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心的第五次碰撞
和這世間的所有山水草木一樣,魔神也是應(yīng)天地而生的,
既是應(yīng)天地而生,自要遵守這自然的規(guī)律,
規(guī)律名為平衡。
那么作為同一道雷電化成的雙胞胎,
妹妹巴爾澤布擁有無比恐怖的雷霆之力,姐姐巴爾卻如此孱弱,
平衡又在哪呢?
在權(quán)柄,
巴爾的權(quán)柄是心,只要對方有心,或者說與心類似的器官,她都能讀取,理解,甚至潛移默化地影響,
她將它命名為控心術(shù),真正的帝王之術(shù)。
不過之前說過了,萬物都是平衡的,
權(quán)柄為心,也有一個算不上弊端的弊端,
她無法違心,
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心之所愿,心之所想。
她能辨別謊言與欺騙,自身卻也無法進(jìn)行謊言與欺騙,
所聽所見所觸皆為真,
所以她也叫雷電真。
...
她是在得到神之心時,才決定帶著妹妹離開暗之外海的,
伴隨著神之心出現(xiàn)的,還有句話,
‘命運(yùn)所指之處,乃汝愿實(shí)現(xiàn)之所。’
她一開始的愿望很簡單,就只是給自己和妹妹找一個安身之所,
暗之外海蘊(yùn)藏的危險不必多說,而那道聲音雖沒有感情,但也不是假話,
那就去看看吧,不合適離開就是。
畫面一轉(zhuǎn),她們已懸浮至海面,妹妹側(cè)著身子擋在自己身前,
再環(huán)首一圈,皆是虎視眈眈的魔神,
貪婪、忿怒、暴虐...各種情緒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們就是我選的稻妻之主,”
下一刻,空中便傳來一道輕朗的聲音,
下意識抬頭,她便看到那半空中盤旋的雷龍,逐漸化為了一位極其年輕的男子,
說是男子,稱為少年其實(shí)更為合適,為什么?
‘好美,’
這是何離那時所想,
也是她頭一次沒有用讀心術(shù),就能看出來的心里話,
她從未見過如此‘干凈’的眼睛,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心底,看到他的心思。
因為對方眼里的欣賞并未遮掩,和少年一樣純凈透亮,
也不知是天性不設(shè)防,還是不屑于遮掩呢?
于是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想多看看那很少見過的‘真’。
何為真正的‘真’,很簡單,
那些需要用讀心術(shù)辨別的謊言,識破的假話,不是真,
那些不遮遮掩掩,從心里直接暢通無阻展現(xiàn)而出的,才是真。
...
這就是真與‘真’的第一次碰撞了,不過...
“你是何人!”
兩人的第一次對視就這樣被齜牙咧嘴的妹妹打斷了。
...
不過稻妻之主...她記得一開始時是有些猶豫的,
憑空接手一個如此龐大的群島,陌生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她從未做過這方面的工作,
她能做好嗎?
‘你能做好,’
她從少年眼里看到了這句話,
不僅是看,少年還說出口了:
‘相信你自己,沒有人比你更適合!
好像比自己還懂自己一樣。
但她要用讀心術(shù)嗎,不用,
為什么,因為少年用行動證明了‘相信’不是謊言,
在妖族間,少年率先表示單方面認(rèn)定她為稻妻領(lǐng)導(dǎo)人,
在人類間,也迅速且沒有絲毫留戀地讓出所有。
她也玩笑般地問過少年:
為什么我感覺你像趕鴨子上架一樣,硬生生地想把我推上去。
她仍記得少年那時的眼神:
因為就算沒有我,你也能走到那個位置,不過既然我在,自然能幫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
‘相信’不止是說說而已。
...
這便是真與‘真’的第二次碰撞了。
...
后來是如何走到這個位置的,她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了,只記得少年幫了她很多,讓她輕松了不少,
不過按理來說,在她成功當(dāng)上領(lǐng)導(dǎo)人后,少年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甩完包袱,就應(yīng)該拍拍屁股走人了呀,
少年的目的不就是把稻妻這個包袱甩給自己嗎?
這本是她之前的想法。
結(jié)果...
‘給你煮了牛奶,累了就歇一會,我去給你做飯...’
看著少年在廚房的背影,她有點(diǎn)疑惑,
她們在那段時間的相處,關(guān)系變的不錯了確實(shí)是真的,但也沒...這么好吧。
但是做飯只是個開始,少年開始出現(xiàn)在她工作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
生活起居、雞毛蒜皮...
不到兩天,她就忍不住說,
‘你不用這么照顧我的,你已經(jīng)幫我夠多了!
‘可是...’
在她記憶中,少年似乎愣了下,好像在猶豫,又好像在編理由,
或許是編來編去沒找到一個好理由,他只能說:
‘可是稻妻的事情這么多,你顧不上其他!
莫名其妙的,她從少年的那雙眼睛里,看見了遺憾、抱歉、傷感等...
那些詞構(gòu)成一個兩個字‘憐憫’,
憐憫的對象是...我?
她不明白憐憫從何而來,也忍住了讀心的沖動,于是只能溫柔地勸說:
‘當(dāng)上領(lǐng)導(dǎo)人是我自己選擇,再多的事情,那都是我該做的!
但她沒想到少年卻搖搖頭:
‘我沒有讓你不去做那些事,我只是不想讓那些事情之外的事,能夠不再給你加重負(fù)擔(dān)!
少年的眼睛告訴她,這又是‘真’,
面對這種‘真’,她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她珍惜這種‘真’是沒錯,可她同樣也覺得,不該利用他的‘真’,心安理得地去享受那些,
于是她想好一會才回答:
“那我們一人一次吧,你照顧我一次,也得讓我照顧你一次才行!
此乃交易,
后來的她回想起來時,才明白,最初的真心換真心原來源自這里。
...
真心換真心,于是真與‘真’第三次碰撞。
...
當(dāng)上領(lǐng)導(dǎo)人后,時間仿佛快馬加鞭了起來,一眨眼就過了好多年,
少年履行著自己的話,為她完成著那些雷之神所做的事情之外的小事,
一開始只是做飯,煮牛奶,提醒睡覺,
后來或許是關(guān)系近了,距離漸漸縮短——梳頭、按摩、置辦衣物...
而她也默默履行著自己的交易,
理發(fā)、剪胡須、縫衣服——
男性與女性的小事總是不一樣,具體衡量還需兩人商量,
不過商量中,兩人卻又一番討價還價——交易嘛,討價還價才正常呢,
不過他們的討價還價卻是反著來的,
‘雷龍君,冬天到了,我為你織條圍巾吧,’
‘好哦,不過在此之前得讓我為你連著按半個...一個月,’
‘一個月?不行,那我得給你織件衣服,’
‘不行不行,衣服的話...就要兩個月了...’
哪有反著來的討價還價,
是的,她看出來了,少年其實(shí)不是很愿意她做這份‘交易’,
為什么?
她從少年行動里看出兩個字,虧欠——
虧欠?
少年什么時候虧欠她了?
可她又不想讀少年的心,于是只能開口問:
‘雷龍君,你為什么總這么照顧我,’
‘因為...’
少年果然卡住了,每次她問這個問題,少年都會卡住,一來二去便顯得很有趣了,
但她卻很享受這份有趣,于是每次都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等,
等他的理由,
等他的‘真’。
但那次他沒有,而是想了許久,突然開口:
‘因為我喜歡你!
...
第四次真與‘真’的碰撞沒有來,
為什么沒有來,
因為她從那雙眼睛里看出來,少年說的不是‘真’。
...
這種事情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
或許是叫順口了,理由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
‘你為什么幫我當(dāng)上雷之神,’
‘因為我喜歡你,’
‘你為什么這么照顧我,’
‘因為我喜歡你,’
‘你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你!
少年的行動依然未變,她的交易也依然未變,
甚至少年的那份‘虧欠’也未變,
變的只有‘真’。
她很不理解,為什么從不欺騙的少年,就算說謊也要掩蓋那份‘虧欠’,
她不止一次地想要用讀心術(shù),讀出那份所謂的虧欠,
或許讀出來了,少年就會不再說謊了,兩人也會恢復(fù)以往...
可是——
用讀心術(shù)識破的謊言,改正后的‘真’就不再是‘真’了啊,
那些真正不遮掩,隨心出口暢通無阻的話才是‘真’啊。
所以她才會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問他,
希望的便是,不再從他口中得到那個答案。
更何況,
若那所謂的‘虧欠’他其實(shí)是不想讓自己知道,至少是不想讓自己現(xiàn)在知道的呢?
既然不想讓自己知道,那自己就不知道吧。
最后,她還是選擇讓少年自己告訴她。
...
‘真’與真的第四次碰撞這才出現(xiàn)。
...
可是某一天他們卻鬧別扭了,說是鬧別扭,卻不像一般情侶那樣,不是吵架就是冷戰(zhàn),
交易還在進(jìn)行,她卻感覺到他們之間多了什么東西,
別扭從何而來——
那依舊是一句熟悉的告白,
可或許是時間長了,或許是兩人已經(jīng)十分熟了,或許是那時腦子不清楚...
她忽然問了一句:
‘雷龍君總說喜歡我,為什么不問問我呢?’
少年那時的回答很有詩意,或者說就是一首詩: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yīng)如是。’
非常標(biāo)準(zhǔn)的情話,甚至還夾雜著一些自戀,
不過無論怎么講,答案其實(shí)都只有兩個——是或者不是。
而她那時的答案是什么,
只有兩個字:
‘抱歉。’
...
抱歉是一個很有趣的詞,沒有褒義沒有貶義,理論上是個中性詞,
但對于那時的語境來講,卻怎么聽都感覺是貶義,
少年便是那樣認(rèn)為,于是他和所有被拒絕的男性一樣,轉(zhuǎn)身離開了。
但她不是普通人,她是心之魔神,
她說的話,皆是心之所想,
當(dāng)心中沒有答案時,她往往會選擇沉默。
所以她的答案理應(yīng)只會是‘是’或者‘不是’,
理應(yīng)如此,
但為什么她會說出那么一句‘抱歉’來,
為什么呢?
因為她沒有答案。
...
不過從那之后,少年的‘因為我喜歡你’這個理由出現(xiàn)的便少了很多,
這是個很好的現(xiàn)象,她很高興,
可同樣的,她卻覺得他們之間多了什么東西,
那個東西叫距離感。
少年的‘真’回來了,她卻沒有想象中那么高興。
...
再后來,鳴神大社建成,幕府建成,稻妻統(tǒng)一——
事情在一步步變好,
直到魔神戰(zhàn)爭結(jié)束,稻妻地脈里傳來其他魔神的溝通,她才知道,
原來她一開始獲得的東西,就是雷之執(zhí)政的證明,稻妻雷神的標(biāo)志。
不過那時的她已經(jīng)不需要任何人證明了,她早已是稻妻的雷神。
魔神戰(zhàn)爭結(jié)束,得知七神要在稻妻聚會,少年十分開心,
依舊是無需讀心術(shù),從眼里看出來的開心,
那也是‘真’。
‘真’從何而來,對誰的,她一開始還不知道。
...
直到...
‘你能與我回璃月嗎?’
現(xiàn)在她知道了。
...
他們的關(guān)系真的很好,
兩人站在一起,似乎所有人都無法插足,就連風(fēng)神都乖乖騰開空間,
他們一起聊天,一起喝酒,一起痛快地笑出聲,
無比真摯。
‘真,何君會去璃月嗎?’
影似乎也很關(guān)心這個問題,不停地拉著她問,
應(yīng)該是覺得她什么都知道吧。
雷龍君會去嗎?
她不知道,
但看著他們不斷飲酒碰杯的場景,
她又覺得雷龍君去璃月的可能性大一點(diǎn)。
可要說出口嗎?
不必說出口,只是在心中拂過,都會像被針扎了一下,細(xì)密而尖銳。
原來心中想不了,便說不出口啊。
于是只能判斷他留在稻妻的可能性,
他可能留在稻妻嗎?或者說稻妻有什么能把他留住,
這里有拜他為兄長的三個妖怪,幾乎什么都聽他的,
影也在這里,雖然不喜歡說話,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是十分好的,從影的在乎程度便能知道,
自己也在,很久之前他便說幫自己便是幫他,現(xiàn)在自己成了雷之神,還沒幫他呢,他又怎會走?
不知道這個答案有多勉強(qiáng),但是她還是對影說:
“他會留在這,因為雷之神還在稻妻!
前者無法想象無法說出口,她只能說后者。
很難想象,心之魔神第一次言不由衷居然是如此原因。
...
她不‘真’了,
為什么?
她有點(diǎn)想不明白。
...
答案揭曉在不久后水神厄歌莉婭問她的一個問題,
“原來巴爾小姐喜歡他?”
“...”
她沉默了,似乎在思考。
但厄歌莉婭可不會給她思考的時間,緊接著道:
“那就是不喜歡了,”
“不是,”
這次的她回答極快,斬釘截鐵。
“那就是喜歡了,”
水神輕笑著:
“既然不是不喜歡,就只有喜歡了!
關(guān)于喜歡的答案只有兩個,
沒有抱歉。
——————
明天要搞畢業(yè)論文開題報告了,不知道能不能更,今天先奉上二合一。
(https://www.dzxsw.cc/book/28714169/3636581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