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條鯨
其實,沈燁也在看著她。
女人的妝容極淡,眉弓處的陰影過度寡淡,若說單薄倒也不至于,她的五官本就是立體的,更像神經(jīng)質式的陰虛,智商頗高體質殘?zhí)澋牟⊙碜印?
偏偏唇邊還抿著笑,宛若兩個月之后的秋日楓葉紅。
隨著久別重逢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他越發(fā)琢磨出這個女人的有意思之處。
尋常親屬來接,都是以豐富的肢體語言表達思念,唯獨她,一切表情似乎都是極淡的,就算真的高興,也只會適可而止地賞他一抹真笑,若想從她的嘴里聽出“好久不見,我愛你”,怕是得讓閻王爺來撬一撬。
而且,她一旦笑,準沒什么好事。
“我記得你會爬墻翻墻?”
桌子底下,她若有若無地用高跟鞋蹭過他的褲管。
這女人,但凡覺得自己在理,絲毫不嫌話題轉換太過生硬。
“明明是你。”他齜牙。
“幫我一個忙。”她眼波流轉,似乎想好了禍害人的法子。
須臾后,q大教職工公寓樓。
“記住了么,”秦茗在他耳邊呵氣如蘭,“等會我去引開秦峯,你幫我到他房間左手邊的書柜里找一本上鎖的記事簿,然后回車上匯合。”
這偷竊行為極其無厘頭,要非她許了晚上‘割地賠款’的好處,他堂堂一個世界冠軍怎會輕易舍身偷雞摸狗。
“行,”他勉強答應,“說好了晚上陪我,不準反悔。”
“不反悔。”她皮笑肉不笑。
“操。”他總感覺自己被耍了。
“快去,”她露餡以后便懶得敷衍,催他趕快下車,“你又不是沒鋸過基地的欄桿,裝什么清高。”
沈燁真想按聲汽笛喇叭讓全校都聽見。
聽聽這個兩面三刀的壞女人怎么誆騙他的,又是怎么記著舊賬不放。
下車分頭行動,秦茗很輕松地穩(wěn)住秦峯,往便利店的方向走一遭散步。
暑假期間,秦峯照例閉關做實驗研究,許是還未聽說上午的“捉奸大戲“,面色如常地同她聊科研進展。
“今年我新收了一個博士生,才剛把實驗框架搭好,他就很高興地說我們可以拿諾獎,年輕人真是有意思,八字還沒一瞥的事,他先開心上了。”
“又要做新的實驗?”
“對,剛立項,系里批了資金。”
秦茗也是很佩服秦峯。
大型實驗項目燒錢又燒腦,秦峯本該是退休的年紀,還在科學的前沿邊界奉獻。
她莫名想起上次諾獎頒布那夜的氣氛,不知道秦峯會不會也想過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第一次,第二次,或許還會有很多次。
倒也無妨,只要秦峯樂意就好。
不知不覺逛了一下午,送秦峯回公寓以后,秦茗如約在停車場見到沈燁。
“喏。“他高舉手中的記事簿,一副等夸獎的表情。
“非奸即盜。”秦茗心情不錯,挑了四個字送給他。
他半懂不懂,一把抓起她的腰:“那我還是選擇奸好了。”
“你真是臉皮厚。”秦茗笑話他。
夕陽西下,物理學院敲了晚鐘,鳥雀驚散,飛躍鎏金云端。
他忽地怔了一瞬,不像平日里的他,隨后仔細聽了會廣播的報時日期。
“怎么了?”
“沒事,早上童井提了一句,說今天離東京還有兩年,”他聳了聳肩膀,“你知道,我從來不在意這些個。”
秦茗若有所思地頷首。
確實,她知道。
夏天敲了鐘,是東京奧運兩周年的倒計時,是隕落燃燒的前奏。
秦茗沒和沈燁說她要那本記事簿是為了什么,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她心思縝密,能有效地從代璇碎叨叨的連串廢話里提取出信息,便是那句“不希望你重蹈覆轍,走上我和秦峯的路”。
至于究竟是哪條路,代璇不會說,即便說了,很大概率也是有失偏頗,她只能自己去查。
秦峯有記事的習慣,不是按天記,而是只記重要的事情,她從前看到過幾次,索性偷了出來研究。
但人總是懼怕真相的,她把記事薄拿在手里,遲遲未曾打開。
算了,過幾日再說。
但沈燁就偏想知道。
好奇心害死貓,獅子也算大貓。
夜晚。
籬苑的大平層亮著幾盞燈,頗似一尺天空上的繁星點點。
客廳昏暗,一道微光自書房門下流瀉而出,平靜且自然。
大貓從浴室里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水汽,靠著墻走了四五步,伸出爪子推開門,瞳孔極有目的性地聚焦。
女人正在伏案工作,銀灰色睡袍和眼鏡框同個色系,頭發(fā)盤起散髻,一副不近人情的巫女模樣,說是在施法更合適。
當然,這是大貓眼里的世界。
筆記本電腦投屏至顯示器,白紙文件便利貼滿桌,反正他都看不懂,倒是激起搗亂心思。
聽見動靜,她冷漠地抬頭瞥來,似笑非笑著打量他,主要為了看看他的尾巴垂著還是立著,以此判斷大貓究竟是來巡視還是真的餓了。
他緩緩走近,肢體平衡性很好,輕盈穩(wěn)健,又帶著肌肉力量。
繼而強行擠到椅子上摟住她,爪子摁在她的后頸,呼嚕呼嚕地喘粗氣。
沈燁本來是想借機瞧瞧記事簿在哪里,一掃書桌,卻發(fā)現(xiàn)攤開的提案副本上印著幾個大字:體育生計劃。
再往下看,就是數(shù)不清的男性“半裸”照片,挨個站在白墻前擺pose,像是在給她甄選。
“你對體育生感興趣?“他擰眉,十分不悅。
女人懶散地打著哈欠,連心跳的頻率都未變化分毫,拿起副本瀏覽。
這是選秀節(jié)目的輿論引導提案,為了甄別觀眾喜好,會將安排幾個體育生站在傳統(tǒng)類型的小鮮肉組以作對照,人選要她定。
“是啊,”秦茗工作累了,正好需要逗逗大貓調劑調劑,“社會研究報告上都說了,成熟女性壓力太大,而體育生的身材很好,有助于排解壓力,更何況”
”更何況什么?“他兇得炸毛,威逼式地摩挲她的纖細頸項,一個不慎就能把她掐死。
她像是沒感覺到一樣,放低了聲調,在他耳畔呵氣如蘭:“更何況聽說體育生的那方面都很厲害,是個女人應該都會動心吧”
輕輕的,漫不經(jīng)心的,像是透露給他一個藏在心底的秘密。
可說完她就不負責任了,虛偽地拿起電話撥號。
沈燁氣得腎疼,恨不得把這女人生吞活剝:“打給誰?!”
“我要跟朱迪說一聲體育生的面試安排,現(xiàn)在也不晚,等會可以面幾個,”她云談風輕道,“你松開些,別耽誤我工作。”
“你這是在工作?”他一爪子按在提案上把紙撕了,咬牙切齒地指著那幾個碎片人,“你有本事敢睡一個試試?”
她虛虛柔柔地睨他一眼,眼尾嫵然:“你這么兇干什么。”
似嗔似怨的,讓他根本下不去手,心房里的火氣都跟氣球似的扎沒了氣。
”你睡我也可以。”他退而求其次,自薦枕席。
秦茗險些沒繃住,抿著唇狀似勉強道:“唉,但你又不是體育生不然你回答我,你大幾了?有學生證嗎?畢業(yè)論文寫什么?”
略帶揶揄的三連問,直接把沈燁氣笑了。
確實,從來沒人把他劃歸到體育生的范圍過。
他比體育生強一百倍都不止,今晚不把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狠狠收拾一頓,合著他那些世界冠軍的金牌都是白拿了。
“寶貝,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女人刮了刮他的喉結,“我怎么無理取鬧了?”
嘩啦——
滿桌的文件掀翻在地,開始一場蓄意誘導下的風卷殘云。
暈頭轉向的大貓,和他那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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