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表情帶著些迷惑，孟飛卻對她使眼色。

妹妹：“？？？”

孟飛：“是笨蛋啊，我不是答應你了嗎？”

妹妹的眼睛緩緩睜大，她的嘴角不由地勾起來，眼眸里像是有小星星似的瞧著孟飛。

孟飛摸了一把她的頭發毛，道：“快去端菜。”

妹妹連連點頭，小跑著去端菜。

滾燙的菜碗捧在手中，妹妹卻仿佛沒有知覺一般。

孟飛接過來，眉頭一皺，直接把碗甩飛，穩穩當當的落到了餐桌上。

“娘哎，這是啥？這又是啥？！”

“寸勁？好像是寸勁！牛逼！”

“我真的還在現實世界嗎？真的嗎？”

孟飛把碗甩到桌子上，連忙吹吹自己的手。

“哎呦我的娘啊，我的手都快燙熟了！”

妹妹聽到這話，小跑著出來，扒著孟飛的雙手仔細看。

孟飛的手骨節分明，纖細修長，慘白到血管都清晰可見，青黛色血管宛如植物根系，在掌心細密的遍布著。

此時掌心指肚微微發紅，透著漂亮的粉色。

妹妹看著孟飛的手掌，小小的粗糙的手指摸著孟飛的掌心，突然抬起頭，很認真的告訴孟飛。

“哥哥，你的掌紋是麻花樣的，你活著很操心。”

孟飛愣了一下，他笑了笑，摸了摸妹妹的腦袋。

“是嗎？”

妹妹接受了孟飛的撫摸，她突然說道：“如果，讓你操心的人你不喜歡，我可以......”

妹妹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她似乎在思考，到底該如何說。

孟飛樂了，他說：“我沒有可以操心的人。”

妹妹愣了一下。

孟飛說：“我的爸媽不要我了，其他人活的都很好，我不需要操心。”

“你才這么大，怎么還封建迷信呢？”

妹妹呆呆的望著孟飛，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她說：

“哥哥被拋棄了嗎？被哥哥的爸爸媽媽？”

孟飛：“嗯。”

妹妹的臉上露出了些不知所措的痕跡，她抓住了孟飛的手，小小聲道：“對不起。”

孟飛：“沒關系。”

妹妹的眼淚卻吧嗒吧嗒掉下來了，她很認真的說道：

“對不起。”

孟飛：“沒關系，放個屁，臭死你。”

妹妹：“......哈哈哈。”

孟飛挑眉，略帶驚恐道：“我的親娘，你咋還樂上了呢？”

妹妹飛快地搖搖頭，然后跑進廚房，繼續端菜。

媽媽不動聲色的瞄了妹妹一眼，沒說什么。

飯菜端上來了，媽媽招呼著所有人吃飯。

爸爸和爺爺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維持著自己的姿勢。

奶奶則是坐在陽臺的搖椅上，一晃一晃自己的搖椅，干癟的手拿著一個奶瓶，正哄著小金毛吃奶。

屋子里似乎有一瞬間，只剩下小狗吃奶的聲音。

孟飛和妹妹已經坐好了。

今晚的飯菜還不錯，大米飯，酸辣土豆絲，海帶排骨湯，辣椒炒蛋，涼拌菠菜。

香氣撲鼻。

孟飛搓搓手，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始吃飯。

妹妹卻拉住了孟飛的衣角。

孟飛看過去，妹妹輕輕地搖搖頭。

孟飛：“......聽你的。”

孟飛也坐著等著，等著很無聊，孟飛就把玩著妹妹的小手。

這雙手不像是一個小女孩的手，更像是一個勞作多年的人的手。

粗糙，還有繭子。

孟飛無意中看到了妹妹光裸的腳丫，又看向自己的腳丫子。

孟飛：好像有點臭，肯定不是我的腳臭，妹妹的臭。

孟飛搖頭晃腦的看向四周，想要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鞋，能讓他順一雙。

媽媽坐在孟飛對面，她看著孟飛和妹妹，眼眸沉沉，始終沒有說話。

過了有半個小時，奶奶才慢悠悠的從陽臺走到餐桌旁，她懷中抱著那只小金毛，吊梢眼挑剔的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才喊道：

“兒啊，老頭，過來吃飯了！”

爸爸和爺爺這才動彈，他們走到餐桌旁，沒有動彈。

奶奶惡聲惡氣道：“位置坐的不對！你這小賤貨，怎么敢坐在這的！”

妹妹渾身一激靈，正要下椅子。

奶奶就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妹妹的臉上，把妹妹直接扇到桌子底下去了！

小姑娘在地上滾了半圈，宛如一只沒人要的野狗，夾著尾巴灰溜溜的爬起來，坐到了另一個位置上。

孟飛瞧著這六人座的餐桌。

兩頭一張椅子，左右各兩張椅子。離廚房門遠的那張椅子坐著奶奶，奶奶的左右是爺爺和爸爸，媽媽坐在爸爸旁邊，而妹妹坐在離廚房門最近的那個單人椅子上。

孟飛一旁就是爺爺。

好家伙，六口之家，連座位都分明白了主次啊。

妹妹的臉被扇紅了，她縮著脖子坐在椅子上，不敢看其他人。

奶奶一副一家之主的姿態坐著，爺爺和爸爸不時的給她夾菜。

媽媽沉默的吃著米飯，連一口菜都沒吃。

妹妹也一樣。

孟飛見他們都開始吃飯了，自己也就開始吃，排骨燉的可香了，但是孟飛只吃土豆絲和青椒，還有菠菜。

奶奶吃著飯，掃到孟飛的時候問道：“怎么不吃肉？”

孟飛眼睛都不眨一下，“最近便秘，吃肉拉不出屎來。”

一家人：“......”

奶奶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她冷聲道：“吃飯呢，說這些臟東西做什么？”

“還有，孩他媽，你今天這菜做的太咸了吧？你是看我老婆子不順眼？巴不得我早點死？”

奶奶把矛頭對準了媽媽。

媽媽沉默了一下，放下碗筷，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低眉順眼道：

“媽，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改。”

奶奶冷笑一聲道：“你說什么？”

媽媽又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繼續道歉。

奶奶譏笑道：“明著是道歉，實際上恨不得我早點死吧？”

“沒有，我怎么可能怎么想？我還要孝敬您一輩子呢，您一定能長命百歲。”媽媽低眉順眼的說著。

奶奶這才滿意，她又看向沉默著扒飯的妹妹，突然猛的一拍桌子，拿起自己手中的碗就砸向了妹妹，尖叫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這個賠錢貨！怎么不死了算了！”

爸爸和爺爺就跟聾啞患者順便失明了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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