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利劍
既然和老酒桶那邊談妥了，那里亞這邊自然也得通個氣。
而且他覺得有必要特地交代里亞一聲，讓他注意人身安全問題。當(dāng)然了，艾爾文也不是出于好心，他擔(dān)心的是這種時節(jié)，要是這位大主教被人給刺殺了，那對自由城邦來說，真是打擊不小。
不過他知道平素里亞這人不顯山不露水的，但真到了關(guān)鍵時刻，可沒那么容易一命嗚呼。要知道能在那大山脈里轉(zhuǎn)悠大半輩子的普世教長老，肯定是有其獨(dú)到之處的。只是這個獨(dú)到之處，既不是魔法也不是武道。如果里亞這兩方面有所長，艾爾文和奧妮安不可能察覺不出來。
當(dāng)艾爾文趕到圣翡大教堂的時候，沒見著里亞，倒是遇到圖朗和小雀斑了。
看到艾爾文來了，圖朗瞬間來了精神，本來在那聽著霽奧布道聽得神魂都要顛倒了，見到來了個稀罕人物，真是喜不打一處來。
“這兩日忙什么去了，都沒見著你人？”
艾爾文被這么一問愣了一下，暗自猶疑要不要將此趟提利爾城之行說與他聽。不過想到此處人多眼雜，他還是搪塞說去周圍鎮(zhèn)子上募集新兵了。
圖朗聽完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沒細(xì)問，而后與艾爾文討論起那幅穹頂畫來。
“光看你這一幅畫，就知道水準(zhǔn)比風(fēng)克蘭那些只知道將貴族姑娘騙上床去的皮肉畫家們高出太多太多了�！眻D朗仰望著這幅《信徒》，望著畫中人物那曖昧的眼神，嘖嘖稱贊。
“你這到底是夸我呢，還是罵我呢�！卑瑺栁穆勓圆唤X得好笑。
“你這只右手受的傷還挺重的吧？”圖朗說著瞟了一眼艾爾文手背上那恐怖的傷口，“上次看你寫字都有些抖，這畫是怎么畫下來的？”
“難不成用的左手？”圖朗奇異道。
“我可沒那么神通�！卑瑺栁男χ鴶[了擺自己的左手說道，“我這左手可畫不了畫。”
“難怪說這畫有些地方的筆觸有些怪呢�！眻D朗感嘆道。
聽了圖朗這話，不禁讓艾爾文想起了某個人，他和這人說過，以后只怕是畫不了油畫了。
在艾爾文有些神傷之時，里亞也來到了教堂里。
于是普世教自由軍領(lǐng)袖趕緊給大主教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有事要談。
而后兩人便到了里亞那擁擠的小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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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xiàn)在都是大主教了，也不考慮換個房間嗎？”艾爾文又在為坐在哪而犯難了。
艾爾文原本以為里亞會玄而又玄地回上一句——住大住小，住哪里，并無區(qū)別，這都是普世尊的恩賜云云。
可事實(shí)卻是里亞笑了笑，平淡說道：“你也看到了，太多書了，懶得搬了�！�
“那我站著吧，別坐壞你這一屋子的收藏�！卑瑺栁南肫鹕洗卫飦喛吹阶约鹤谀菚焉系娜馔囱凵�，還是決定不折磨這個老家伙了。
不過里亞這次也沒有把自己的座椅讓給艾爾文的打算。
因?yàn)閮扇酥g，已經(jīng)無需那么客套了。
“給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卑瑺栁男ν飦喺f道。
“噢？”
“老酒桶愿意加入我們自由城邦了�！�
“你去了提利爾城？”里亞蹙著眉望著艾爾文問道。
“嗯�！卑瑺栁牟灰詾橐獾攸c(diǎn)了點(diǎn)頭。
“你就不怕他。。。”里亞瞇起眼望著艾爾文。
“怕他弄死我？”艾爾文聞言大笑出來，“麥克尼那邊的人，估計(jì)沒這個實(shí)力�！�
“況且，他是個生意人。生意人嘛，總是可以談的�！�
里亞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受了這個解釋，“那你給他開了什么條件？”
這個問題就很考驗(yàn)艾爾文了。因?yàn)閷?shí)際上他是把縱橫通商行的利益分給了老酒桶，但是這個事是不能讓里亞知道的。
“我能給他開什么條件？”艾爾文笑了出來，“我只是去打消他的一個觀念罷了�！�
“怎么個說法？”里亞眼中有光芒閃過，顯然是被艾爾文的說法吸引到了。
“他肯定是不樂意投靠我們的。對吧？”艾爾文說著望了里亞一眼，“所以我得從根本上打消他這個觀念，我們并不是去收編或者統(tǒng)治他們的。我得和他講清楚，咱們自由城邦非常的開明，他完全可以以合作的形式加入我們�！�
里亞被艾爾文說得一愣，這是他完全沒想到的，沉吟一會之后疑惑道：“不費(fèi)一兵一卒，就能讓他加入我們？”
“我們?yōu)楹我欢ㄒ獙λ麄儎游淠兀磕愕挠^念還是太老舊了�！卑瑺栁拈_解道，“其實(shí)從本質(zhì)上來說，他們不是我們的敵人。”
“我們的敵人是那些擁有土地的貴族。”
“你想想，麥克尼這些人，手里又沒有土地。他們只是手里有著大把盧尼的商人罷了。”
里亞思索下后就明白艾爾文在說什么了，“可問題的關(guān)鍵是，提利爾城那邊，真的能接受？”
“老身可不是沒和提利爾城那幫人打過交道，依老身看，那老酒桶可不是那般好相與的。”里亞望著艾爾文說道。
“商人嘛，許之以利。問題就解決了�！卑瑺栁奶袅讼旅颊f道。
“所以說，你是把整個提利爾城便宜賣給他了？”
“話不能說這么難聽。只是名義上，提利爾城交由他們菲洛狄家族來掌管。當(dāng)然了，收上來的田稅也歸他們了。”
“那還只是名義上？”里亞瞪著艾爾文說道。
“我的大主教噢，您是不是忘了，那提利爾城本來就不在我們手里。那是埃魯侯爵的家當(dāng)，可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艾爾文頗有些不快地說道，“現(xiàn)在做筆空頭買賣，何樂而不為呢？”
“現(xiàn)在說給他是方便。那只怕將來要回來，就沒那么容易嘍�！崩飦喭瑺栁�，幽幽道。
“那說來說去，你就是想找他們開戰(zhàn)，是吧？”
“老身可沒這么說�！�
“容我提醒你一句，紐凡多那邊可是沒那么容易被擊垮的。我們真要是和麥克尼撕破臉了，那埃魯侯爵只定是要坐收漁翁之利的。你應(yīng)該也清楚，他那個女兒特蕾西亞，可是相當(dāng)?shù)碾y纏。”
“對你來說，確實(shí)挺難‘纏’的。”里亞面無表情的說道，可那促狹之意卻十分濃烈。
顯然，里亞對于康斯頓那場戰(zhàn)事中艾爾文與特蕾西亞之間的旖旎糾纏，也是了然于心的。
“嘿！你這老家伙，怎么也這般不正經(jīng)了？”艾爾文被氣得笑罵了出來。
“既然你已經(jīng)代表自由城邦和麥克尼談妥了，那這事便如此罷�！崩飦喌故菦]有和艾爾文開玩笑的意思。
“噢，我明白了，你是在怪我沒事先通知你一聲，是吧？”
里亞搖了搖頭，沒理會艾爾文的質(zhì)問。
“老身只是希望，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里亞意味聲長地望著艾爾文，“有時候，心中的算盤太多，反倒會把事情變復(fù)雜了�！�
艾爾文心中咯噔一下，臉上卻是云淡風(fēng)輕得很。然則他心下卻在狐疑：“里亞這廝是不是猜到我和麥克尼之間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利益交換了。”
“噢，對了，還有一樁事�！卑瑺栁那擅畹囊_話題。
“嗯？”
“我從提利爾城回來的時候，差點(diǎn)把小命給弄丟了�！卑瑺栁耐飦喺f道。
“有個刺客射了我一箭，若不是有人舍身替我擋著，我這已經(jīng)是個大窟窿了�！卑瑺栁恼f罷指了指自己的腰腹之間。
“是誰做的？”里亞蹙起眉望著艾爾文。
“我把所有能做這事的人都排除了一遍，卻發(fā)現(xiàn)。。。沒有答案�！�
“什么意思？”里亞有些不解道。
“那人是個頂級刺客，我不覺得埃魯侯爵那邊能夠使喚得動這樣的人物。”
里亞嘆了口氣，“北方這些公國，背后的水還是很深的。你切莫太過輕敵了�！�
“確實(shí)是個教訓(xùn)啊�！卑瑺栁狞c(diǎn)了點(diǎn)頭道。
“為何只說是埃魯侯爵呢？菲洛狄家族就不可能對你出手了嗎？”
“他沒有出手的理由啊。真要?dú)⑽业脑�，和我費(fèi)什么口舌談生意呢。”
“也是。”里亞點(diǎn)了點(diǎn)頭。
“等等，你特地跑來，不會是在懷疑老身吧？”里亞好笑地望著艾爾文問道。
“哈哈哈。。。”艾爾文大笑出來，“你要?dú)⑽乙彩菍淼氖�，這會還犯不著噢。”
艾爾文這話說得倒是毫不避諱。
“我們不會走到這一步的�！崩飦啍炕匦σ�，平靜地望著艾爾文，如此說道。
“噢？是嘛。。�！卑瑺栁募�(xì)細(xì)品了品里亞這話的意思。
“你不用花心思來防范著老身，”里亞說道，“咱們之間，還是敞亮些的好�！�
“我沒有防范著你，我只是單純地覺著，有信仰的人都比較可怕�！卑瑺栁倪@話倒是挺敞亮的了。
“普世尊可不會有這樣的擔(dān)憂�！�
“所以說我不是它。”
“你對信仰的力量，始終存在著忌憚？”
“可以這么說�！�
“把胸懷放開些，不要只是把普世教當(dāng)成是你手中的利劍�！�
艾爾文聽了這話卻是撇了下嘴角，“您這話說反了吧，是普世教把我當(dāng)成利劍吧？”
里亞搖了搖頭，沒有去和他爭辯。
“好了，好了，我也不和你扯這些宗教的事了�！卑瑺栁臄[了擺手，“我今天來是特地交代你一聲的。”
“什么？”
“你平時還是少拋頭露面的好，我可不想我們這邊的宗教領(lǐng)袖，被人莫名其妙的給陰死了。”
“你還會關(guān)心他人的死活呢？”里亞不禁調(diào)侃道�？伤旖堑男σ鈪s沒有絲毫戲謔的成分。
“你可別自作多情，我只是關(guān)照你一聲罷了。畢竟這會自由城邦才剛起步，要是你沒了的話，咱們這普世教自由軍的大燾可就沒了�！�
“你放心吧，他們要?dú)⒌娜耸悄�，不會打老身的主意的。”里亞這話倒是篤定得很，“更何況，作為普世教的長老，可沒那么容易死�！�
“呵�？磥硎俏叶鄳]了。”艾爾文自嘲地笑了笑，“反正話我是說了，聽不聽就是你的事了。”
既然該說的都說了，艾爾文也沒有在里亞的房里過多停留。
里亞目色復(fù)雜地望著自己選中的這個年輕人，望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過道之中，良久無言。
可這位大主教的嘴角，卻是一直向上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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