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有一個問題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就在蛇母頗覺贊賞的時候，斑額適時站了出來，“凡作戰必有傷亡，你這樣安排固然能減少損傷，但是，終歸是免不了損失，不管是攻擊組也好，還是援手組也罷，若有傷亡，可有想過如何填補空白嗎？”

    不得不說，作為總指揮，斑額的眼光是獨到的，它總能精準地找到計劃的關鍵點和薄弱點所在。不過這一次，它還是小看銀月了，只聽銀月笑道：

    “額姐，這一點我也有想過，作為后補之選，掃尾小隊自是再合適不過。”

    斑額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每個大隊有十三個小隊之多，單憑一個掃尾小隊來填補只怕是杯水車薪喲，恐怕一仗下來，有時候你這整個掃尾小隊都不夠替補的，那時候又該怎么辦呢？”

    “當然是進一步整合精分。掃尾小隊雖然可以出任替補，但是，每個大隊終歸是少不了掃尾小隊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重創敵軍。因此，損傷到一定數量，就不宜動用掃尾小隊來替補了，只能將損傷較大的小隊拆分，用以填補。輕傷的能戰則戰，有影響的也可以與掃尾小隊相替換。”

    聽罷，蛇母和斑額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雙雙點了點頭，顯然，方案規劃到了這一步，已經算是趨于完整了。

    “行啊銀月，這次出去進步不小，思維可縝密多了！”

    銀月終歸是斑額的親妹妹，斑額能夠提點，卻不便去捧夸，至于表揚，自然是要留給蛇母的。

    “蛇母過獎了，我也不過是受到啟發才能想到這些，一路走來，我可是在這個小隊長身上學到不少東西呢，蛇母要夸還是夸夸這個腦瓜靈活的小隊長吧！”

    一聽這話，四腳知道，機會來了！果不其然，蛇母隨即便問銀月道：

    “你說的這個小隊長是誰呀？說來我看看還有沒有印象。”

    銀月瞥了四腳一眼，莞爾道：

    “蛇母，您當然有印象了，它就是我們大隊掃尾小隊的副隊長啊，還是您當初親自給任命的呢！”

    區區掃尾小隊，還是個副隊長，這個任命根本就用不著蛇母去管，所以，當銀月正兒八經地拿出來說的時候，蛇母一時間卻沒反應過來，心道，這么個小角色，我什么時候親自任命過了？

    一旁的四腳都覺得有些無語，銀月呀銀月，好好說名字不成嗎？干嘛又弄這些有的沒的，還覺得坑我坑的不夠慘是嗎？

    銀月也沒想到蛇母竟然給忘了，一時間也尬在當場，得虧斑額機靈，輕咳了一聲，眼珠往四腳身上錯了兩錯，蛇母這才恍然大悟，想起當初自己是給銳牙空降過四腳這么個副隊長。頓時沒好氣地笑道：

    “銀月呀銀月，你直接說是四腳不就好了嘛，還跟我繞這么大一個圈子，你看看，弄得自己尷尬不說，搞得我都快下不來臺了。”

    銀月尷尬地笑了笑，好在蛇母沒有繼續追究下去，轉頭將話頭引向了四腳：

    “四腳，看來我果真沒有看錯你！在一個小小的掃尾小隊就能弄出這么多名堂，把全體雄蛇交給你，我還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四腳知道機會來了，再不出口就沒有機會了，忙躬身道：

    “多謝蛇母的信任！四腳有一事相求，不知蛇母能否應允？”

    “哦？”蛇母的額頭不經意地擰了擰，語氣慢慢回歸平靜地問道，“什么事？你先說來聽聽看。”

    四腳雖然沒有抬頭，但是蛇母前后語氣的變化，以及這說話大喘氣的方式，讓四腳瞬間意識到，蛇母是誤會自己準備居功討賞了。忙又將頭垂低了幾分，說道：

    “蛇母，四腳欲向蛇母請纓，請求蛇母將四腳帶在身邊，出謀劃策也好，沖鋒陷陣也罷，哪怕只是隨意驅使跑腿，四腳都希望能在蛇母跟前效一份力！唯望蛇母恩準。”

    蛇母沉默了，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些，它能感受到四腳的真誠，心里甚至還有一絲歉疚，四腳如此為自己，自己卻還誤以為小家伙是為了討賞而來，忙讓四腳起身道：

    “四腳，你應該知道我將你留下的用意。如果可以，以你現在的實力，我當然想將你帶在身邊，有你的一份力，我相信一路會少很多麻煩！可是，蛇窟沒了照應，你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蛇母，如果放心不下，何不讓我統領雄蛇，尾隨大軍共赴成龍淵？”

    蛇母沒有說話，眼神再次冰冷下來，看來，斑額說的沒錯，蛇母確實很忌諱這個話題。沒辦法，只能闖一闖蛇母的內心一睹究竟了！

    “蛇母！四腳之心，天地可表！如果蛇母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望蛇母明言，若留守的意義當真大于隨蛇母共同收復成龍淵，四腳絕不再生半句違逆之言，倘有虛言，四腳甘愿赴死！”

    說罷，四腳猛地將頭垂下，以吻接地。此禮非同俯伏于地的大禮，俯伏于地，乃為表達恭敬；如此般脖頸聳立、以吻觸地之禮，實為懇求的最高禮節。

    四腳如此孤傲的一條蛇，又立下過戰功，卻肯于當眾蛇之面行此番大禮，蛇母如何不會動容，表面雖然不說，心里卻已然起了感慨：

    “唉，如果可以，我又何嘗不想帶著雄蛇一同返回成龍淵呢？可是，此一去有多少艱險，三十年前就已經窺得一斑，留下它們，它們或許還能有條活路，一旦去了，只怕還沒到成龍淵，就已經一個都不剩了！前路如此艱險，倘若當眾說了，恐怕就連這雌蛇部隊都會沒了前進的動力和勇氣，這又叫我如何開得了口呢？”

    “且不說此戰能不能順利，如果最后能夠收回成龍淵，雄蛇卻一個不剩地死在了途中，只留下雌蛇，沒了繁衍，收回成龍淵又有何意義？總之，能不能收回成龍淵，留下雄蛇都是必要的，沒有成功，至少雄蛇還能盡可能地活著；成功，屆時再將雄蛇接回成龍淵，自然是大團圓結局。”

    四腳故意行此大禮，就是為了垂下頭隱藏自己的神情，以便窺探蛇母的內心，話中的鉤子已經拋出，四腳有八成的把握，能夠成功引得蛇母在內心辯解不帶雄蛇的理由。

    果然，蛇母將顧慮全都在內心表述了出來，也直到這時，四腳才知道，蛇母的內心有多么地善良，多么地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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