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腳能保持冷靜，蛇母已經不感到奇怪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四腳的話語在族中分量越來越重，很多時候，就連蛇母都感覺自己有些過分依賴它了。

作為一族之首，擁有絕對的話語權是毋庸置疑的，只不過，要想族群健康而又蓬勃地發展，所做決策就必須盡量確保正確，站在金字塔的頂端，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牽一發而動全身，偏一點兒，大廈也許就將傾覆。

這種情況下，許多族首會抱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態穩定發育，然而，像蛇母這般有著特殊使命，亦或是想讓族群進一步發展壯大的族首，事事親為顯然不可能，那便只能借力！

可借力也得有個度，多數情況下還得有自己的判斷，若萬事一張嘴，只知道問而不知動腦，此般族首與傀儡又有何異？

蛇母很不愿意過分依賴它蛇，奈何四腳太過出色，它的多番建議、決策，事后多被證明是極為正確而又恰當的，更何況此番出征，個中利害已無需多表，只要決策正確，蛇母覺得，倒也不用刻意去強求自己去做那個所謂的主導。

念及此，平復好心情，蛇母翹起尾巴，在空中輕輕搖了搖，眾蛇立時便收了聲，一個個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蛇母，靜候蛇母下令。卻聽蛇母轉頭對著四腳問道：

“四腳，對于此事你怎么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毫無疑問，螣蛇一族那邊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則，它們斷不可能是這般態度。”

“哦？何以見得？”

見蛇母有意借自己之口平息眾蛇的怒火，也便不再端著，將自己的理解說了出來：

“我們不妨換位思考一下，首先，如此緊密的巡查，如果放在我們族群，通常都是什么情況才會出現的呢？無非兩種情況，一種是可能有外敵入侵，預防外敵；另一種則是己方內部有什么動作，預防泄露。這段時間我們探聽到的消息也不少，但是沒有一條表明螣蛇一族與它族發生矛盾，所以我判定應該是第二種情況。原因很簡單，如果螣蛇一族與它族發生矛盾，并且已經到了即將兵戎相見的地步，就算保密工作做的再好，我們也定能發現些許端倪，而不會像現在這樣一無所知。”

聽完四腳的一番分析，眾蛇頓覺有理，斑額也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連連應和道：

“不錯不錯！在螣蛇一族主巢時我也有這種感覺，它們的高層似乎是在接見誰一樣，神神秘秘的，而且不及時接見我，這一點也很奇怪！正常來說，就算不待見我族，也該及時接見，從而早早打發，斷沒有說留著過宿的！”

“沒錯！所以看事情不能太過片面，以偏概全是很容易出差錯的！還請雷母給我們說說后續。”

“好！只不過也沒什么可說的了，意識到可能有別的族群過來，我擔心對方是敵對勢力派過來的，若果真如此，目的只怕和我一樣！想到這點我就有些急了，一遍一遍地著蛇去傳達欲見螣祖的意愿，說實話，我不知道底下這些小蛇是否有幫我通傳，不過，月上梢頭之際，在我急切的等待中，終于有消息傳來，說是時間已晚，螣祖安排次日晨正式接見。”

說到這里，斑額不禁重重地嘆了口氣，爾后接著道，

“我還以為有戲，畢竟見面就意味著機會，沒成想第二天見到螣祖時，我還沒說話，它便已經猜到了我的意圖，并直接選擇了拒絕，且態度極其強硬！唉！我的表現太差了，我還一字未說，螣祖上來就嚴詞拒絕，更是把我憋的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它們叫我離開，我這才回神，匆忙間把四腳掌握雙重魂域空間之事說了出來，它們的態度這才有了些許轉變。只是，螣祖并沒有說重修盟好之事，只說如果我所說是真，便讓我帶著四腳一起去，具體怎樣，屆時再談。說完這些，螣祖便令底下小蛇將我送出了螣蛇一族的領地，我別無他法，便只得悻悻而歸了。”

沒錯，憋屈！太憋屈了！聽完斑額的話，四腳又一次想起出使虎蛟一族時的場景，那時候斑額吃癟尚有自己幫忙把臉面找回，可這一次……

別的蛇可能體會不到斑額當時的窘迫，四腳當面見過，自能體會斑額彼時的無助，這一刻，四腳已經暗暗下定決心，它要再次幫斑額把丟掉的尊嚴撿回來！

在四腳顯露鋒芒以前，族中對外的大事小情基本上都是斑額在處理，那時候的蛇母對斑額是多么地信任啊，基本上交代的所有事情斑額都能很好地完成，從沒聽說斑額在哪兒吃過癟，而今卻聞斑額在螣蛇一族面前竟然被噎得連一句囫圇個兒的話都說不出來，如何不叫蛇母震驚！

“四腳，怎么說？去一趟，還是直接大軍碾壓？！”

顯然，蛇母也怒了，壓抑的嗓音預示著它已在爆發的邊緣。

四腳的心里早有計較，本打算先聽聽蛇母它們的看法，想著不行就再度請纓，帶著護衛隊同斑額望螣蛇一族再去一次，是戰是盟是中立，隨便什么結果都好，唯有一點，丟掉的面子必須得掙回來！卻不料蛇母直接就把問題甩給了自己，也罷，這樣反倒省事了。

“大局為重！蛇母，容我說句僭越的話，在收復成龍淵這件事面前，無論是個體的尊嚴，還是集體的榮譽，都可以、也應當往后放一放！誠然，雷母本次出使，從它的角度看也好，從族群的層面看也罷，確實都受到了不小的羞辱，可是，從大局來看，我們現在又確實不宜與螣蛇一脈撕破臉面！因此，還請蛇母、雷母還有諸位都暫忍一時，既然螣祖叫我去，那我就去見見好了，不說盟好的話，至少也先穩住它們，萬事等收復成龍淵再說。”

話剛剛說出口，四腳自己就先吃了一驚。明明自己心里想的是不顧一切替斑額找回面子，結果話一說出口就變了，滿口的大義，哪還有一點當年那般幼稚、沖動的憤青模樣，這還是它這個年齡該有的樣子嗎？

唉！果然經歷得多了，自然而然就容易變得場面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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