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 交鋒(二)
崔尚書心安理得,繼續(xù)“告病”。
崔三郎每日進(jìn)宮當(dāng)值,見了傅卓,總是對他橫眉冷對不理不睬。
宮中內(nèi)外流言愈盛,傅閣老又自請閉門不出,每日上朝的傅卓便成了眾矢之的。種種異樣的目光不必細(xì)說,明里暗里地探詢,背后的竊竊私語,還有崔三郎明顯的敵意……
饒是傅卓心志堅(jiān)定,也有些吃不消。
偏偏還不能在眾人面前顯露出來。就是在天子面前,也得裝作不知。
兩人私下是好友,然而身份有別,兼之傅家如今立場模糊,傅卓的身份也隨之尷尬微妙起來。
他私底下也勸過傅閣老幾回,可惜傅閣老根本聽不進(jìn)去,一意孤行。傅卓強(qiáng)打精神,上朝當(dāng)差,回來之后,便一臉頹然。
羅芷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柔聲寬慰:“這只是一時(shí)困境。等過些日子,流言消退,祖父想開了退讓一步,重新上朝議事,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傅卓苦笑不已:“你說的是一切順利最好的情形。只怕此事沒那么簡單!”
“帝后態(tài)度強(qiáng)硬,祖父也不肯退讓,借著首輔之勢和帝后較勁,絲毫沒有退讓之意。胳膊焉能擰得過大腿。傅家這回怕是要狠狠載一回跟頭了。”
傅卓眉頭緊鎖,滿臉唏噓和無奈。
羅芷萱也是聰明靈透之人,自然清楚真正令傅卓為難的是什么。
一邊是祖父和自己的家族,另一邊則是決意效忠的天子兼好友。他夾在其中,豈有不為難之理?
往日波濤暗涌,矛盾隱藏在平和的表象下,傅卓權(quán)當(dāng)不知,從中和稀泥。現(xiàn)在,崢嶸畢露,根本不能兩全。甚至容易同時(shí)背叛辜負(fù)……
羅芷萱心中惻然,上前摟住傅卓,將頭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不管你怎么做,我都站在你這一邊!”
千言萬語化作一聲長嘆。
傅卓默默地?fù)Ьo羅芷萱,心里暗暗祈禱。
此事到此為止,萬萬不要再起波瀾。
……
可惜,上蒼沒有理會(huì)傅卓的祈求。
隔日朝會(huì),幾位御史聯(lián)名上了奏折。彈劾沈謹(jǐn)言開善堂之事。
“……沈公子的身世,眾所周知。皇后娘娘心地寬厚,憐惜手足,將沈公子留在京城照顧。此舉委實(shí)令人欽佩!只是,沈公子恃寵生嬌,仗著皇后娘娘之勢,沽名釣譽(yù),開起了善堂。”
“沈公子露于人前,只會(huì)令世人重新翻起已故定北侯夫人的不堪往事,對皇后娘娘名譽(yù)有損。也令皇室蒙羞。臣等懇請皇上下旨,關(guān)閉善堂,令沈公子閉門不出,免得牽連娘娘的清名。”
其中一個(gè)御史,慷慨激昂地宣讀了奏折。全然一副“我等俱是忠心耿耿一切都是為了皇后娘娘和皇上著想”的神情。
虛偽的嘴臉,令人作嘔。
滿朝文武百官也不是傻瓜,誰能聽不出這封奏折后的險(xiǎn)惡用心?
奏折中一再提起已故的定北侯夫人沈氏,不就是要往顧皇后的身上潑臟水嗎?還一口一個(gè)為娘娘清名考慮……呸!
坐在龍椅上的天子,神色微微一凜。
顧海沉著臉出列,冷冷地看向那幾個(gè)大放厥詞唯恐天下不亂的御史:“這一樁陳年舊事,早已沉寂。今日諸位重提舊事,不知是何用意?是要故意抹黑定北侯府,還是要污損娘娘清名?沈公子開善堂本是善舉,為何在諸位口中就成了居心叵測之輩?”
“你們幾個(gè)才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宵小之輩!在朝堂之中,如婦人一般長舌,嘴臉丑陋可鄙!”
顧海言辭犀利,當(dāng)面怒罵,毫不客氣。
幾個(gè)御史面色俱是一變。
領(lǐng)先上奏折的王御史,一臉慍怒和被羞辱的憤慨:“顧侍郎,我等俱是肺腑之言,一心為皇上和娘娘著想。你這般出言羞辱我等,實(shí)在是欺人太甚!”
顧海冷笑一聲:“你們口口聲聲為皇上和皇后娘娘著想,言行舉止卻截然相反。今日是百官大朝會(huì),你們故意將皇后娘娘生母之事又翻騰出來,居心為何,大家眼睛都亮堂的很,絕不會(huì)錯(cuò)辨。”
“沈公子區(qū)區(qū)一個(gè)十幾歲的少年郎,有心開善堂,為窮苦百姓免費(fèi)看診贈(zèng)藥。這等義舉,足以說明沈公子雖出身不正,心地卻十分良善。這樣的行徑,皇上應(yīng)該大力褒獎(jiǎng)才是。”
“你們一張口便要關(guān)閉善堂,只想著攻擊沈公子,卻不顧及窮苦百姓死活。爾等根本不配為官,不配為御史!和你們同站一起,是我等之恥辱!”
御史們被罵得面色忽紅忽白,十分精彩。
羅尚書也隨之出列,不疾不徐地拱手啟奏:“皇上,臣以為顧侍郎言之有理。不論出身,沈公子此等義舉,應(yīng)予褒獎(jiǎng)!”
工部李尚書也跟著出列,話中之意截然相反:“臣覺得幾位御史所言也不無道理。皇后娘娘鳳儀天下,清名不容有損。沈公子不宜拋頭露面。這善堂繼續(xù)開下去無妨,換個(gè)人主持打理即可,這樣便能兩全其美。”
……
一石激起千層浪。
御史們的一封奏折,開啟了景佑三年的第一次百官朝堂對決。
站出來支持幾位御史的,不在少數(shù)。其中不乏閣臣和尚書等重臣。
怒斥御史的,以顧海為首。聲援顧海的官員,也絕不在少數(shù)。
其實(shí),百官打嘴仗和婦人吵架也沒什么兩樣。端看誰氣勢更盛口舌更犀利哪一方人更多。凡事本就有兩面,誰能說得清誰對誰錯(cuò)?
到后來,就連魏王世子韓王世子也被拖下了水,無法置身事外。
蕭詡早已收斂笑意,神色冷凝。
就在群臣慷慨激昂爭辯是否該關(guān)了善堂之際,蕭詡目光一掃,冷然張口:“都給朕住口!”
聲音中蘊(yùn)含著怒意。
眾臣頓時(shí)齊齊閉口。
“沈謹(jǐn)言開善堂一事,早已得朕首肯。”天子聲音含怒:“一來救助窮苦百姓,二則彰顯皇后仁厚。爾等有意扭曲事實(shí),重提陳年往事,往皇后身上潑臟水。朕絕不姑息輕饒!”
“來人,將王御史等人都給朕轟出金鑾殿,各打二十廷杖!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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