關系，就隨便想個理由糊弄吧，我不和他們說。”

        守門的小廝已經伸長脖子在看是誰家馬車停在自家門口，但是車身上沒有任何標識，駕車的人他們也不認識。

        蘇晨快速拿過糕點，一溜煙跳下車。

        守門小廝驚訝：“大少爺……”

        以他們家這位少爺的性子，居然在外面還有相熟的人嗎？別不是威脅人家……咳，不是，別不是被人家威脅了吧？

        “大哥！”蘇瀧見蘇晨少拿了一盒，他掀開車簾子，“這里還有！”

        小廝也瞥見了蘇郁青，相互對視一眼。

        這是……蘇丞相府里的三小姐？

        蘇晨假裝沒聽到，直接進去了。

        小家伙還想追出去，被蘇郁青拉住：“那是你大哥有意留給你吃的。”

        “啊？”小家伙一愣，“我以為是大哥忘了……”

        蘇郁青含笑：“回去吧，讓你娘親配你過生辰。”

        到了四姨娘的院子，蘇郁青見四姨娘不太舒服，便幫著點蠟燭。

        蘇郁青見他們好奇，便解釋道：“這是生辰蠟燭，瀧兒來許個愿，然后一口吹滅。”

        蘇瀧數著蛋糕上的蠟燭，一共六根：“三姐姐，我許了愿望就能實現嗎？”

        蘇郁青看一眼四姨娘：“今天是瀧兒的生辰，是好日子，會有好運氣哦。”

        等許了愿，吹了蠟燭，蘇郁青就給在場的人分蛋糕，因為四姨娘生病，大家好久沒這么開心了，四姨娘的兩丫鬟爭著向蘇瀧說祝福語。

        大概是被氣氛感染了，就連巧兒也多說了幾句。

        蘇郁青掏出蘇常仁給的銀票塞給蘇瀧：“父親給你的，自己保管好。”

        四姨娘瞧見了，笑：“相爺什么時候給的？”

        蘇郁青答道：“在外面玩的時候……姨娘，丞相府這么有錢嗎？”

        四姨娘愣了一下，“噗呲”一聲笑出來：“丞相府不算富裕，但你父親也不缺這些錢的。”

        蘇郁青聽懂了。

        無非就是蘇常仁私下里有產業，丞相府不過是明面上的寒酸。

        蘇郁青感嘆。

        想到二姨娘管家的時候扣扣搜搜的，恐怕蘇常仁都沒讓二姨娘知道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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