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寤寐思服
顧彥椿對楊硯書的成見不是一日兩日,有風頭被搶的不甘,更是顧、楊兩家在朝堂上針鋒相對的延續。
顧家從來只效忠皇室正統,是太子李南晟的不二之臣,而楊氏一族偏偏又是太子最忌憚的。
他們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楊硯書看一眼囂張的顧彥椿,將錦盒交到一個守衛手中,順勢朝天井的花園里望了一眼:“我的確有事要同景王殿下商量,但連著幾日都不曾見他露面,我心里也著急。”
李南絮受傷之事幾乎滿城皆知,但具體傷到什么程度,除了一直守在身邊的親信,外面的人并不清楚。
“是真的急?還是裝模作樣?”
顧彥椿抱著胳膊走到守衛身前,翹起一根食指將錦盒撥開一條縫,看到里面躺著的是人參和鹿茸,才稍微正視了兩眼楊硯書。
楊硯書:“你以為我大老遠來新章縣,是來游山玩水的?”
顧彥椿:“楊大人若真有急事,可以先同我說說看,我替你轉達。”說著,朝守衛使了個眼色,守衛便端著錦盒進了里側的屋子。
楊硯書順勢看去,視線透過婆娑枝影,隱約瞥見了一道纖盈的身影,那身影只從廊下一閃而過,卻足夠讓他心潮澎湃。
這是他惦記著的人,他記得她的模樣,十分清晰,寤寐思服。
陳芳生沒有騙他,她當真在新章縣。
他凝神佇立,想再多看一眼,顧彥椿卻笑瞇瞇把臉湊了過來:“杵這當門神呢?”
楊硯書被驚得朝后退了一步,半晌后,擰著眉眼問:“顧少卿收了我的東西,也不請我進屋去坐坐?”
顧彥椿攤攤手:“這里景王說了算,東西有沒有毒我會檢查,他不發話,我可不敢擅作主張放人進去,萬一有人存了什么歹心,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饒是楊硯書脾氣再好,三番四次被顧彥椿揶揄,還是會氣惱:“我找景王,是為新章縣修路之事,并非刻意要打擾他養病。”
顧彥椿:“……哦。”眨了眨眼。
眼前人就是個潑皮,楊硯書深吸一口氣,本著良好的修養沒再同他打嘴皮子仗:“行,我過兩日再來。”
與此同時,行至灶屋的輕影也聽到了大門口的響動,她朝廊下行了兩步,打眼一看,不遠處一抹雍容雅致的背影正緩緩離去,齊如海緊跟在后。
顧彥椿瞧見她,連連將她擋住:“他們來了,你也不躲著點?”
輕影:“為何要躲?”
顧彥椿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你忘了,你是個在逃欽犯,你不怕他們來拿你?”
輕影聞聲攏了攏眉:“的確是個問題,可是我躲著有用嗎?”
顧彥椿:“你什么意思?”
輕影:“那日在荒山上,有個江湖高手想殺殿下,我便出手與他過了兩招,想必他早就把我在新章縣的消息帶給他的主子了,我的身份已經瞞不住了。”
顧彥椿:“……那也不能自暴自棄啊,興許齊如海和楊硯書還不知道呢,眼下李南絮還沒醒,你再出點什么事,我可怎么辦……”
“能怎么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看著漸漸駛遠的馬車,心里不知不覺籠上了一層陰霾,她問:“楊硯書為何來新章縣?”
顧彥椿解釋道:“據說是奉朝廷之命,招一批人在礦山的南面鑿一條路,方便礦石的運輸,畢竟現在水運和鐵索橋還是不便,為了配合這事,陳芳生也來了新章縣,現在新章縣衙擠死人了,都沒我的地兒。”
“這么巧!”輕影嘀咕一聲,總覺得有些不對。
但她這些時日全身心都撲在李南絮身上,并沒有細思,也沒再同顧彥椿閑聊,拎著一個水壺就上了二樓,推開了李南絮所在的那間屋子。
從表象上看,李南絮的傷勢在好轉了,傷口已經慢慢結痂,衣料上不再暈染血跡了,但他也不似先前睡得那般平穩了,時不時會渾身冒汗,像是做了噩夢一般眉頭緊皺。
輕影以為他會因情緒的起伏醒過來,一直緊攥著他的手,在耳邊喚他的名字,可是幾度反復,她的心跟著幾度提起,還是沒能看到他睜眼。
她趴在他床邊,拿起棉帕,替他一點一點拭去臉上的汗珠:“我這輩子都沒這么伺候過人,連照顧自己都沒有這么細致,李南絮,你是第一個,我是該說你有福氣,還是倒霉呢?”
輕影想同他說話,視線一直在他臉上游走,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可是榻上的男子薄唇始終緊閉著。
輕影的眼睫在顫動,手也是。
許久,她用指腹去觸了觸他薄軟的唇,彎著眉眼道:“李南絮,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聽了就醒來好不好?”
還是沒有應答。
輕影心里酸溜溜的,聲音也軟得不行:“你知道嗎?我老早之前就覬覦你的美色了,那回我們在謫仙居喝酒,我不僅打暈了你,拿走了你手里的寶石鎖,還親了你,你不知道吧?”
屋子里安靜極了,燭火的光影映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皮動了動,像是在努力睜開。
“李南絮,你是不是能聽到?我去讓人給你找郎中,你等我片刻。”
跌落谷底的心瞬間被拾起,事情終于有了一些轉機。
她的步伐邁得很快,從長廊上經過時,一個久違的身影同時朝這邊靠了來。
“輕影姑娘,我們殿下呢?”來人正是沐凡,臉上盡是急色。
話說沐凡收到李南絮遞給他的消息后,按著吩咐先去陵州府衙找了柳敘言,借著李南絮的名義幾番勸說和保證,才把趙秋娘從牢里提出來,來撫州的路上趙秋娘也不老實,動不動就要逃跑,他們時刻得提防著,走走停停,耽擱到今日才到。
“你別急,他在屋里的。”輕影說著,又對樓下一個守衛道:“你快去把柳郎中請過來。”
再一回頭,沐凡已經一溜煙沖進了屋,跪在了床榻邊:“殿下,我回來晚了,對不起……”
少年的聲音里滿是自責,看著讓人十分觸動。
輕影看在眼中,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好在柳郎中來得很快,守衛乘馬帶著他一路疾馳,到醉逢樓時,柳郎中的腿都是軟的,直至上樓,給李南絮切完脈,才稍微緩解。
輕影:“敢問先生,景王殿下情況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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