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大婚（三）
四個(gè)字一入耳，齊王世子全身震了一震，眼中閃過后悔懊惱憤恨不甘種種復(fù)雜的情緒。心中更是錐痛不已。
一顆心仿佛被生生地挖走了一塊。
然而，縱然他有再多的怨懟不甘，也無濟(jì)于事。
顧莞寧在今日，就要成為太孫妃。成為蕭詡的妻子。哪怕蕭詡那個(gè)病癆鬼立刻咽了氣，顧莞寧此生也不會(huì)另嫁別人。
這個(gè)殘酷的事實(shí)，令人絕望。
齊王世子用力地握緊拳頭，強(qiáng)忍著心中摧毀一切的暴戾沖動(dòng)。
忍耐！
他一定要忍耐！
元祐帝已經(jīng)對他十分不滿。如果他再有任何妄動(dòng)，等待他的，只會(huì)是更冷酷的懲罰和元祐帝的憤怒，還有父王的不滿和失望。
他的生命里，不止是男女情愛，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
將這些話在心中念了一遍兩遍三遍……不知念了多少遍，齊王世子才勉強(qiáng)平靜下來，心早已疼得麻木。
……
不遠(yuǎn)處，還有一個(gè)少年默默地注視著顧莞寧。
顧妹妹，愿你和太孫琴瑟和睦，此生幸福平安。
羅霆心里默念著，將那一絲揮之不去的苦澀按捺下去。
衡陽郡主領(lǐng)著顧莞寧向外走去。眾人也隨之往外涌。
羅霆刻意放慢腳步，落在眾人身后。大概是人多太過擁擠的緣故，羅霆一個(gè)不小心，踩到了身后少女的腳。
少女輕輕驚呼一聲。
羅霆一驚，陡然回過神來，頗有些困窘地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是我一時(shí)疏忽大意了。”
少女抿唇輕笑了一聲：“我沒什么，羅大哥不必緊張。”
一聲羅大哥入耳，羅霆有些意外，定睛了看去。很快認(rèn)出了這個(gè)少女是誰。
“原來是姚妹妹，”羅霆松了口氣，半開玩笑地說道：“好在不是別人，不然，我今日可真不知該如何道歉才好。”
這個(gè)被羅霆踩了一腳的少女，眉目斯文秀氣，唇角微微含笑，一雙眼眸溫柔清亮，正是寄住在顧家的姚家表小姐姚若竹。
姚若竹自八歲起到了顧家，比顧莞寧只小了兩個(gè)月。羅霆和顧家兄妹相熟，對這位文靜少言聰慧的姚家表姑娘也不陌生。
只是，平日兩人從未單獨(dú)說過話。
“羅大哥今日頗有些心神不寧。”姚若竹看著爽朗英俊的羅霆，鼓起勇氣搭話：“前些日子，我聽聞了楊家表小姐病逝的噩耗，心中也為羅大哥惋惜難過。”
提到病逝的未婚妻楊玉，羅霆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很快打起精神應(yīng)道：“楊表妹紅顏命薄，我心中也十分遺憾痛心。然而，死者已矣，活著的人總要好好活下去。”
姚若竹眼中流露出欽佩：“羅大哥果然豁達(dá)。”
如此豁達(dá)，也是因?yàn)樗麑钣裰挥行置弥椋o男女之愛吧！
羅霆不無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打起精神說道：“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們兩個(gè)也走吧！免得趕不及送別顧妹妹。”
姚若竹笑著應(yīng)了一聲，隨著羅霆一起向前走。
羅霆在刑部當(dāng)差久了，做事利索，步伐也比別人快得多。姚若竹努力想趕上他的步伐，奈何體力不及，步伐又小，只能小跑著追上前去。
羅霆察覺到時(shí)，立刻放慢腳步，歉然道：“我平日忙碌慣了，走起路來不自覺地就快了些。”
姚若竹俏臉微微泛紅，額上冒了些汗珠，抿唇笑道：“是我走的太慢了。”
這位姚姑娘，倒是一副好脾氣。
羅霆沖姚若竹笑了一笑：“我走得慢一些，等等你。”
羅霆看似爽朗粗豪，其實(shí)心思細(xì)膩，非常體貼。
姚若竹輕輕嗯了一聲，目光在羅霆俊朗的臉上掠過，很快又垂下頭。
……
“請二小姐拜別長輩。”
喜娘在顧莞寧的耳邊輕聲提醒。
顧莞寧在喜娘的示意下，盈盈下跪行禮：“祖母，孫女給您磕頭了。”
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gè)頭。
太夫人坐在上首，臉上笑著，眼中卻依稀閃過水光。
待顧莞寧被攙扶著起身后，太夫人才深呼吸一口氣，張口叮囑：“寧姐兒，從今日起，你就要為人媳為人婦。嫁到太子府后，你要孝敬公婆，以夫?yàn)樘欤蘸髠鞒凶铀茫瑸樘旒议_枝散葉。”
“若是在夫家犯了錯(cuò)，祖母絕不會(huì)姑息縱容。你可聽明白了？”
顧莞寧的聲音從蓋頭里傳了出來：“孫女一定將祖母的教誨牢記心中。”
太夫人忍著不舍，張口道：“既是如此，你就隨郡主去吧！”
衡陽郡主也跪下磕頭，然后和顧莞寧一起向外走。
顧海方氏吳氏等人一起相送。
太夫人沒有起身，坐在寬大的椅子上，許久沒有動(dòng)彈。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起，然后是歡天喜地的吹打聲，再然后是駿馬長嘶的聲音，馬蹄踏在堅(jiān)實(shí)青磚上的踢踏聲響……
“太夫人，迎親的隊(duì)伍已經(jīng)走了。”紫嫣的聲音在太夫人耳邊響起。
太夫人定定神，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我知道了。”
頓了頓又道：“紫嫣，扶著我去榮德堂。”
紫嫣一驚：“太夫人……”
今日是顧莞寧出嫁的日子，沈氏依舊被關(guān)在榮德堂里，根本沒機(jī)會(huì)露面。太夫人怎么忽然要去榮德堂？
太夫人什么也沒解釋，只重復(fù)了一遍：“扶我去榮德堂。”
紫嫣迅疾回過神來，忙應(yīng)了一聲，叫來幾個(gè)丫鬟婆子，簇?fù)碇蛉艘黄鹑チ藰s德堂。
定北侯府今日的熱鬧喜慶，和榮德堂無關(guān)。
偌大的榮德堂，依舊冷冷清清。
守門的俏麗丫鬟在聽到敲門聲時(shí)，甚至以為聽錯(cuò)了。待敲門聲又響起，才急急地開了門。見了來人后，丫鬟心里又是一驚，忙彎腰行禮：“奴婢碧玉，見過太夫人。”
太夫人目光掠過碧玉的俏臉，未做片刻停頓，便移開了。
太夫人一行人進(jìn)了榮德堂。
碧玉略一猶豫，很快關(guān)了院門，也跟了上去。
守在沈氏屋子外的丫鬟忙行禮：“奴婢碧彤，給太夫人請安。”
太夫人對碧彤的態(tài)度就和緩多了：“你將門打開，我要見一見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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