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畫舫緝兇
畫舫在新章縣的碼頭停靠了一夜,晨曦微露時,里間的廂房還沒有動靜,守在外圍的黑甲兵哈欠連天。
忽而,一只黑鳥停在了屋檐上,喳叫個不停。
張意禮率先被吵醒,一把扯開房門,外袍都沒來得及穿,便怒不可遏地去驅(qū)那黑鳥:“滾遠一些,吵死人了。”
那黑鳥冥頑不靈,振翅飛到了岸邊的樹枝上,接著叫喚。張意禮瞪著雙目,一番左顧右盼后脫下自己的鞋,對著那抹黑點便狠狠砸去。
黑鳥落荒而逃,他這才看清它的模樣,是一只烏鴉。
緊接著,他的右眼皮就開始跳:“真晦氣!”
正這時,一個丫鬟端了早膳過來:“張大人,您起得正好,婢子熬了玉米粥,還熱乎著,您嘗嘗?”
張意禮揉著眼皮,朝里面的另兩間房望一眼:“我不得等陳大人和小楊大人一起?”
丫鬟垂首道:“張大人多慮了,陳大人昨兒夜里便吩咐過了,他飲了太多酒,今兒早上想多睡一會兒,就不吃了,那位小楊大人也一樣。”
張意禮“哦”一聲,跳著腳回了屋,丫鬟也緊跟著將盛好的玉米粥放到了桌案上:“大人,婢子在里面加了糖,還有這些肉餅,也都是剛出鍋的,您趁熱吃,不然味道就不好了。”
張意禮去衣架上取了官袍,今日他還得陪兩位大人去新章縣衙,衣冠得正。
他一邊更衣一邊瞅著那丫鬟:“杵那做什么?本官吃完了你再進來收拾就成。”
“是。”丫鬟乖覺地要退下。
張意禮又喚了她一聲:“給本官把鞋撿回來。”
“好”
—
顧彥椿和陳言本是要去州府衙門擒張意禮的,出城門的時候正好碰上縣丞梁萍,后者正清點著衙差的人數(shù),讓他們?nèi)コ情T口候著。
顧彥椿看這陣仗有些不對,驅(qū)著馬攔在了他們身前:“怎么的?這么多人往城門跑,你們是都跟江望有牽扯,準備將我們都封在城里?還是打算畏罪潛逃?”
陳言找到顧彥椿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把荒山上的事同他說了,顧彥椿本在被窩里做著美夢,一聽說李南絮受了傷,陽汊湖的水怪都是江望的手筆,荒山上還有私鑄幣的工坊,驚得嘴巴像吞了十個雞蛋那么大,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
“景王沒死吧?”這是他清醒之后問的第一句話。
陳言還不知李南絮的傷有多重,只是嚴肅著一張臉,道:“殿下應無性命之虞,但他實在無法奔波了,擒張意禮之事過于緊急,放眼撫州,也只有顧少卿你能擔此重任了。”
陳言這話說得中聽,也是事實。
“沒死就好!”顧彥椿自己總結(jié)了一下。
他也不是關(guān)鍵時刻拎不清的人,尤其是李南絮這人極少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他直覺這事很棘手。
他不能在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極快便乘著馬,帶了幾個手下,跟陳言一并朝撫州城趕了……
眼前,梁萍聽了顧彥椿這語出驚人的質(zhì)問,嚇得臉都白了,連連躬身道:“顧少卿誤會了,下官只是聽縣令大人說,陳刺史和張別駕今早要來縣衙,這不是安排人去接應嘛,與江望合謀?江望是犯了何事嗎?”
江望參與私鑄銅錢一事,的確還沒傳開,梁萍尚未聽說也屬正常。
顧彥椿挑了挑眉,從梁萍的話里捕捉到重要的一點,問:“陳芳生和張意禮要來新章縣?”
梁萍點頭:“是的,前兩日就給縣令大人傳了信,說是聽聞景王殿下與顧少卿在新章縣,要過來拜見拜見。”
顧彥椿:“他們從哪條路來?”
梁萍愣了一下:“應是水路,下官記得昨夜有人說,看到撫江上停了一艘畫舫,想必那便是刺史大人他們的船了。”
“你最好沒騙我。”顧彥椿說著,揚著馬鞭便沖出了城,衙差們唯恐避讓不及。
梁萍看著那跳脫的背影,撫了一把下巴的胡須,幾不可察地牽動了一下唇角。
約莫只用了一炷香的工夫,顧彥椿便望見了江邊那艘精巧的畫舫,他沒有猶豫,直直就奔了去。
“這船可真別致,改天讓小爺我也坐坐唄!”顧彥椿帶著幾個大理寺的手下,扛著一柄劍就大剌剌上了船。
四下的黑甲兵看這位爺一身紅色官袍,做派浮夸,不用想便知是大理寺少卿,紛紛退到兩側(cè),拱手行了行禮。
陳芳生聽聞外面的動靜,悠悠走了出來,氣定神閑道:“顧少卿怎的還親自前來相迎了?這讓本官多不好意思。”
顧彥椿瞇了瞇眼:“……陳大人真有意思,本官可不是來給你當迎客使的,張意禮呢?”
陳芳生笑了笑:“張大人興許是還沒起吧,顧少卿找他有事?”
按官階來說,陳芳生比顧彥椿還高半級,奈何顧彥椿出身好,家有一位地位尊崇的太子少保坐鎮(zhèn),故而出門在外,他從來都是挺著腰板。
“自然是有事,事還大了。”他插著腰,對著廂房大呼一聲:“張意禮,你趕緊給本官滾出來。”
聲音很有震懾力,只可惜沒人回應。
顧彥椿一跺腳,又喊了一聲:“大理寺辦案,嫌犯張意禮,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還是沒人應。
四周的人也向他投來了驚詫的目光,他臉上瞬間有些掛不住,上前一腳踹開了門,緊接著,身軀猛然一頓。
張意禮著一身緋色官袍,側(cè)頭趴在桌案上,一只胳膊墊在腦袋下,另一手上捏著一封信。
顧彥椿頭皮一緊,朝前又走了幾步,便見到他的唇角淌下了紫黑的淤血。
“張大人,張大人……”陳芳生見狀沖進了屋:“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顧彥椿伸手探了探張意禮的鼻息和頸脈,懊惱道:“他死了,尸體還熱著,應不超過一個時辰。”
陳言聞之大驚,也跑上前看了一眼:“怎會那么巧?”
他們好不容易通過江望摸到張意禮,這才不到兩個時辰,張意禮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陳言握緊雙拳,不善地看了陳芳生一眼:“張大人早不死晚不死,怎的偏偏這個節(jié)骨眼死了?”
陳芳生扼腕道:“昨夜一同飲酒時,本官便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他總是說什么他后悔了之類的話,當時本官喝得有些醉,不知他話里是何意,原是他觸犯了律例,敢問兩位大人,他具體犯了何罪呀?”
顧彥椿見陳芳生一臉無辜,不禁佩服他的演技:“他犯了何罪,陳大人難道不知?”
陳芳生震驚道:“本官怎會知曉?本官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話說,他這手上不握著悔罪書嗎?莫非他是畏罪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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