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我想找一下王經理。”

        令柔的語氣有點緊張。

        她趁著中午剛放工時間，徑直搭電梯上到60層的總經理辦公區域，來到文旅商總經理室。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不合規范，可是想到今天早上閔蘭姐那落寞的神情，她就心里著急難過。

        令柔想趕在總經理出具正式通知前，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她絕不能讓閔蘭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被迫離開鴻信集團。

        要離開，也應該是她。畢竟她才進來不久，而且自己年輕，可以承受更多失敗。

        她希望代替閔蘭辭職。

        前臺小姐問：“請問您有預約嗎？”

        令柔搖頭：“沒有，但是我有緊急的事情想找王經理談談。”

        “抱歉，您必須先預約，而且王經理現在不在辦公室。”

        被婉拒后，令柔留下姓名，失落離開。

        指示燈顯示有電梯到達60層。令柔低垂著眼眸，心情低落地走進電梯里。

        等電梯門關上后，她才注意到電梯是上行的。然后很快就到達了61層。

        “叮”一聲。

        門開了，進來兩個人。

        令柔看見對方，忽的一下醒過神來。

        陸境恒！

        還有他保鏢。

        “副、副總好。”令柔慌忙向陸境恒打招呼。

        以及向他身邊的保鏢，那位曾經的學長，也打了聲招呼：“你好。”

        秦峰朝她笑笑：“你好。”

        陸境恒見到令柔，微微一怔，隨后輕點了下頭，冷峻的表情似有一瞬間的趨暖。

        令柔旋即低下頭。不過半秒后，她想起之前的事情，覺得沒禮貌，于是再抬頭看向陸境恒。

        他恰好沒轉開視線。

        于是兩人又對視上了。

        時間好像凝固了兩秒。

        不知為何，令柔看著陸境恒，忽然百般滋味涌上心頭，鼻子不由一酸，眼眶一下就紅了。

        她唯有立刻又低下頭去。

        陸境恒見到她那樣，便轉過身去背對她。

        秦峰按下3樓的按鍵，轉頭問令柔：“你去幾樓？”

        “50樓，謝謝。”令柔低著頭答。

        電梯關上門。

        下行了兩層后，令柔耳邊傳來陸境恒的聲音：“你上來做什么？”

        令柔：“我來找王經理。”

        陸境恒沒轉身，繼續問：“見到沒有？”

        “……沒有，他不在辦公室。”令柔輕聲答。

        隨后是一陣沉默。

        電梯停了一層，門打開，進來幾個女職員。她們見到副總，頓時個個笑臉盈盈地打招呼。

        “副總您好啊！”

        “副總是去吃午飯嗎？”

        陸境恒點了一下頭。

        令柔往后退了兩步，騰出地方給她們。

        “副總，今天天氣挺好啊。”

        “真是好難得見到副總呀。”

        盡管女職員們很熱情地和陸境恒聊天，但他似乎不再有任何回應。

        不一會，50樓到了。令柔說了聲“借一下謝謝”，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電梯門關上，陸境恒才蹙起眉宇。

        身邊的人聲頓時變成了嘰嘰喳喳。

        到了鴻信中心三樓的頂閣餐廳，秦峰點完菜，把餐牌交回給服務員。

        待服務員關上包廂門離開后，秦峰轉頭對陸境恒說道：“陸少，有件事和你說一下。”

        -

        令柔回到辦公室，沒見到閔蘭，卻見到自己的桌子上有一份外賣。是閔蘭幫她叫的。

        眼淚一下忍不住就流了下來。

        辦公室里的其他人依然往常那樣有說有笑，都不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令柔拿過紙巾，悄悄擦掉眼淚。

        她了無滋味地嚼著米飯，心里暗下決定，如果還見不到王經理，她最后就會去找陸境恒，請他幫自己換離總部，以此留住閔蘭姐。不管結果如何，她要嘗試一切辦法。

        有這個想法的不止令柔。

        在文旅部的經理辦公室內，周文虎連聲嘆氣。

        閔蘭太沖動了，一下就提辭職，直接給自己堵死了退路。

        唉，打給王經理的電話又總是不通。

        “再不通的話老子等下就去堵他！”周文虎生氣地拍了一下桌子，“再不行，老子就直接去找副總，找董事長！”

        但氣歸氣，找副總或董事長的想法根本行不通。

        因為這次的事情確實是閔蘭做的不對，還被拍了相片，留下證據。如果擺事實，文旅部絲毫不占理。這種情況下還越級找領導，純粹是找罵。

        唉……

        一點半，閔蘭準時回到了辦公室，她帶回兩包巧克力，分發給全辦公室的成員吃。

        大家開玩笑問她是不是派喜糖，閔蘭笑著說那過去幾年自己豈不是結婚數十次了。

        閔蘭后來還悄悄和令柔道歉，說自己不配做師傅，沖動自大。

        令柔聽了更覺得難過。

        -

        與此同時，在文旅商總經理室里，王經理正聽著手機電話。

        “不用客氣，本身是文旅部的職員做錯了事，冒犯了你。”

        “哎，真的不用那么客氣，我們本來就是朋友……好好好，那我就先謝謝了。”

        “你放心，這次事情的處理決定很快就會出來，基本可以確定，一個炒魷魚，一個調離總部……不，不需要上報鴻信高層，只要你那邊不報警，就不會驚動高層，我這里處理就足夠了。何況你有證據，這事翻不了盤……怎么可能會影響你女兒？不會，你放心啊……哎，好好，我們改天再吃個飯……嗯，好……好好，就這樣。”

        掛了電話，王經理悠哉悠哉地打開電腦準備辦事。

        秘書小姐敲門進來告訴他文旅部的周經理想給他電話，他直接擺了擺手：“沒空，說我忙。”

        第二天，閔蘭表現得很正常。但令柔和周文虎則心事重重的樣。

        閔蘭打開八卦群，見到里面那個猖狂小號發了幾句話。

        “告訴大家，文旅部即將發生大事情。”

        “確切說是大地震。大家等著看好戲吧。”

        有幾個號附和她：“文旅部的大戲，那可太期待了。”

        閔蘭心如死灰地笑笑，關了八卦群。

        臨近中午，周文虎再次打電話給王經理，電話終于通了，卻被告知內部處罰決定已經在路上。

        王經理讓周文虎通知閔蘭提前準備好主動辭職的相關手續，這樣還能體面地離開鴻信，而令柔因為上次會議遲到事情，以及此次間接參與尋釁滋事的事情，追加處罰，調離總部，下派到西南三線城市的售樓部做銷售員，如果不服從調派，亦可辭職。

        周文虎聽完，只覺一股血氣沖上腦門。

        不但閔蘭受處罰被迫辭職，連令柔也要調離總部，這簡直是不可理喻！

        “王離！你這人太狠毒！你根本不給我們申訴的機會！那根本是對方設的陷阱，我要去找副總找董事長！”周文虎怒吼道。

        “呵，周文虎啊，你是用這種語氣和你上司說話的？我這里證據確鑿，你申訴什么？你該慶幸對方沒報警，否則這事情鬧大，就是請如來佛祖來都保不了你們。以為找副總有用嗎？他剛上任集團副總裁，正是需要樹立威信的時候，會為一兩個員工而賠掉聲譽？董事長就更不可能了，這種螞蟻一樣小的事。我最后再提醒你，這次是你的員工嚴重違反規章制度，是你們理虧啊。”

        王經理說完，把電話掛了。

        周文虎也“啪”一聲怒掛了電話。他猶豫了幾秒后，猛地一把拿過電話，疾速地按了幾下鍵。

        “喂，您好，請幫我預約一個和副總的通話，緊急的。”

        “很抱歉，副總現在有要事，今天暫時不能安排通話。”電話那邊傳來前臺工作人員的抱歉聲音。

        周文虎掛了電話，失望得兩手猛拍腦袋。

        “我要再想辦法。”

        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找不到任何辦法。

        然而就在他焦頭爛額想對策的時候，下午五點的一則集團內部通告如驚天巨雷般傳到了各部門。

        于大部分人來說，它意味著大瓜。

        于某些人來說，它意味著地雷。

        于文旅部來說，它簡直就是免死金牌。

        ——文旅商線總經理王離被暫停職務，正接受內部調查。

        王經理被暫停職務！

        王經理被調查！

        周文虎來不及確認，即刻奔到大辦公室，直奔閔蘭位置，把消息告訴了她和令柔。

        “文商旅總經理被被被、被暫停職務了！我們的事情有巨大轉機！”

        閔蘭正無神地看著文檔，聽到周文虎的話，眼神即刻由灰色變成明亮，雙手捂住嘴巴：“老大，真的？”

        令柔也驚喜道：“閔蘭姐，太好了！”

        周文虎猛點頭。

        “老大，難道是你……”閔蘭依然不敢相信。

        周文虎猛搖頭：“我啥也沒做。”

        “啊——天哪，太神奇了！”閔蘭驚呼。

        三人激動又奇怪的對話把文旅部其他員工吸引了過來。

        “怎么了？”

        閔蘭抑制不住內心的開心，即刻噼里啪啦地把事情全部講了一遍，之后周文虎再做了補充。

        大家才驚訝知道，原來這幾天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

        眾人像開會一樣談論了大半個小時后，周文虎叫大家回去繼續辦公，等后續消息。

        “真的好險啊！”趙肖月從后座靠上來再次感嘆。

        閔蘭狂點頭：“我簡直像做了場夢，現在還是不敢相信，手抖，等等，我得上下群！”

        剛一上八卦群，她就迫不及待地連發了幾句。

        “顫抖吧！文旅部的大戲從王總經理的調查開始！”

        “顫抖吧！今夜有人要無眠！”

        “顫抖吧！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惡終有報！”

        除了一些正常八卦兒紛紛吃瓜問是什么外，那猖狂小號和一兩個跟班不見一點蹤影。

        但是原來，顫抖的還包括第二天接到通知的文旅部。

        通知內容大致如下：

        鴻信集團副總裁陸境恒暫時接管文商旅總經理的工作。

        文旅部職員令柔調任到副總辦公室，擔任總裁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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