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兄，這樣的話三川宗會不會秋后算賬啊？要知道，以往這些資源可都是賣給三川宗的，眼下如果都賣給你們，這……”

        楊天佑臉上露出一抹遲疑。

        “楊兄放心，做人留一線，三川宗雖然轉投傳承派，但也不會將我金家得罪到死，不是嗎？”

        搖晃著杯中黃澄澄的靈酒，金戈依然笑的溫潤，不過楊天佑卻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一絲絲的鋒芒。

        顯然這次三川宗擺了金家一道的事，不會那么容易過去的。

        但這與楊家無關，有了金戈的許諾，他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臉色一轉，楊天佑朗聲一笑，舉起杯中靈酒，“既然如此，那小弟自然會勸說家主，將寒潮之后我楊家收集到的物資盡數賣給金兄！”

        “哈哈哈，有了楊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來，你我兄弟滿飲此杯！”

        “干！”

        ……

        楊家議事大殿，楊天佑正在向家主楊蕩開和老祖楊浩羽匯報金戈所提的交易。

        聽完楊天佑的敘述，楊浩羽面容微凝，右手食指輕敲著扶手，發出聲聲沉悶的響動。

        “蕩開，你是家主，先說說你的看法！”

        楊蕩開微微躬身，語氣無奈地說道：“侄兒認為，首先，此事本身就不是選擇性問題，我楊家只能答應！”

        聞言，楊天佑心中一嘆，滋味莫名。

        沒錯，這件事本身更像是一個通知，而不是商量，這點，從金戈提出來交易那刻，他就明白了。

        要不然以楊天佑謹慎的性子，不會自大到提前與金戈舉杯慶祝。

        雖然金戈與自己是朋友，言語間也始終將兩者放在平等的地位上，但楊天佑卻不會那么幼稚，以為金銀盟真的要和楊家平等地談生意。

        修仙界的等級秩序無比森嚴，強者對弱者雖說不是予取予求，但一些隱形的規則卻是心照不宣的。

        就比如寒潮過后，邊關各縣的資源劃分問題。

        寒潮由霜雷域的玄冰氣爆發而生，由北而南，自下而上，一路席卷而來，它代表著毀滅，但也孕育著生機。

        玄冰氣所過之處萬物寂寥，同時也會帶來數之不盡的霜雷域特產，蒼穹之上的珍稀靈物也會被自下而上吹拂來的玄冰氣，裹挾著落入大地。

        這是弱者的磨難，卻是強者的階梯。

        無數的珍稀資源在寒潮中沉浮，不知多少勢力被這些資源吸引而來，金丹勢力、元嬰勢力，甚至化神級別的勢力，都紛紛劃定區域，幫助抵御異族入侵的同時，分享利益。

        金銀盟作為元嬰勢力的一員，自然也不例外，不過作為商會，他們分享利益的方式是靠生意。

        金銀盟與秦州邊關各郡縣的金丹勢力合作，低價或平價收購資源，然后運到遠離邊關的郡縣，甚至其他州，以高價賣出，攫取利益。

        陸吾界的冰、雷屬性資源，有六七成都集中在霜雷域中，因此這兩類資源在其他地方，尤其是東西兩塊大陸的南方地區能賣出高價。

        甚至如果擁有足夠的實力和渠道，把這些資源運到遙遠的南海——無盡島域中，利潤絕對驚人到難以想象。

        金銀盟有沒有與南海無盡島域做生意的渠道楊天佑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此大的利益，金家絕對不會放棄。

        而金銀盟傳承派與金丹宗門三川宗和風家達成約定，卻未限制下面的筑基勢力，未嘗不是對金家的一種妥協。

        也就是說，傳承派、金家、三川宗、風家，甚至還要再加上洛川宗，這些大勢力之間已經達成了默契，楊家等小勢力只能隨波逐流，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楊蕩開顯然對眼前的局勢了然于心，頓了頓，看了眼楊天佑，接著說道：“眼下看似是我楊家占據主動，實際上卻是金家給我楊家面子，或者說是金戈前輩給天佑面子。要不然他直接和我或者四姑您商談就行了，為什么要和天佑談呢？為的就是表明態度！”

        眼中閃爍著精光，楊蕩開繼續推測：“我覺得，這是金戈前輩在向我楊家展露態度，一是表示對天佑的看重，二是在展現他的善意。侄兒認為，這是我楊家的機會，一個與金銀盟，或者說金家拉上關系的機會，這點，才是我們接下來應該考慮的問題！”

        說完這些，楊蕩開緩緩坐下。

        楊天佑心頭有些復雜，他不想自己和金戈的友誼摻上雜質，卻也知道這個想法是極其幼稚的，只好把它壓在心底，不再多想。

        楊浩羽依舊輕輕敲著扶手，雙眸中波光流轉，不知在思考楊蕩開的話，還是其他問題。兩位后輩也不敢催促，只能靜靜地等著。

        過了一會，楊浩羽終于開口，“天佑，與金銀盟的合作以后由你全權掌握，除我之外，你不需要聽從任何人的指令，以后與金道友保持好關系，懂了嗎？”

        聞言，心頭復雜的楊天佑深吸口氣，緩緩躬身，正色道：“孫兒懂了！”

        見此，楊浩羽和楊蕩開對視一眼，紛紛一笑，懂了就好。

        ……

        與金家的合作達成，自然是皆大歡喜，之后楊天佑與金戈就相關資源的價格問題商談了好幾天。

        這個過程中，兩人默契的沒有帶入一絲一毫的個人感情，力求以純粹生意人的角度商談，顯然，他們都不想破壞了彼此之間來之不易的交情。

        任務完成后，金戈在紫月山又住了半個月，這才告辭離去，楊天佑也恢復了日常的生活。

        時間流逝，寒潮一點一點接近，楊天佑已經能清楚的感覺到，天地間的溫度正在緩慢地下降。

        慢慢的，綿延不絕的大雪從蒼穹飄落。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天地間銀裝素裹，一片白茫茫的壯觀景色。

        初時，楊天佑還和風靈、袁霸欣喜地欣賞著無垠的雪景。

        但十天、一個月、三個月過去后，大雪依舊如故時，一種莫名的窒息陡然壓在心頭。

        明明眼前是一片潔白，但映射到心中時，卻變成了濃郁的黑暗，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暗。

        “寒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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