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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自此,秦瓊就在二賢莊住下了,十幾來天,直至臘月初八,可巧滿天的彤云密布,大雪紛飛,連著下了兩天的雪,天氣非常的寒冷。

        哥兒幾個(gè)一高興,單雄信叫人宰了一只羊,切了肉片,又配了幾個(gè)適口的冷葷,幾個(gè)人喝著酒,吃涮羊肉火鍋。

        正在喝酒中間,有人進(jìn)來說:“秦二爺,外面有人找您,說是由打齊州歷城您家里來的。”

        來人正是樊虎,那日分別之后,他押著那十名人犯赴澤州交案,一路無事,到了澤州,交了人犯,領(lǐng)了回文獎(jiǎng)銀,便完了公事。

        這四名伙計(jì)對(duì)樊虎說:“咱們上潞州找秦爺去呀?”

        樊虎思量片刻后說道:“咱們要是上潞州又得往北走,反正咱們也沒跟秦大哥訂準(zhǔn)了約定時(shí)間,咱們就先回齊州,跟秦大哥家里見吧!”

        這四個(gè)伙計(jì)一想也對(duì),便隨著樊虎一直回轉(zhuǎn)了齊州歷城。

        到了歷城,樊虎銷差已畢,回到家中,一檢點(diǎn)自己的東西物件,由衣服包兒里找出一包銀子來,原來就是秦瓊打算買潞州綢的那包兒銀子,心中暗忖道:咳!秦大哥怎么把他的銀子放在我的衣服包里了,在岔路分手的時(shí)候,我也忘了分給他路費(fèi)了,要到潞州他身上沒有錢花,怎么辦呢?

        可是轉(zhuǎn)念又一想,秦大哥是個(gè)精細(xì)人,身上一定還帶著錢,要不然他一定就和我要了。

        再者說到時(shí)候還有官府還有批給他的獎(jiǎng)銀呢,決不能短了路費(fèi),這事兒便沒擱在心上。

        又因?yàn)榛貋碇螅直煌躜v派到兗州城走了一遭,官差忙一點(diǎn)兒,也沒到專諸巷子拜訪一趟秦家。

        轉(zhuǎn)眼之間,就過了兩個(gè)多月。這一天小伙計(jì)進(jìn)來說:“樊爺,外面專諸巷的秦安,來找您來了,要見您。”

        樊虎出來一看正是秦安。秦安說:“樊賢弟,你幾時(shí)回來的?你秦大哥回來了嗎?”

        樊虎迷迷糊糊的說道:“我回來兩個(gè)來月了,因?yàn)楣旅Γ沒得去看伯母。我秦大哥還沒回來呢。”

        秦安苦笑著說道:“老太太找你呢,你去一趟吧。”

        于是樊虎隨著秦安往專諸巷來。原來秦母寧氏老太太自從兒子和樊虎押差走后,已然過了好幾個(gè)月,還沒見秦瓊回來。

        由于王辰和程咬金壓著信,自然也不知道樊虎回來沒有,不知道兒子在外面是遇事了,還是有病了,終日放心不下。

        秦瓊的妻子賈氏也是十分惦念。這一天,秦母真是憋不住氣了,伙著程母支走了程咬金,就對(duì)鄰居同樣一位秦氏鄰居秦安說道:“表兄呀,你去到衙門打聽打聽,去看看你表兄弟有沒有信?再打聽打聽樊虎回來沒有?如果樊虎先回來了,趕緊把他找來,我好問一問你秦大哥的消息。”

        秦安遵了秦母之命,來到衙門一問,原來樊虎早就回來了。

        這才同著樊虎一起回到家中,見著秦母。

        秦母一問經(jīng)過,樊虎便將和秦瓊分頭解差的事一說,秦母更是著急起來,眼中含淚說:“侄兒呀,你和你秦大哥岔路之后,就沒見著。難道說你秦大哥是在半道上出了錯(cuò)兒了?還是病了?真叫我納悶。”

        樊虎連忙安撫住秦母,苦笑著說道:“不但伯母您納悶兒,我也是著急,連本縣太爺也問了好幾次了。伯母,您別著急,我秦大哥半道押著差事,決不能出錯(cuò)兒,也許是病了,這倒說不定。”

        秦母流著淚說:“好孩子,我給你拿倆錢兒,你跟太爺面前告?zhèn)假,替一我去找一找你秦大哥去吧!”

        樊虎連忙擺了擺手,苦笑著說道:“我這里還存著我秦大哥的錢呢,您也不用拿錢,我回衙門就跟太爺告假,去找我秦大哥一趟去。”

        秦母說:“那么就叫你多費(fèi)心吧!”

        樊虎連連答應(yīng),回轉(zhuǎn)了衙門跟知縣,也就是王騰告下假來,帶上盤纏,跨上坐騎,趕赴潞州。

        非止一日,樊虎就進(jìn)了潞州的地界,正往前走。

        數(shù)九隆冬的天氣,天陰得跟黑鍋底似的,鵝毛般的大雪飛滿天空。

        樊虎早晨從店中起身上路時(shí),只吃了一頓早飯,冒著風(fēng)雪,催馬上路,一路西行,正是迎風(fēng),他只顧趕路,又錯(cuò)過了驛站,等到覺著餓了,再望四下里一看,只見地上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天地混成了一色,曠野荒郊里,連個(gè)住家的房屋都辨認(rèn)不出來了。

        樊虎緊催坐騎往前行走,想找個(gè)集鎮(zhèn)驛站吃飯,再也不巧,直走到天色昏黑,也沒找到集鎮(zhèn),身上又冷,肚里又餓,凍得嘴里的牙齒得得地亂響。

        又往前走,就見大道旁邊,隱隱的一座廟宇,身上實(shí)在冷得頂不住勁兒了,連忙打馬奔到廟門前,下來馬,連連敲門。

        小道士開門一看,這人凍得都說不出話來了,趕緊把他讓到東配殿里來。

        可巧有兩個(gè)道士在這里飲灑嘗玩雪景兒,一看樊虎凍成這樣,忙叫小道士搬過炭盆來,叫樊虎取暖。

        樊虎烤了會(huì)兒,身上暖和過來。

        兩個(gè)道土又請樊虎入座飲酒。彼此一通姓名,正是魏征,徐茂功這兩個(gè)假道士。

        徐茂公問樊虎的來歷,樊虎說是到潞州來尋找秦瓊的。徐茂公說:“樊爺,你不必到潞州去找了。”

        就把秦瓊病倒廟中的事,對(duì)樊虎說了一遍。樊虎一聽,十分歡喜說:“請問道爺,現(xiàn)在秦大哥在哪屋里呢,我要和他一見。”

        徐茂公說:“秦二爺現(xiàn)在不在這里了,前些日子這里有位施主單二員外,和秦二爺是慕名的朋友,把秦二爺接到二賢莊去養(yǎng)病去了。”

        樊虎聽完趕緊站起身來說:“謝謝二位道爺?shù)闹敢埬鷮?duì)我說明路徑,我要趕到二賢莊去,見我那秦二哥。”

        徐茂公沉思片刻,開口說道:“樊爺,今天也晚了,又下這么大的雪,就住在這里吧,明天白天您再到二賢莊去好了。”

        樊虎一想也對(duì),實(shí)在天也晚了,天黑路滑,十分難走,就在廟里住了一宵。

        次日清晨辭別了魏、徐兩位道長,直到二賢莊來。

        來到門前一看,好大的一處兒莊院。到了大門上,說明了來意,家人往里通報(bào)。

        秦瓊聽說家中來人找他,趕緊站起身來說:“單二弟,我得出去看一看,家里是誰找我來了。”

        說話往外就走。眾人一看秦瓊的眼淚在眼圈兒里直轉(zhuǎn),也趕緊隨著出來。

        秦瓊來到門前一瞧,來的正是樊虎,就兩眼淚汪汪的說道:“樊賢弟,你可來了!”

        樊虎一瞧瓊出來,趕緊上前,忙著抱拳行禮,說:“二哥,您的病大好了嗎?”

        秦瓊連忙雙手拉住樊虎,問道:“賢弟,你怎么知道我病在此處呢?”

        樊虎解釋道:“昨天小弟在三清觀里躲避風(fēng)雪,聽魏、徐二位道爺說二哥您在此處,故此今天急來相見。”

        秦瓊恍然大悟,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那就是了。賢弟,來,我給你引見幾位朋友。”

        便給單雄信、王伯當(dāng)、謝映登、李密一指引,彼此見禮。

        樊虎說:“這位王仁兄我認(rèn)識(shí),那年在我們歷城縣盤桓了好多的日子呢。”

        王伯當(dāng)笑呵呵的說道:“不錯(cuò),不錯(cuò),樊仁兄真好記性。”

        說著單雄信就把樊虎請進(jìn)了大廳,入席飲酒。

        秦瓊、樊虎二人把別后的事情,彼此細(xì)說了一遍。

        秦瓊說:“你來還有別的事嗎?”

        樊虎說:“沒有別的事,就是家里老太太不放心,縣太爺也不放心,所以叫我到潞州來尋找二哥,可巧咱們在此處相見。”

        秦瓊說:“噢!這就是了。”

        眾人也說:“二哥在外,又沒準(zhǔn)地方,老太太焉有不惦記著二哥的道理。”

        單雄信說:“二哥的病已然好了八成了,樊爺一看二哥的臉色,你可以放心了吧!”

        樊虎陪著笑臉說道:“我二哥在單二員外這里養(yǎng)病,我焉有不放心的道理。”

        單雄信沒再多說些什么,給樊虎遞去了一碗酒水,說道:“樊爺,請喝酒吧。”

        樊虎說:“請酒,請酒。”

        舉起酒來,一飲而盡,霎時(shí)之間眾人酒足飯飽,都起身離席。

        單雄信想了想后說道:“樊爺一路上勞乏了,昨天在廟里未必睡得舒服,二哥同到后面花廳里歇息歇息吧。樊爺?shù)竭@里可千萬不要拘束,越隨便越好。”

        秦瓊點(diǎn)了點(diǎn)頭,認(rèn)可道:“也好。”

        便同著樊虎來到了花廳落坐。

        秦瓊先問了問家中母親安好,大小一平安,又問了問衙門情形和連明諸人的近況,樊虎都一一回答過了。

        到了次日秦瓊便和單雄信告辭,要同樊虎回轉(zhuǎn)齊州。

        單雄信挽留道:“二哥的病雖然己好,可是身一體還沒復(fù)原,怎能上路長行。況且這樣隆冬天氣,過于寒冷,多有不便。莫若等到過了年,春暖花開,氣候暖和了,再回齊州,二哥可以寫封家信先求樊爺帶回稟告,也可以先請老伯母放心。”

        王、謝二人也是直留。樊虎一看眾人挽留秦瓊,也跟著說道:“二哥不如依了單二員外的話,等到明年開了春以后,再回齊州。我來的時(shí)候,路上實(shí)在寒冷,二哥的病體將好,恐怕是受不了。二哥你先寫封家信,我?guī)Щ厝ハ日埨咸判模簿褪橇恕!?

        秦瓊也就依言,當(dāng)時(shí)寫了四封書信。

        一封是稟告母親的家信,說自己在二賢莊單雄信這里養(yǎng)病,過了年,春暖花開一定回家。

        一封是寫給知縣王騰的稟帖,說自己解差交案之后,病在中途,現(xiàn)在雖然病好,但因體質(zhì)尚未復(fù)原,如今在潞州城調(diào)養(yǎng),須待明年開春之后才能回縣銷差,故此先求樊虎代為請假,并把潞州的批文先帶回去交案。

        還有兩封是給程咬金和王辰的,囑托咬金要照顧好秦母和程母,至于給王辰的那一封,自然是對(duì)王辰有所求。

        寫好這四封書信,以及潞州的批文一井交給了樊虎收好,樊虎即刻告辭。

        單雄信命人拿過二百兩銀于,送給樊虎做為路費(fèi)。樊虎不肯收下。

        秦瓊見狀說道:“賢弟,你收下吧,我同單二員外雖說相處不久,可不是泛泛之交,你花他的銀錢,就和花用我的銀錢一樣,賢弟你就道謝了吧。”

        樊虎這才謝了單雄信,將銀兩收下。

        單雄信又備了不少的潞州土產(chǎn)和兩匹潞州綢子,都是孝敬秦母老太太的。

        秦瓊也謝了雄信。從人們將東西物件打點(diǎn)好了,交與了樊虎。

        單雄信眾人把他送出門來,樊虎這才告辭,扳鞍上馬自回齊州去了。

        不過一日半,樊虎便到了齊州歷城。

        下馬入城后,樊虎先是去了知府衙門一趟,見了知縣王騰。

        王騰見樊虎風(fēng)塵仆仆趕來,問道:“找到秦瓊了嗎?”

        “回知府大人,秦大哥病倒在了潞州城,現(xiàn)在正在潞州城養(yǎng)病,須待明年開春之后才能回縣銷差,故此先讓我回來代為請假,并把潞州的批文先帶回交案。”樊虎抱拳拱手,鄭重其事道。

        王騰聞言微微皺眉,旋即嘆氣道:“那先把批文遞上來吧!”

        “多謝大人體諒!”樊虎躬身道謝,然后又從袖口取出三封封信函,雙手呈給知府王騰,恭敬道,“大人,這里還有秦大哥親筆寫的信函,除了給知縣大人您的,還有一封是給您的侄子王辰的!”

        “哦?”王騰接過三封信函,翻看起來,只見信中秦瓊寫道,“知縣大人,草民與兄弟們已經(jīng)平安歸來,并未遇到任何危險(xiǎn),但草民身體衰弱,這個(gè)氣節(jié)天寒地凍,故而決意留在潞州修養(yǎng)一個(gè)月,望大人恕罪!”

        看完之后,王騰又將批文看了一遍,確認(rèn)無誤后,方才點(diǎn)頭道:“既如此,你就先行回去罷,告假的事,我準(zhǔn)了!!”

        “好嘞,多謝大人!”樊虎欣然答應(yīng),又沖著王騰拱了拱手。

        送走了樊虎,王騰把玩著最后一封沒有拆封的信,陷入了沉思。

        現(xiàn)在是對(duì)付尤俊達(dá)的關(guān)鍵時(shí)間,王辰大概率不在府上,該去何處尋他呢?

        離了知府衙門后,樊虎便朝著秦家大院走去。

        秦家大院門前,樊虎帶了些禮品,以及單雄信的潞州土產(chǎn)和兩匹潞州綢子,走了進(jìn)去。

        院子里,寧夫人和程母正坐在院中喝著茶。

        “寧夫人,我來看看你了!”樊虎面帶笑容,迎了上去。

        “王公子,來就來了,還帶什么禮品啊,下次不許了!”秦瓊的母親連忙起身,說道。

        “秦瓊呢?”客套完之后,寧夫人焦急的問道。

        “寧夫人,你先別急,咱們慢慢聊!”樊虎安慰道。

        “哎,我能不急嗎,叔寶都走了這么些日子了,眼看都要年關(guān)了,還沒回來!”寧夫人嘆息道:“這幾天,我總做噩夢,夢見那些人找過來,把叔寶抓走了……”

        “你放心吧,叔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huì)平安無事的!”程母也在一旁勸慰道。

        “希望如此吧!”寧夫人嘆了口氣說道。

        “嬸娘,先聽我說!”樊虎擺了擺手,將禮物和禮品放到桌上,說道:“嬸娘,其實(shí),叔寶只是生病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他被人救了,現(xiàn)在好生活著呢!”

        “真的?”寧夫人聞言,臉色頓時(shí)變得好轉(zhuǎn)了不少,急切的追問道。

        “千真萬確。”樊虎肯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說道:“嬸娘,叔寶說了,等他養(yǎng)好傷就趕緊回來和您團(tuán)聚!”

        “這不,那些潞州土產(chǎn)和兩匹潞州綢子就是秦大哥的恩人托我?guī)淼模 ?

        寧夫人聽了樊虎的話,忍不住擦拭起淚水:“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終于盼到這一天了,叔寶這孩子終于平安回來了……”

        “嬸娘,這里還有兩封信,是秦大哥寫給你和咬金兄弟的,對(duì)了,咬金兄弟呢?”樊虎又從懷里掏出兩封信,遞給了秦母。

        “他出去買菜了!”程母在一旁接過話茬道。

        “哦!”樊虎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既然咬金兄弟不在,嬸娘,這兩封信就由你代勞交給二咬金兄吧!”

        “嗯,行!”秦母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一聲,便拆開了秦瓊寫給她的那一封信。

        秦母拆信看信,程母則和樊虎閑扯了起來。

        只見信上寫著,娘,我現(xiàn)在在潞州二賢莊,并未遇到任何危險(xiǎn),但是我的身體衰弱,這個(gè)氣節(jié)天寒地凍,故而決意留在潞州休養(yǎng)一個(gè)月,待到過了年,春暖花開,氣候暖和了,再回齊州,莫要擔(dān)心!

        樊虎也是識(shí)趣的,見時(shí)機(jī)差不多,便主動(dòng)告辭,出了院子,才揉了揉發(fā)僵的臉龐。

        不得不說,幫著秦瓊說謊,尤其是給秦母說謊,樊虎心中還是有些不自然,明明秦瓊在二賢莊喝酒吃肉,不亦樂乎,談什么身子虛弱。

        不過是單雄信他們挽留秦大哥,加上秦大哥確實(shí)也是心動(dòng)了,畢竟擱那白吃白喝,誰都樂意啊!

        所以秦瓊就順?biāo)浦鄣牧粼诹四牵f簡單點(diǎn),可不是一個(gè)當(dāng)世劉禪,真就是樂不思蜀了啊!

        樊虎搖了搖頭,看了看天色,朝著自己的宅子走去。

        樊虎搖了搖頭,看了看天色,朝著自己的宅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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