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顧望中渾厚的嗓音里透著一股滄桑和凄涼，他垂著眼眸笑了笑，繼續道：“這幾日我總夢到柒月小時候那會，她從小就是人精，小不點人長得漂亮惹人喜歡，嘴巴又甜得厲害，誰見誰喜歡。”

        顧江陵唇角一片溫柔，笑著道：“柒月打小確實讓人喜歡。”

        顧望中眸間泛起的眸光緩緩褪去，他彎下腰像是位年邁的老者，緩緩坐到座椅里，自嘲的道：“可是在我那個夢的世界里，柒月還很小，婉清也應該會出現的啊，可是她就是不出現，無論我怎么用腦袋想…”

        他頓了頓，睜著渾濁的眼睛又道：“都沒有她，無論做出怎樣的努力始終看不到婉清的容貌…”

        “父親，夢怎么能做真呢！”

        “不！”顧望中打斷顧江陵的話，凄涼的笑了笑道：“她恨我，她一定是太恨我了，所以才不愿意來見我，所以無論我背負了太多悔恨，也是罪有應得，她就是那樣性子的人，她不會來！”

        顧江陵望著發間又添了些許白發的男人，攏了攏眉，“父親。”

        “江陵啊，其實你們所有人都不知道，柒月像她啊，外人都道顧家大小姐和他爹一個德行，其實柒月像她啊！狠起來比誰都要狠。”

        顧望中奮斗了大半輩子，什么手段沒有使過，多狠的心也有過，可當他面對自己唯一的女兒和已故亡妻時才會露出與普通人無疑的情感。

        顧江陵凝了他片刻才淡淡道：“大小姐有六分像慕姨。”

        顧望中鼻音極重的吸了口氣，抬起眼簾望著他，“你還記得婉清？”

        顧江陵笑著道：“當然記得，慕姨人很好，我們小朋友都很喜歡她，更加羨慕柒月是慕姨的女兒。”

        “你記得柒月，可惜她早就不記得你了。”

        “父親，柒月小時候長得像個洋娃娃一樣漂亮，很多小孩子都喜歡和她玩，那么多人圍著她轉，她又怎么可能全都記下來。”

        況且小時候她還有臉盲癥，除了慕婉清不會認錯，有時候連顧望中也會認錯，因此鬧過不少笑話，認錯了人直撲到別人懷里叫爸爸，她長得那么好看，誰看了都會喜歡。

        曾經更是有一次，又因為認錯了爸爸叫了別人家的爸爸，那個爸爸恰好也帶著孩子，一看自己爸爸被一名不認識的小孩抱著，當場不樂意了。兩名小朋友互相你推我，我推你，每個人口中喊著這是我爸爸，不是你爸爸，爭得不可開交。

        直到慕婉清出現，抱走了小柒月向人家道了歉才解決了這件事，而小柒月瞪著黑溜溜的大眼睛望著別人的爸爸抱著小寶寶離開了，登時就氣哭了，嘴里還一直嚷嚷著自己的爸爸沒有了，被別的小朋友拐走了。

        顧江陵想起這些趣事不由得彎了彎唇角無聲了笑了笑。

        顧望中和他又隨便聊了聊工作上的事，最后揮了揮手讓他離開了。

        他前腳剛離開顧望中的房子，剛踏出腳走出門，一道來不及看清模樣的人影朝他跑過來抱住了他的腰肢。

        顧江陵冷眸深了深，薄唇輕輕抿起，只聽身后的女人帶著哭腔道：“江陵哥哥，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可可你放開！明天我還要上班。”

        顧可可抽了抽鼻子，喃喃道：“到底是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你難道不可以多陪我一會嘛！”

        他的語氣淡漠卻透著幾分凌厲和責怪，“父親身體不適，所有的重擔都丟在我身上，我不努力工作誰來養整個顧家？”

        “江陵哥哥我知道，我不會耽誤你很久的，就想抱抱你，我每天都很想你，特別想你，雖然我們快要訂婚的，我告訴自己以后你就是屬于我一個人的了，可我卻更加想你了。”

        顧江陵攏起眉心嗓音開始有些不悅，“可可你先放開我！”

        顧可可及時察覺到他的不高興，攥了攥手指想了沒想的急忙開口問道：“那你不想知道，今天我和媽出現在那家飯店里的目的嗎？”

        顧江陵身體沒有之前那么緊繃，淡淡的問道：“什么目的？”

        “想知道的話，就陪我聊會天，讓我抱一會，不許嫌我煩。”

        顧江陵厭惡的神情收斂了幾分，語氣淡漠，“好，我們換個地方。”

        “太好了！江陵哥哥。”

        顧江陵忍著難以忍受的心情陪著她，聽她講述了上百遍膩歪的情話，臨近凌晨時顧可可按照約定把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訴了他。

        都說戀愛中的女無腦，顧可可在這方面的領域簡直做到了無人能敵，她究竟對雪姨存在多大的信任，才讓她把這種重要的秘密告訴他！

        他揚了揚唇角朝她笑道：“可可謝謝你，不過雪姨誤會我了。”

        顧可可最喜歡看著顧江陵笑，就好像整個血槽都空了，這是顧江陵為數不多展顏對她笑，她紅著臉頰撲進他的懷里，輕聲道：“江陵哥哥，我早晚都是屬于你的，你今晚留下來好不好？”

        “天色太晚了，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機會，嗯？”顧江陵伸出手臂把她抱入懷里，陰測測的黑眸湛湛，停頓了幾秒鐘才把她松開。

        “江，江陵哥哥，剛才我不是在做夢吧？”

        “那不如你掐你自己試試。”這一點顧二少就過分了，作為一名紳士，讓女人掐自己用來測試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按照紳士風度來說，難道不應該讓女人掐他嗎？

        顧可可果真信了顧江陵的話，狠狠的在手臂上掐了一把，隨即捂著嘴巴，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道：“竟然是真的，江陵哥哥第一次抱我！”

        他拍了拍她的腦袋笑著道：“趕緊回去睡覺吧。”

        顧可可點點頭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顧江陵陰沉著眉心，回到臥室，脫掉衣服直接丟進了垃圾桶里，他心煩的睡不著覺，只好打開燈爬起來準備處理處理文件。

        門外有人來敲門，顧江陵不知道來人會是誰，擰著眉走過去，門一打開就看到顧柒月正站在門前抬起頭望著他。

        “柒月你怎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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