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林小鳶心說怪了。
爸爸從來不讓員工加班,理由用得光明正大:養(yǎng)兒養(yǎng)女養(yǎng)貓養(yǎng)狗,能省則省,不要逼他給多余的加班費。
大周末的,是誰在卷呢?
一點兒都不自覺!
周諦望著入內(nèi)那一片小橋流水的造景,說:“你爸在里面,還有朱厭、畢方,九鳳也在。你可還記得九鳳?”
林小鳶困惑了一瞬,不確定道:“星空長裙?”
周諦笑笑:“記性不錯。”
啊!
終于又解鎖一個了!
《山海經(jīng)大荒北經(jīng)》中有載:“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極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鳥身,名曰九鳳。”
傳說中的神鳥,人形態(tài)也美得奪目耀眼。
周諦見她一臉的心神向往,笑著問:“進(jìn)去打個招呼?”
“不了,萬一他們再打起來……”林小鳶不想爸爸分心照顧自己,還是回家等吧。
“應(yīng)該不會再打了。”周諦聽得仔細(xì),“你爸趕回山海界那晚就把他兩摁住了,逗留這么多天,都是在修補破損的界。”
“修補?”林小鳶一愣。
原來山海界是會破損的嗎?
承受的沖擊太大,就會像玻璃一樣破碎?
那人界呢?
周諦解釋道:“在上古時,我們和人族都生活在同一個地方,那時靈脈充沛,妖魔時而橫行,神佛也時有現(xiàn)身除魔衛(wèi)道。后來人族繁衍迅速,遍布世界,自封為主宰,我們的生活空間被擠壓嚴(yán)重,彼此間矛盾也越來越多,我已經(jīng)不記得具體是誰提出來,把人界和山海界徹底分開,但這得到了大家的贊同,有了一致的目標(biāo),我等級別的神獸、兇獸、大妖,甚至是想尋一處安身之所的魔物,一并聯(lián)合起來,各自祭出一半靈力,開辟出一個與人界類似的空間,再將原本在人界那些奇花異草、寶石礦脈,我們的老家……全都移了過去,成為如今的山海界。”
若以主次來斷,人界是毫無意外的主,山海界為次。
“我可以去山海界嗎?”林小鳶早就有這想法了。
那里和人界一定有著很大的不同!
“自然是可以的。”周諦道,“你爸早就念叨著要帶你回鐘山老家過夏天了。”
林小鳶興致勃勃的再問:“那、大伯可以帶我去拜菩薩嗎?”
周諦神色微凝,恍惚的笑笑:“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菩薩,也不知祂在哪里,將來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
“沒關(guān)系的!”林小鳶安慰他,“心有猛虎,細(xì)嗅薔薇。”
周諦又是愣了愣,明顯被開解到了:“很有禪理。”
林小鳶繼續(xù):“贈人玫瑰,手有余香。”
周諦有所察覺:“這是你們那個界的俗語?”
林小鳶臉不紅,心不跳:“一位外國詩人的、代表作品的、經(jīng)典名句!”
周大伯對小侄女表示失望:“我還以為是你自己想的。”
林小鳶喜不自禁,美滋滋的別開臉:“嗨呀,我哪里有、這個慧根!”
跟大伯這兒賣弄一下,獻(xiàn)丑了,獻(xiàn)丑了。
周諦拿她沒轍:“有被安慰到,謝謝你!”
林小鳶嘿嘿笑。
能安慰到就好。
這時,周諦突然抬首望向勝鼎內(nèi),看著看著,噴笑了。
林小鳶:“?”
周諦勉強收斂笑意,分享與她聽:“你爸想一勞永逸,讓朱厭畢方立下靈契作為保證,由九鳳出面做公證人,奈何那兩個死也不肯,結(jié)果你爸給他們出了個餿主意。”
尋一黃道吉日,設(shè)一擂臺,邀見證數(shù)位。
朱厭畢方以人形態(tài)上臺互毆,三局兩勝,每局時間待定。
首先一條規(guī)則:完全封印靈力,只能以血肉之軀相搏。
這一架,必須點到為止,勝者不驕,敗者不燥。
無論結(jié)果如何,兩者都要認(rèn)!
且過后翻篇,握手言和。
原始,直接,簡單,粗暴!
“他們居然爽快答應(yīng)了。”周諦笑得停不下來。
看來無論是畢方還是朱厭,想要打死對方的心都相當(dāng)強烈。
“那不就是、自由搏擊?”林小鳶也覺得荒唐。
都是有名有姓的上古神獸,活在神話傳說中的大人物,這是鬧哪樣啊……
“九鳳大美人的臉,垮得不是一般的難看。”周諦難得看個免費的樂子。
林小鳶端詳著他幸災(zāi)樂禍的面皮:“大伯,你是不是想去做見證?”
“收拾了四時主那廝,我心情極好,三日內(nèi),只要你爸邀我,我便勉強走動這一趟。”周諦還假大方,“至于那裁判,交由你爸去做好了。”
朱厭屬于兇獸,原型似白毛猩猩,身軀龐大,性燥,火氣旺。
回家路上,周諦給小侄女科普,朱厭最大愛好是找強者比試,是個莽撞又直率的家伙。
神器盤古斧一直在他手里,山海界最初的那一方空間,就是他一斧子劈出來的。
那么巧,畢方手里有東皇鐘。
就算整個山海界被朱厭劈成碎片,畢方都能保自己毫發(fā)無損。
至于他兩的矛盾起源……
周諦實在想不起來,恐怕問到他們自己,記得起來的都是雞毛蒜皮、日積月累。
封印靈力打一架也好吧,讓他們一次將怨憤宣泄干凈。
林小鳶對畢方?jīng)]有太多印象,只知道他也是一種神鳥,單腳,和爸爸一樣能馭火。
還有他會釀酒,大伯家珍藏了許多。
而朱厭,最初在朝曜公園,林小鳶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
人形態(tài)生得高高大大,面部線條剛毅,穿皮夾克,還會騎機車……
一看就是力量型。
林小鳶不由的擔(dān)心畢方。
問大伯,畢方的人形態(tài)如何?
周諦竟也沒見過。
但鳥類天生脆弱,不然當(dāng)初天神隕落之際,也不會將東皇鐘贈他。
如此說來,周諦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做個見證,關(guān)鍵時候,能保他性命。
要是畢方不小心被朱厭的大拳頭打死了,他就再也喝不到火燒牡丹釀了。
回到家,夜已深。
林小鳶洗漱罷了,換上蕊恣阿姨送的小黃人連體睡衣,鉆進(jìn)被窩乖乖睡覺。
一覺醒來,就能和爸爸一起吃早餐啦!
正閉上眼醞釀睡意呢,放在床頭柜里的手機忽然響了。
這手機是哥哥用獎學(xué)金買的,通訊錄里只保存了爸爸、哥哥、大伯、大姨、小姨和胡圓姨姨的電話。
這么晚了,會是誰呢?
林小鳶翻坐起來,拿出手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打錯了吧……
她劃開接聽鍵,機子放到臉側(cè),沒吭氣。
等對方開口找誰誰,她好說出那句‘你打錯了’。
誰知道——
“請問這是林小鳶小朋友的電話嗎?”云瑯禮貌的問。
林小鳶心中一喜,臉上都浮現(xiàn)出笑意了,轉(zhuǎn)而,嚴(yán)肅道:“把‘小朋友’去掉!”
云瑯低聲笑笑:“好,去掉。”
又再重新說一遍:“林小鳶的電話嗎?”
林小鳶得寸進(jìn)尺:“要加上‘小姐’的、稱呼。”
云瑯十分配合:“請問是林小鳶小姐的電話嗎?”
兩歲半的寶寶開心了一臉:“我在!”
奶聲奶氣的——我在!
別的不說,云瑯的脾氣是真好,按照她的流程走完開場白,他才進(jìn)入正題:“你在就好。時才我先聯(lián)系了諦聽大人,他說你記掛我是否安好,讓我給你打這通電話。”
我跟大伯說過記掛你這件事嗎?
再說那不算記掛吧,我只是遺憾沒能見到你的樣子。
總結(jié):大伯可惡,又偷聽我!
林小鳶略作腹誹,對電話那端的云瑯倒也坦誠:“我那天看不見,多虧你照顧,等我起來,眼睛好了,你不見了,就有些擔(dān)心。”
云瑯道:“受燭龍大人照顧,盛家為我安排了新的身份,習(xí)慣了幾日,我已安定下來。”
適應(yīng)了新變化的身體,還有周遭環(huán)境,那種‘我是異類’的錯亂感平復(fù)下來,心中的忐忑消退許多。
林小鳶多少能夠理解。
“那你、接下來準(zhǔn)備做什么?”林小鳶問,“要去旅游嗎,還是去上班、體驗一下社畜的日常?”
云瑯被她逗笑了:“朝九晚五不適合我,三年也不夠讓我做出造福社會的大事業(yè),還是別添亂了。我打算四處走走,到我家鄉(xiāng)去看看,累了就停下來,尋一處舒適的地方休息。”
所以是決定旅行了!
“四處走走,是很好的!”現(xiàn)在林小鳶就盼著快點長大,小目標(biāo)是南城游,再大一點省內(nèi)游,同時找機會和老爸?jǐn)偱疲瑏硪淮紊胶=缬巍?br />
等她到了讀大學(xué)的年紀(jì),每年寒暑假,游歷祖國大好河山!
爸爸賺的錢,她會努力花,用心的花!
云瑯聽出她對旅行這件事的濃厚興趣:“等你長大就可以四處走動了,不著急。”
“嗯!”林小鳶脆生生的應(yīng)。
少許冷場——
云瑯這通電話意在交代,通話對象雖是個兩歲半的寶寶,但實際年齡已有二十出頭。
感覺說不出的奇妙。
這讓云瑯有些找不到立場,跟那天和她相處時差不多。
交代完了,他就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沒關(guān)系。
找話題這種事,林小鳶不要太拿手!
“就是啊,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她條理分明的說道,“我夢到,我變成了小王子,你是旅人,駕馬車,經(jīng)過我的星球,你知道,給你拉馬車的是,什么嗎?!”
這夢頗為有趣,云瑯問:“是什么?”
“是十只云朵做的——小豬!”林小鳶說完,哈哈哈的笑倒在被窩里。
云瑯愣住,跟著笑了。
十只云朵做的小豬。
“很可愛。”他說。
聊到四時主,云瑯不免又擔(dān)心:“他沒有再為難你吧?”
“沒!”林小鳶抬起頭,盤起小腿,像個話多又精神的小老太太,“大伯幫我、出頭了!”
沒有遲疑,她把今晚設(shè)局的原委全部說給他聽。
瑤草的作用,大伯是如何用神農(nóng)鼎煉制的,食下草汁,四時主滑稽的反應(yīng)。
她說得不算連貫,卻也努力表達(dá)了。
云瑯聽得認(rèn)真,起先不可思議,后來捧腹。
“痛快嗎?”林小鳶洋洋得意。
對付惡劣家伙的方面,大伯還是很有一手的。
云瑯嘆:“阿四橫行多年,這次踢了塊鐵板,被治住了。”
林小鳶問的是他聽得痛不痛快,他這答非所問,給她聽出別的意思。
“云瑯,你不氣他啊?”她問得小心翼翼。
“不氣。”想也不想的回答。
云瑯很平和:“起初也沒有很氣,只覺得這家伙……為了贏,竟然做到如斯地步。畢竟長生,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類來說,是求而不得的好事。”
在長生這個問題上,林小鳶所持的觀點始終都是——賺到了。
世界上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
她還沒有見過所有美麗的風(fēng)景,家人們都是上古長壽的山海界‘人’,如果可以,她也想活很久很久。
云瑯卻又說:“不過活得太久,經(jīng)歷得太多,就會變成一種負(fù)擔(dān)。”
然后,開始試著尋求解脫。
也就是,死亡。
林小鳶沒有正面接他的話,而是訕訕的笑著說:“我比較貪心。”
云瑯不奇怪,他經(jīng)歷過她這個階段:“你可以貪心,只要你想。”
她有無所不能的燭龍爸爸、諦聽大伯、西王母大姨和九尾小姨……
話題越發(fā)沉重了,林小鳶決定——換!
“你說要隨處走走,就算是、隨處,也要先定目標(biāo),對不對?”
云瑯道:“我現(xiàn)在在洛陽,我的故鄉(xiāng)。”
林小鳶‘哇’了一聲:“是古都呢!你以前,是皇族嗎?”
她隱約聽小姨她們聊過,不過不是那個和小姨曖昧過的大唐皇子。
從時間上來算,應(yīng)該是唐末到宋初之間。
云瑯依舊那么坦然,對她知無不言:“那段時期很亂,處處都是戰(zhàn)爭,我只是一個小國的國主,繼位不久,還沒來得及大展拳腳,就亡了國。云是我的本姓,你可記得歷史上有哪家姓云的皇族?”
連歷史都不曾記載,確實很小了。
林小鳶總能找到美好的部分:“但你是我認(rèn)識的,唯一的、正經(jīng)皇族!還是一國之主!”
朋友圈的質(zhì)量都被拔高了。
云瑯被她說得樂不可支:“我很榮幸。”
聊了十來分鐘,林小鳶覺得差不多了,她不招人嫌,主動結(jié)束:“夜深了,我要睡覺了,你也快休息吧,有時間給我打電話,跟我說說、你的旅行見聞,好不好?”
“好。”
“還有還有!”
“你說。”
“嗯……我總覺得、話沒說完,可是讓我說,又想不起要說些什么。”
“沒關(guān)系,你可以給我打電話。這是我的號碼,這三年都不會換。”
“好,我一會兒就讓、希瑞幫我保存。”
“希瑞是?”
“就是、電話小助理!”
“真厲害。”
林小鳶也覺得希瑞厲害呢。
有了它,她都不用讓爸爸過早承受‘你女兒我兩歲半就會解鎖手機給家人們打電話’的奇跡。
“我想到了。”
“說說看。”云瑯耐心聽著。
“洛陽不是有、很多博物館嗎。”
“嗯,我會去。”
“那你能不能、買明信片寄給我?”
“可以。”
這么容易就答應(yīng)了。
林小鳶再一次感嘆云瑯人好,怪不得四時主會愧疚。
“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云瑯會當(dāng)做承諾,一一遵守的。
林小鳶脫口道:“云瑯啊,你怎么也像、被大伯誆得,喝了瑤草汁一樣?”
可是她分明沒對他敬茶來著。
“我也說不清。”
云瑯一直覺得很奇怪,那天相處的時候,他一時輕松,一時力不從心,再一時還想逃離。
始終無法清晰的定位和林小鳶相處的那種狀態(tài),還有模式……
直到這一刻,云瑯忽然悟到少許。
他似乎,找到了一個讓自己安定的途徑。
這個小小的人兒有著和他一樣相似的煩惱,卻又比他開朗樂觀,最重要的是,她愿意和他分享。
他擁有近乎無盡的時間,她受限于弱小的身軀。
他們是,同類。
“哎呀,忽然想到了。”林小鳶打岔他思緒,鄭重交代,“你寄明信片,給爸爸寄,千萬不要給我寄!”
“為何?”
“爸爸不知道,你照顧我。”
要是讓爸爸知道,相當(dāng)于知道四時主欺負(fù)她,再往深一步追究,她來歷這件事……
云瑯恍然大悟:“我知了,可是給燭龍大人寄明信片,會不會太唐突?”
“不會。”林小鳶給他支招,“你就寫,承蒙照顧。當(dāng)做尋常問候,就好啦!”
她真是個心思敏捷、懂得隨機應(yīng)變的小機靈鬼!
云瑯會心一笑:“明白了,我會照做的。”
“那我睡覺了,晚安。”
“晚安。”
那天晚上,林小鳶睡得十分安穩(wěn)。
次日,林筑龍先生回歸林家早餐餐桌。
父女兩親熱了一番,下午特地空出來,邀上孫家四口,去了游樂場,親子活動項目連著來了三天。
第四天晚上,爸爸不在家。
林小鳶知道,朱厭和畢方的決斗就在這一晚了。
她央大伯用手機偷偷錄兩段視頻給她看看,慘遭拒絕。
晚上實在不能眠,想給云瑯打電話,又怕打擾到他。
抱著手機糾結(jié)到11點,大伯發(fā)來簡訊:【朱厭險勝。】
又過兩天,燭龍大人設(shè)宴云山樾,給兩個家伙擺握手言和宴。
林小鳶表示,這流程我熟,帶我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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