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巽坎相依
“我雖然什么都記不得了,但是不代表我不會用這玩意了。”派瑞爾隱沒在面具里的骷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而后他一把抄起阿格萊亞手里那柄“風(fēng)壽”,也不在意阿格萊亞會不會反手給他宰了。
這把單純靠著能量匯集成的風(fēng)壽,到了派瑞爾手里居然沒有形散。
派瑞爾只身來到布劍神身前,真摯地說出三個字——討教了。
布劍神先是一愣,而后老眼一片迷蒙。
他雖然沒法肯定眼前這位就是他最鐘意的弟子,但是那某個不經(jīng)意的細(xì)節(jié),總會把本已掩蓋好的事實(shí)剝露出來。
派瑞爾那小指時不時敲擊劍柄的動作,被布劍神瞧得一清二楚。
即便派瑞爾什么也記不得了,但是他就是對眼前這位老者充滿著崇敬的心意。
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而且,也不會隨著時光而消散。
派瑞爾望了望那湛藍(lán)色的光芒在風(fēng)壽上劃過,星辰下的劍光,有著凄迷肅殺的味道。
這一握,百轉(zhuǎn)千回。
往事如海,顛波翻覆。
他怔怔望著手里的劍,就在這一瞬間,冥冥之中的宿命糾葛擊破了光陰的沉淀,所有的劍招,都在他眼前一幕幕浮現(xiàn)。
應(yīng)龍三式。
這是派瑞爾拜入劍神門下之后,劍神傳授他的第一套劍招。
此時派瑞爾用這應(yīng)龍三式作為起手,也許不只是無意使然。
布劍神一滯,而后狂笑一聲,手中的“逍遙”迎了上去。他沒有絲毫的怒意,反倒是心中激蕩。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個光著膀子目光堅(jiān)毅的少年。
當(dāng)年,即便是看中那小子傲世的筋骨,布劍神也是不打算收派瑞爾為徒的。因?yàn)樗挥X得這樣一個王公子弟能吃得下來這樣的苦。
無論是用劍,用刀,用任何兵器,武道的修行始終是講究一個修心,有一顆吃得人間疾苦的恒心方能有所大成。布劍神擔(dān)心派瑞爾擁有如此家室背景,不見得能有這樣的心性。
可是當(dāng)布劍神看到那小家伙一身的疤痕,最終還是同意了。
那些疤痕是在派瑞爾與風(fēng)克蘭那些武道名家、大魔導(dǎo)師比試后留下的,他一次次倒下,一次次爬起來,不顧顏面地找人挑戰(zhàn),即便是輸?shù)帽轶w鱗傷,也從未想過退縮。那個時候的他只靠著學(xué)院里學(xué)的那些基本武道技巧,就有一顆去挑戰(zhàn)天下的雄心。派瑞爾是親王幾個兒女中最為成材的一個,也是有其緣由的。
所以,此時此刻,看著眼前這個使出應(yīng)龍三式的男子,布劍神心頭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這個瘦削的家伙還是不是自己的徒弟,可是看著他用劍時的那股神韻,是這世間誰也模仿不來的。
豪邁如風(fēng),狂襲似火,其勢覆海,這便是派瑞爾的風(fēng)格。
阿格萊亞抱著臂,恬靜地望著派瑞爾的一次次出招,好似她對于派瑞爾能想起來這些絲毫不感到意外。
時光荏苒,當(dāng)年那個在一旁的偷師的女子,一如二十多年前那般,如此恬靜地在望著他。
會后悔嗎?
如果這個問題是問阿格萊亞的話,那便是一句玩笑話了。
阿格萊亞從來不會后悔。
可無論如何,她眼波中那一絲欣賞,并不會因?yàn)橥裟切⿶酆耷槌鸲艿接绊懀膊粫驗(yàn)闅q月匆匆而有一絲絲消退。
“這一招。。。我記得好像叫‘青龍背’?”派瑞爾像自問般地說道,而后一劍挑向布劍神的手腕。
前頭的是虛招,倏而他一個擰身,如龍卷一般襲向布劍神的身后。
布劍神目色中閃著驚異,又夾雜著幾分喜色。老人家倒也不慌不忙,掌中逍遙虛迎實(shí)擋,把身后襲來的風(fēng)壽攔得死死的。
“全想起來了?”布劍神帶著笑意和善地問道。
派瑞爾搖了搖頭,“只能記得那些劍招,至于其他的。。。真的都想不起來了。”
布劍神老懷安慰地點(diǎn)起頭,“能記得劍招,倒也不錯。”
“我究竟是何人?”派瑞爾不禁問了一句。
“既然她讓你全忘了,那又何必記起呢?”此時的布劍神,相較于多年前已經(jīng)開明了不少,沒有用狹隘的心思去理解阿格萊亞的行為。更何況,他這一輩子也算是閱覽世間事了,深知有時候全忘了比全記得要幸福得多。
阿格萊亞聽了這話,嘴角輕輕浮起。
派瑞爾聞言,竟是愣了下神。
布劍神見派瑞爾分心,一劍直取其喉間,“‘心無旁騖’這個詞,你是不是忘得干干凈凈了?”
派瑞爾心下大駭,下意識抽腕離劍,風(fēng)壽直直回殺,一招“巽坎相依”使了出來。
明明是布劍神占了先機(jī),卻被派瑞爾這置之死地而生的一劍給逼退了。
“這是什么路數(shù)?”布劍神異樣道。
“離劍式,巽坎相依。”阿格萊亞淺笑著,回了一句。
直到這時,布劍神內(nèi)心頗受觸動,如遇大山崩塌,江海翻覆。這一刻,他終于明白,這世間的條條框框是多么的令人深惡痛絕,它們扼殺了怎樣的一對年輕人啊。本該是一代翹楚的他們,因?yàn)閮蓚家族的角力,竟成了無辜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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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戰(zhàn)場的另一面,羅琦牙與奧妮安、嵐姻之間的生死之斗則沒有任何的轉(zhuǎn)圜余地。
在“災(zāi)獄國度”里,這位來自“絡(luò)黛”組織的殺手,和嵐姻進(jìn)行著最為原始的近身搏斗。
雖說嵐姻還能招架,但是體力始終是一個問題。畢竟讓一個魔法師和一個武道比拼體力,終究是不現(xiàn)實(shí)的,更何況嵐姻在之前已經(jīng)受了傷了。
雙方出招拆招幾十輪之后,嵐姻喘著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
“那個艾爾文,這會倒是沒有這‘大飽眼福’的機(jī)會。”羅琦牙那詭異的半張臉上,露出嘲弄的笑意。
原來此時嵐姻身上這件艾青色的法師袍子已經(jīng)被羅琦牙切得破爛不堪,那滿是刀傷的大腿露在外頭,那為數(shù)不多的裙裾若不是靠嵐姻辛苦地夾住,早已隨風(fēng)搖曳起來了。而她的上身,也可以用“衣衫襤褸”來形容,胸前瑞雪舒展地透著氣。好在這是在一片迷霧之中,如此“乍現(xiàn)春光”不那么容易瞧得清楚。
奧妮安蹙著眉望著迷霧之中,她此時可沒有看嵐姻好看的心思。魔力的大量消耗,讓她面色越發(fā)凝重。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可是嵐姻卻沒辦法在短時間內(nèi)結(jié)果了這個實(shí)力恐怖的刺客。
在下方城頭上的艾爾文,雖然看不真切那“災(zāi)獄國度”中的戰(zhàn)況,但是遠(yuǎn)遠(yuǎn)瞧著奧妮安的臉色,就知道嵐姻定是陷入苦戰(zhàn)了。
看著艾爾文臉上那濃厚的擔(dān)憂,特蕾西亞提醒道:“大局為重,現(xiàn)在只能相信她們了。”
艾爾文沒有作聲,只是死死地盯著那迷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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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那個工夫來奚落我,倒不如看看自己。”嵐姻望著羅琦牙,冷笑著說道。
羅琦牙低頭瞥了一眼,看著自己小腿上那個貫穿傷,臉上的嘲笑終究化作寒意。他那條腿是被嵐姻用法杖扎穿的。
“這傷,即便是養(yǎng)好了,也會留下后遺癥。你得做好心理準(zhǔn)備,以后行動起來可就沒那么利索了。”嵐姻接著說道。
“我頂多是殘了,可你呢,你沒有以后了。”獰邪之色攀上羅琦牙那能活動的半張臉上。ωωw.cascoo.net
嵐姻望著那個殺將而來的歇斯底里的“半臉怪”,心下暗暗叫苦。嘴上是沒吃虧,可是真要讓她再接著與其廝殺下去,她這越發(fā)疲乏的身子不知道還能堅(jiān)持多久。
“納命來吧!那小子救不了你了。”此時羅琦牙手中的那柄“秋落”雖然黯淡無光,不像彼時那般靈動詭異了,但是要用它來抹個人的脖子,那還是不再話下的。
嵐姻咬著牙,撐著法杖一個滑步躲開。
然則因?yàn)轶w力不支,身法上差了一些。
秋落在那法杖上“滋”地一聲蹭出一道火花后,雖未來得及割開嵐姻的脖子,卻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在其肩頭至背部劃開一道近一尺長的口子。
“額。。。”嵐姻疼得低呼了一聲。她甚至沒敢扭過頭去看那傷口。
幸好她沒有看。傷口見骨,肩胛骨已經(jīng)隱隱約約能從翻開的血肉間見著了。
看著嵐姻蒼白的面容,羅琦牙得意地舔了舔匕首上的美人血。
“艾爾文那個小子,還真是忍心噢。”羅琦牙陰陽怪氣地笑道,“這都不來救你?”
“這如花似玉的美人喲,就要淪為我刀下亡魂嘍。”
“你那半張臉,不會是因?yàn)槟阍缒觊g多嘴多舌被人摑成那樣的吧?”嵐姻咯咯笑道。雖然她已經(jīng)疼得要靠撐著法杖才能站住身形,但是口舌上絲毫不落下風(fēng)。
羅琦牙臉色當(dāng)即沉了下來,“牙尖嘴利。”
“可這只會讓你死得更快。”
就在羅琦牙打算給眼前這位赤發(fā)姑娘致死一擊的時候,他二人周圍的迷霧退散了。
并非是奧妮安的魔力不支了。
奧妮安自己也是一臉愕然。“這是發(fā)生何事了?怎么自己的“災(zāi)獄國度”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被驅(qū)散了?”她暗道。
當(dāng)她仰頭望向夜空的時候,被月色下的那抹身影給驚到了。
甚至說,連斗劍正酣的派瑞爾與布劍神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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