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見四腳并沒有說話，頭微微低垂，眼中還帶著些許感同身受的樣子，心里竟莫名地多出一絲慰藉。

    “我們族群體色是比較單一的，多以黑色調為主，腦后的眼睛圖紋，更是我們族群的標志，但是，每過百年，我們族群都會出現一些變異體。只是，之前的變異體，也不過是膚色產生變化而已，該有的斑紋特征也都會有，所以并不會被族群排斥，甚至有的還在族群獲得特殊地位，被族群所尊崇。”

    說到這兒，白靈眼里閃過剎那間的艷羨與渴盼，只不過，這份光亮如流星一般，瞬間又暗淡下來：

    “按說身體發生了變異，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先輩們的經歷而言，要被族群接受也不是很難，只可惜，我生來就是純色，身上沒有任何斑紋，更要命的是，就連族群的標志圖紋都沒有！如此與眾不同，剛開始我還很興奮，以為自己也會像先輩一樣，被族群特殊對待，沒想到，我確實被特殊對待了，不過卻是站在了期望的對立面，我被族群徹徹底底給排斥了。”

    許是太過失望，抑或是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遭受如此待遇，白靈近乎崩潰地苦笑著，晶瑩的淚珠沿著眼角的頰窩滴滴墜落。四腳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想上前用身子纏繞白靈，給予它一絲安慰和依靠，卻又有些難為情，最后，卻只能傻呆呆地立在原地，以更為深情的目光向白靈傳遞自己的關切與支持。

    卻不知過了多久，白靈似乎在心中說服了自己，就像之前遭受委屈后的無數個日日夜夜，清醒過來的它，意識到自己在四腳面前失態了，便一頭扎進水中，使自己更加清醒的同時，也順帶洗去眼角的淚水和自己的脆弱。

    回過頭來，看到四腳這副呆傻模樣，白靈不禁“撲哧”一聲笑了：

    “你在干嘛？想安慰我就來抱抱我唄，你這樣瞪眼看著我，就我剛才那狀態，我能看得見？”

    四腳不好意思地也跟著笑了，雖然沒能幫上忙，但是，好歹是看到白靈的臉上又有了笑意，心下頓時也得到些許快慰。白靈知道，雖然四腳什么都沒說，也沒有來擁抱自己，但是，這份關心是真誠的，也便由衷地謝道：

    “謝謝你，四腳。其實我的故事也沒有什么，真要說，幾句話也就完了，不過就是不被族群喜歡和接納，雖然過著群居生活，卻始終交不到朋友，孤孤單單一個罷了。時間久了，我都已經習慣了，習慣了自己狩獵，自己睡覺，自己獨自一個像今天這樣出來玩耍。有些時候，我甚至在想，這樣孤孤單單地活下去究竟有什么意義，倒不如遇到一個厲害的獵手，干干脆脆地死了算了······”

    “不！以后我就是你的意義！”四腳沒想到，外表堅強的白靈竟然也會產生輕生的念頭，它又怎會忍心白靈就這樣丟掉性命呢？不等白靈說下去，四腳就忍不住打斷了白靈接下來的話。

    這一刻，白靈也愣了，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撞擊了一下，讓它有些激動，卻又有些窒息：

    “你，你說什么？”

    “我說，從今以后，我愿意成為你的朋友，和你一起狩獵，一起結伴玩耍，就像今天一樣，我會盡我所能，彌補你之前生命中的空白，成為你活著的意義！”四腳喘著粗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說出這番話，仿佛用盡了它平生所有的氣力。

    白靈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再一次噴薄而出。隨著交流的深入，二蛇此時的距離也不過尺余，情感大爆發的白靈，頂著朦朧的淚眼，一下子撲向了四腳，只一個瞬間，二蛇便牢牢地糾纏在了一起。

    這還是四腳第一次與雌蛇糾纏，心里雖然有抑制不住的興奮，但是更多的卻是感到快慰。

    四腳本就青春萌動，而今雖然不在繁殖期，但是，第一次親密接觸雌蛇，還是讓它有了本能的反應，然而，正待它準備有進一步動作時，腦中卻忽然閃過斑額說過的話：你可以找異族雌蛇解決，但是事后必須將之獵殺或吞食！

    四腳頓時一個激靈，它是真心喜歡眼前這條白蛇，它才不愿意將之獵殺，可是斑額說的話又不能不聽，一時間它倒犯了難了。

    四腳的異常，與之糾纏在一起的白靈自然很容易就能感知到，忙繞開頭，看著四腳問道：

    “你怎么了？我感覺你好像哆嗦了一下，是在水里待的時間太久了嗎？”

    四腳自知不能向白靈透露真實理由，看著白靈關切的樣子，卻又不忍心欺騙它，思來想去，便只好借口說：

    “不是，我們族群并不怕水。只是，不怕你笑話，其實我才剛出生幾個月而已，這還是我第一次擁抱雌蛇，所以有些緊張。”

    這倒確實是有些出乎白靈的預料之外了，沒想到四腳竟然這么年輕：

    “才幾個月你就能長這么大了？我都已經三歲了，體型竟然都還沒有你大，你們到底是什么族群啊，我怎么看不出來呢？”

    族群？四腳這下可傻了，是啊，它知道有森蚺一族，眼鏡蛇一族，那自己又是什么種群呢？之前它還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更沒有去問過斑額，現在被問到，自己竟然答不出，怕不是要被白靈笑話死，一想到這兒，四腳頓時是一個頭兩個大了，囁嚅了半天，終于還是實話實說道：

    “我，這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四腳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就連它自己都快聽不見了，所幸湖中一片靜謐，還是被白靈聽了個清楚，不過，白靈卻沒有笑話它，反而默默解開了纏繞。

    對于白靈的反應，四腳有些不明所以，忙問道：

    “怎么了？”

    “如果你不想說或是不能說，直接跟我說就好，干嘛要用這樣的理由呢？”

    原來白靈是誤會了，四腳這才回過味兒來，是啊，就算腦子再怎么缺根弦，也不至于連自己是什么蛇都不知道，這確實很難說得通，不過，事實如此，自己又有什么辦法呢？

    “我沒騙你，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問，我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現在被你一問，我自己都有點兒好奇了，等回去我就去找雷母問問，到時候再告訴你！”

    看到四腳這副認真的樣子，白靈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如果是別的誰說這話，白靈肯定不會相信，但是，四腳一說，它百分百相信，這就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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