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再一次沉寂了下來，蛇母心中極速地盤算著，雖然答應(yīng)斑額不說，但是現(xiàn)在這小子咄咄相逼，斑額又在出任務(wù)，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看來是沒法搪塞過去的。若是告訴了它，這個沖擊怕是不會小，斑額不在，它真的能承受得住嗎？如果再出點什么事或是鬧出什么亂子來，等斑額回來，面子上怕是不太好過去。

    許是腦洞被打開的緣故，四腳這會兒倒像開了天眼的圣者，竟然將蛇母的心思看了個七七八八，見其還在猶豫，便進一步說道：

    “蛇母，既然敢來問，就說明我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我也愿意承擔為此而帶來的一切后果，包括來自雷母的苛責！”

    蛇母并不擔心四腳鬧出亂子會怎么樣，唯一在乎的不過是斑額的態(tài)度，既然四腳說愿意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那蛇母就沒什么好猶豫的了，便不再隱瞞，直言道：

    “算你小子機敏，我確實不喜歡你，從你破殼而出表現(xiàn)出異常開始我就不喜歡你！當然，在那件事發(fā)生之前，你的異常我倒也并不是十分反感，畢竟斑額也經(jīng)常在我面前說你的好話，加上你的表現(xiàn)還算是可圈可點，所以那時候我并不討厭你。而在那件事發(fā)生之后，無論你有著怎樣優(yōu)異的表現(xiàn)，我都不會再對你產(chǎn)生半點好感！”

    盡管早已知道蛇母的態(tài)度，但是親耳聽到蛇母說出來，四腳還是有些失落，甚至是沮喪。它沒有說什么，只是緩緩地將頭垂了下去，靜靜地等待著蛇母將“那件事”說出來，它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事，竟然能將蛇母觸怒至此······

    “還記得你和斑額大戰(zhàn)黑影森蚺吧？就是這一戰(zhàn)，讓你成為蛇窟的英雄！這一戰(zhàn)，你救了斑額，我很感激你，你是當之無愧的英雄，不過，你應(yīng)該還記得，那一戰(zhàn)，你還承受了足以致死的重傷吧？”

    蛇母頓了頓，本以為四腳會應(yīng)一應(yīng)自己，結(jié)果等了半天卻并不見四腳抬頭答話，便只好接著往下說道：

    “受這么重的傷，你本是必死的！如果你真的就這么死去，相信我，我不僅不會反感你，還會真真正正把你當做蛇窟英雄讓族眾生生世世把你銘記！可是你沒有死，你還活得好好的，甚至都忘了你遭受的一擊是足以殺死你的一擊！”蛇母的氣息隨著敘述陡然變得急促起來，眼睛也愈發(fā)猩紅，

    “你知道你為什么沒有死嗎？！你知道你為什么不僅沒死，反而身體一點受傷的痕跡都沒有，甚至體魄都變強了嗎？！你不知道！因為斑額不讓我跟你說！它不讓我告訴你為了救你它舍去了自己的壽元，將自己作為蛇修煉了百年最為珍貴的蛇膽取出喂給了你！”

    蛇母極速地喘息著，眼睛也猩紅到了極致，空氣都在微微地顫動著，就連魂域空間之外的眾蛇都感覺到氣氛的異常變化······

    四腳資歷尚淺，它不知道蛇膽有多珍貴，但是它知道，斑額肯為了它生生將自己的膽取出，并給了自己！就這份情，以死相報當不為過！

    一個陷入極度的憤怒之中，一個陷入極度的震驚之中，一時間二蛇都沒了言語，空間再一次沉寂下來。

    沉默良久，蛇母終于將滿腔的憤怒壓制下來，噴薄的殺氣也漸漸淡下來，瞥了四腳一眼后，不禁抬頭嘆息道：

    “修煉百年，蛇膽可以脫離身體化為內(nèi)丹，月圓之夜吐出吸收月華不僅可以增加自身修為，還可幫助長生。沒了內(nèi)丹雖然暫時無虞，但是壽元卻會極速下降，修為如何尚不可知，然而受損是必然的！你可知斑額于我有多重要？于我們整個蛇族有多重要？要是它出了什么事我們的損失該有多大！可是它偏偏為了救你放棄了這一切！我不明白救你有什么意義，更不明白為什么它可以為了你而置自己存在的意義于不顧，我不明白呀！”

    “也許相比蛇母，它更把我當自己的孩子吧······”

    蛇母低下頭，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四腳已經(jīng)抬起了頭，靜靜地盯著自己，便也垂視著它，對視片刻，才不置可否地說道：

    “也許吧。然而，我告訴它，下次繁殖季來臨，我可以讓它代我去繁殖，讓它可以擁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真正的孩子！只要它放棄救你。然而，它還是拒絕了。”

    “如您所說，雷母的犧牲確實是太大了！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蛇母，我想，您應(yīng)該是不會允許它這樣做的吧？能告訴我這個理由嗎？”

    斑額的身份相比于其他族眾確實尊貴，但是，對于一個族群而言，蛇母才是唯一！斑額存在的意義對于整個族群而言都至關(guān)重要，若非有不可撼動的理由，蛇母足可強制要求斑額放棄這一念頭，可結(jié)果還是這樣，這足以表明斑額是給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的。

    “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腦子很靈光。具體的原因我不能告訴你，然而，斑額跟我說過的一句話，我可以轉(zhuǎn)述給你，它曾斷言，讓你活著，將來你存在的意義會不亞于它，甚至是更甚于它！雖然我不知道它是從什么地方看出來你有這么大價值的，但是，它語氣之堅定，讓我不得不為之妥協(xié)。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無論雷母出于哪一點考慮，能在如此殘酷的現(xiàn)世遇到肯如此待自己的“親人”，也不枉活這一遭了，好好珍惜吧四腳，蛇母以為你不知道雷母對于整個蛇族的意義，所以才不明白它的感受與憤怒，但你是知道的不是嗎？為了族群的未來，更為了雷母這無價的犧牲，至少，好好活著吧。

    “蛇母，無論怎樣，我都得謝謝您！從我自己角度出發(fā)，活著肯定是比死了要強，盡管說這話很對不起雷母，但是我真的很想活著！我感激雷母為我所做的巨大犧牲，也感謝您最終選擇了妥協(xié)，無論是什么原因讓您最終選擇了退讓，這于我而言都至關(guān)重要！從這一刻開始，這條命已經(jīng)不單單是我的了，我不知道雷母緣何會覺得我能為族群帶來如斯貢獻，不過，我會努力，更會珍惜這條來之不易的生命的，這一點，還請您放心！”

    “行了，你出去吧，對你，我沒有那么大的信心，我只求你不給族群添麻煩，這就夠了！還有一點記住了，這里的情況，還有今天你我所說的一切，半點都不許透露出去，否則，你不會再有另外一條命了。”

    “這就是您用魂域的原因嗎？莫非這件事其它族類都不知情？”

    “這么大的事自然不可能讓其它蛇知道，若泄露出去，后果怎樣誰能料想！”

    “是，我一定對此緘口不言。”

    眼前景象倏地一閃，待凝目看時，卻見蛇母早已不在眼前，周遭原本消失的蛇眾再次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而四腳本身，卻如蛇母所言，仍俯伏于王窟入口，未前進分毫。

    魂域，果然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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