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一直都在
醉逢樓是真正的“李公子”李興的產業,李興是個難得的守正不阿的商人,對市面上流通的假幣十分憤慨,加之祖上與顧家有些交情,便被顧彥椿介紹給了李南絮。
中州李家鹽鐵生意做得大,客棧生意雖少但也有幾家,李南絮自入了新章就將這家客棧包圓了,他還帶了一隊信得過的禁衛軍,此刻皆著常服守在醉逢樓內外。
輕影跟著李南絮回到廂房時,顧彥椿已經在里面等著了。
顧彥椿一見到輕影,瞬間挑了眉。
輕影并沒有取下面紗,但顧彥椿也認得她這雙眼,更主要的,他了解李南絮,這位殿下郁郁寡歡了幾個月,這會兒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只有一種可能。
顧彥椿煞有介事道:“我說景王殿下怎么遲遲不歸,原來是與故人重逢了。”
顧彥椿似乎并不在意輕影是不是逃犯,還是像友人一般肆意地調侃著。
輕影聞言,心中頗有些觸動,上前一步道:“我還得感謝顧少卿,昨夜前有羽林軍后有縣衙的官差,若非顧少卿及時出現,我免不得要跟他們動手,恐怕又要招惹不少麻煩。”
輕影提心吊膽了大半宿,此刻口干得厲害,聲音也有些喑啞,李南絮倒了一杯溫水給她,她接過,撩開面紗飲了一大口。
顧彥椿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昨夜那個戴帷帽的灰衣女子是你啊,我還以為是齊如海恃強凌弱呢,你不必言謝,就算不是你,這齊如海我也看不慣。”
輕影認真道:“除了這事,我如今的身份很是尷尬,恐怕還要顧少卿日后多擔待。”
顧彥椿大手一揮,曲肘搭上李南絮的肩:“這都是小事,只要景王幫我抓到水怪,我能回京交差,至于什么朝廷欽犯,我從未見過。”
輕影聽他如是說,懸著的心穩了下來。但提到水怪,她問:“聽當地的百姓說,這水怪在新章縣都害了七八條人命了,顧少卿可查到了死者的身份?”
顧彥椿道:“昨兒我去縣衙看過卷宗了,死者的身份和性別都沒有規律,最初是在陽汊湖打漁的漁民,后來是路過的商客,也有一些是無意中去取水、浣衣的女子,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唯一一個共同點是,他們都是在凌晨遇害的,來新章后,我也帶人去湖邊盯了兩日,但是一點水怪的蛛絲馬跡都沒有,恐怕他正警惕著,這案子不好查呀。”
顧彥椿說著,總覺得輕影對水怪之事格外掛心,又問:“莫非輕影姑娘出現在新章,也是因為水怪?”
輕影:“我來是因為另一樁事,不過這水怪案確實蹊蹺,興許與我要追查的舊案也有關聯,而且我一來便聽說是有人給大理寺卿寫了密信,陛下才派顧少卿過來的,那寫密信的人又是誰?”
顧彥椿如今知曉了輕影是程家之后,自然也能猜到她口中的舊案是指什么,他是個灑脫仗義的性子,對功名利祿看得很淡,輕影于他而言是友非敵,又是自己兄弟的心頭寶,他能幫自然是要幫一把。
他知無不言道:“密信上沒有留名,恐怕此人也擔心信送不到安京便會被人截下,搞不好還會被滅口,所以留了一手。只是他自己也沒料到,這信順利落到了任大人手上,我估摸著是哪個死者的親屬寫的,他們不想自己的親人死得不明不白吧。話說回來,密信之事只有任大人和幾個陛下信任的高官知曉,任大人向我透露是為了查案,你又是從何處聽來的?”
輕影道:“我昨夜借宿在江望和秦娘子府上,無意中聽他們談起的,看來這江望的消息還挺靈,恐怕京中有高官與新章縣保持著密切的聯系。”
“也不稀奇,畢竟朝堂這個大染缸,拉幫結派、結黨營私的多了去了,我看這新章縣衙也不太干凈。”顧彥椿說著,捂著嘴嗚哇嗚哇地打了個哈欠。
已是凌晨,街巷上的燈火已熄滅殆盡,微風從窗外徐入,吹得屋里的燈影浮動。
李南絮朝窗外掃了一眼,對顧彥椿道:“顧少卿困了就先去睡覺吧?”
顧彥椿性子雖散漫無拘,但他也不傻,不難聽出李南絮是在驅他,立馬乖覺道:“對,我困了,困得要命。”言罷,吭哧吭哧地朝對面的房間走去。
同時動起來的還有門邊的常歡。
小丫頭適才一直盯著輕影,激動得眼圈都紅了,卻因著主子們說話不好插嘴,硬是沒上前一步。
輕影也瞧見了她,走到她身前:“幾月不見,我們常歡的膽子大了不少,竟然都敢和齊如海叫板了,只是今日怎的是你跟在殿下身邊,沐凡呢?”
常歡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膽子變大,只是在聽聞羽林軍恐對輕影不利時,滿腹擔憂化為了孤勇,麻溜地換了衣裳,和羽林軍來了一場角逐。
其實現在想來,她還是后怕的。
不過只要自家小姐好好的,她便什么都值了。
常歡抹了一把淚,又哭又笑道:“小姐,你終于出現了,沐凡為了尋你帶人去了陵州,陳校尉來了撫州后也一直在四處查探你的行蹤,殿下怕找回小姐后沒人照顧,便讓婢子一路都跟著,小姐,還好你也來了新章。”
常歡口中的陳校尉便是輕影在長玉樓見過的面熟的隨從,叫陳言,是頂莫珩的缺提上來的禁衛軍校尉,其實在陵州時他便跟著李南絮了,不過陳言的話少,有沐凡在他不常在李南絮眼皮子底下晃,輕影便也沒太留意。
只是沒想到,李南絮竟派了那么多人尋自己。
輕影道:“我的確去了陵州,而且在天星觀找到了陳習遠留下的線索,好巧不巧,那線索指向了新章縣的長玉樓,我今日便是去長玉樓的錦繡柜坊取他留下的東西的。”
說到這,輕影才想起自己還沒將信封拆開,她折身到一盞油燈下,從里面抽出兩張紙。
是撫州城西郊一莊子的房契和地契。
輕影走到窗邊傾身朝外看了一眼,正打算讓常歡給她找一身干練的衣裳,李南絮已經將常歡支出了房門。
李南絮繞到她身前,堵住了窗外的景致:“你要做什么?”
輕影道:“陳習遠這個人心思很重,兜了那么大一個圈子留下房契,定然是在宅子里藏了關鍵的罪證,我得趕緊去找找看,興許除了杜之尋,還指向了其他官員。”
李南絮卻道:“宅子在撫州城,你要么乘船渡江,要么走山間鐵索橋,但現在已經是丑時了,渡船沒有了,橋也封了,你是打算去山林間喂蚊子嗎?”
輕影一下便怔住了。
撫州這地方山多水多,蛇蟲蟻怪也多,四月正是入夏的季節,也是蛇蟲毒性最大的時候,叮一口可不得了。
輕影最近的確有些急躁,幾乎想到什么就會立刻去做,生怕晚一刻誤事。
李南絮與她面對面而立,抬手搭上她的肩,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遞到她的身上:“宅子就在那立著,晚一日再去并不會消失,這客棧里都是我的親信,你放心,不會有人走漏風聲。”
輕影覺得他說得有理,點了下頭,半晌后,她似乎又想起什么,道:“我覺得江望和秦娘子有些問題,既然去不了撫州,那我便回去盯著他們二人吧,或許能對你們查錢幣案或者水怪案有幫助。”言罷,掙脫開他的手去扯門。
“輕影。”李南絮喚了她一聲:“我知你現在心急,畢竟程家舊案一日不昭雪,你便要頂著欽犯的罪名東躲西藏,可是,你可不可以稍微頓足,好好地休息一下,其實你不是一個人,我一直都在你身后,我能與你共擔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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