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口的暖黃色燈光熄滅的同時，等候在樓梯口的喪尸們仿佛接到了什么指令一般，迫不及待地向上方奔去。
  上方是人們聚集的區(qū)域。高塔剛剛形成，他們剛剛在此地落腳，很快第一次黑暗就把最底層的空間吞噬，于是原本居住在最底層的、還未變成喪尸的人群被迫上移。
  如今喪尸們正在向上，進一步擠壓他們的空間。
  ——只是，宋清音和莫卿言管不了這些。
  他們找準機會，迅速從藏身的角落中鉆出來，向地圖標注的點奔去。
  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住在上方的人們反應也很快。馬上，頭頂極遠的地方，就亮起了第一盞燈。昏黃的燈光透不過濃濃的霧氣，只能隱約看見一個小點，如同夜空中亮起的第一顆星星。
  第一個發(fā)電室被居住在這里的流浪者們修復的同時，最底層的發(fā)電機重新開始運作。
  機器的嗡嗡聲與發(fā)動機的轟鳴交織在一起，濃霧彌漫中，發(fā)電機的巨大輪廓像是一個蟄伏的怪物。視野所見之處均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在這一片灰蒙蒙的迷霧中，似乎隱藏著無數(shù)未知的危險。
  “莫卿言。”宋清音突然想到什么，“你一心想要留在安全屋，應該是不喜歡這樣的景象吧。”
  “不喜歡，不代表不會應對。”
  莫卿言猛地一個側(cè)身，信手從路邊跌倒的“聚會設施”中抄起一個酒瓶，沖著身側(cè)撲過來的喪尸的腦袋上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那個沒有意識的喪尸猛然倒地，歿于黑暗之中，發(fā)出一聲輕不可察的聲響。
  宋清音吸了口氣，放慢步子：“哎，莫卿言。”
  “清音小姐請說。”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莫卿言又拎起一個被丟棄的拐杖，放在手中掂了掂，轉(zhuǎn)而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當然是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剛剛的動作挺帥的。”宋清音說，“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居于幕后的人，像是寫劇本，或者照顧安全屋什么的，沒想到，打起架來，你也不差嘛。”
  莫卿言對于這種夸獎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情緒，依舊保持著慣常的笑容，同樣，也沒有對于宋清音潛在的問題做出什么解釋，轉(zhuǎn)而問：“那壞消息呢？”
  宋清音自知這時候不是追問他的身份的時候，便說：“壞消息是，根據(jù)之前的經(jīng)驗，我們可以判斷，這些喪尸就像是小強。”
  “嗯？”
  “——當你發(fā)現(xiàn)一只的時候，其實暗處已經(jīng)有很多了。”
  黑暗之中，突然響起一連串低沉的咆哮聲。更多的喪尸從黑暗中涌現(xiàn)，它們的身影在陰影中扭曲變形，眼睛中閃爍著兇光。
  它們的呼吸急促，口中呢喃，如同黑夜中的風聲。
  998不禁小聲說了一句：“它們好像在興奮。”
  宋清音點頭：“是的，可以用‘興奮’這個詞形容。”
  眼前的這些理應沒有意識的生物，正在為了即將到來的事情而興奮。它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這幾個還殘存有意識的人拉入它們的團體，成為毫無意識的、只聽從冥冥之中某種指令的一員。
  它們仿佛是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魔，準備向一切生命施加毀滅性的打擊。它們想讓隊伍擴大，讓更多的人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情況。
  這仿佛是一場不知名勢力的入侵，又莫名讓人感覺無法抵擋。只見眼前巨大喪尸群體的步伐沉重而有力，每一步都帶著威脅的氣息，仿佛要將所經(jīng)之處的其他完全吞噬。
  “你說，它們真的可以歸于喪尸嗎？”998顫抖，“怎么和常規(guī)見到的喪尸不太一樣啊——啊啊啊你看，它們居然還在列陣！”
  “結果上看是一樣的。”莫卿言睜開一直瞇著的眼睛，露出貓咪一樣縮小的瞳孔。
  “反正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就不需要怕發(fā)出聲音了。”他說著，從腰側(cè)掏出一把手槍。
  “哎，手槍的子彈，能對付那么多家伙？”宋清音挑挑眉。
  998繼續(xù)顫抖：“那，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宋清音將998往自己的口袋深處推了推，道：“現(xiàn)在不是畏懼的時候。”
  “那——”
  “是逃命的時候！”
  話音剛響，宋清音對莫卿言做了個手勢，瞬間往身側(cè)上方一躍，轉(zhuǎn)入發(fā)電站內(nèi)部的迷宮般的走廊中。
  998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只感覺自己在宋清音的兜里，心臟隨著她的腳步聲跳動。
  ——噢，不，它是個系統(tǒng)，如今的外形是個機器人，它沒有心臟。
  不過顯然，喪尸們的注意力完全被宋清音所吸引。畢竟之前她公開了她的名字，如今她是喪尸群的第一優(yōu)先級。
  ——第二優(yōu)先級是998。
  她們倆還在一起，自然是優(yōu)先中的優(yōu)先。
  喪尸們甚至忽視了往另一個方向去的莫卿言，毫不猶豫地跟著宋清音跑過來。宋清音在發(fā)電站巨大的機器邊緣行走，腳下是伸長了胳膊、試圖將她拉下去的喪尸群。
  汗水從額頭滴落，但宋清音臉色倒極為平靜。她不停地尋找著逃生的路線，在濃霧中不停地穿梭，時而藏匿在機器的陰影下，時而奔跑于幽深的走廊中。
  “宿主……”998聲音顫抖，“莫卿言呢，他不幫忙嗎？”
  “噓，等著。”宋清音回得很快。
  “可是——”
  “別說話。”
  她知道，只要稍有疏忽，就會被那群沒了心智的喪尸捕捉到。到時候如果單純是生命終結倒還好說，但是如果遇見更麻煩的情況呢？
  于是宋清音想，不如先活著。
  到一個拐角處，她猛地鉆進一條細縫，順便關上一扇門。
  “咣”的一聲，有半條胳膊被硬生生擠斷，落在她面前。
  “啊！！”剛剛探出半個腦袋的998被嚇了一跳。
  外面同時響起了砸門的聲音。喪尸們這次愈發(fā)興奮，恨不得馬上把門砸開。
  “宿，宿主，我，我們?nèi)ツ膬骸�…�?98顫抖著開始掃描周圍的道路，試圖尋找一條通路。
  宋清音反而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害怕的意思。
  她掏出不知何時拿到的對講機，對著對講機那頭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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