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排排的……到底是個啥？！

        海雷旗的兵丁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誰都沒敢動。

        來之前旗長說他們是來試手新火器的，若是效果好以后可能也會裝備東海衛(wèi)。可眼前這些黑色的長條形的鐵疙瘩,  他們見都沒見過，也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這是青州兵器局新造出的飛羽1火1箭1彈,  簡單說就是可以移動的輕型小炮，操作方法與座炮略有不同，但大體還是差不太多。”

        冉昱一邊說，一邊給眾人演示了一下模型。

        他這個模型是等比仿真，除了沒裝載火藥,  其他發(fā)射機關(guān)都和真正的飛羽火1箭1彈完全一樣，專門做出來用于教學。

        海雷旗不愧是茂頭衛(wèi)所中擁有最多岸炮的小隊，只講解并演示了兩次,  眾人就已經(jīng)摸到了飛羽火1箭1彈的門道,  開始嘗試著操作模型。

        為了確保第一次試射能夠安全順利,  冉昱給出了他和虞震搜集的一些數(shù)據(jù)。不過因為兩人都不是專業(yè)火1炮兵,  只能根據(jù)計算再結(jié)合實操得出結(jié)論，更多的性能和使用方法有待海雷旗的軍兵自行探索。

        為了方便操作，冉昱這一批定制了整整300枚，足夠海雷旗演練各種戰(zhàn)法了。

        “這種飛羽彈……可以隨便打？”

        霍榮奇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倒不是他不相信冉七郎,  而是茂頭衛(wèi)所日常貧窮，能實彈演練的機會他從來都沒遇到過，更被說發(fā)射這種看起來就很貴的鐵1彈1丸,  竟然還有300枚！

        “對,  都打光也沒關(guān)系，只要能開發(fā)出飛羽火1箭1彈的用法。”

        冉昱壕氣地點頭。

        其實火1箭1彈看著昂貴，真正的成本也并不比普通的火炮高。三哥當初在提要求的時候有說經(jīng)濟實用性,  這一點阿昱牢牢記在心中，也灌注在飛羽火1箭1彈的整個研發(fā)過程。

        經(jīng)過冉昱的設計，1枚輕型飛羽1箭的造價與1發(fā)25厘米直徑的炮彈造價相同，前者甚至還要更便宜些。但火1箭1彈發(fā)射架的造價顯然不能與火炮相提并論，更別說在機動作戰(zhàn)中，火炮的損耗要遠高于輕便的發(fā)射架。

        “其實沒有發(fā)射架也是可以發(fā)射的。”

        冉昱指著飛羽1箭模型尾部的一處凹槽。

        “這里有安裝火繩的位置，只是沒有發(fā)射架的輔助，初射角度和方向都不好控制，操作時一定要注意。”

        眾人連連點頭，齊聲應諾。冉昱又找人搬了幾組模型過來，供他們研究。等海雷旗的軍兵徹底摸清了飛1羽1箭的操作方法，霍榮奇才帶人去靶臺實操。

        首先的是靜態(tài)打靶，在官方提供的射程前后放置了三層靶臺，由海雷旗的第一小隊實戰(zhàn)操作。

        第一小隊的隊長是陳勝，他在黑熊礁和龜背嶼戰(zhàn)斗中表現(xiàn)英勇，已經(jīng)晉升為低級校官。只見他掏出旗子，對第一小隊的軍兵比劃了個口令。前排操作手立刻下蹲，手動搖動螺旋轉(zhuǎn)柄。在確認了發(fā)生傾角以后，后排的操作手馬上啟動配合，把發(fā)射筒底部火繩到適合的長度。

        馮勝再次揮動旗子。

        ——瞄準！

        十枚飛羽1火1箭1彈齊齊對準了遠處的靶臺。

        靶臺有三層，中間一層為虞震計算出的射距，里層是冉昱能達到精準射擊的距離，最外層則是理論距離。馮勝抬起頭，看到遠處靶場發(fā)出可以射擊的信號，這才第三次揮動旗子，命令第一小隊發(fā)射。

        ——點火！

        第一小隊的動作整齊劃一，幾乎是同步完成了火1箭1彈的點火。火繩燃燒的短暫時間，兩名操作兵已經(jīng)動作敏捷地退到了安全線以后，他們都帶上了火炮用的耳罩，確保耳朵不會在爆炸聲中受損。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十支火箭像十道流星，帶著金紅色的漂亮尾焰，飛快地劃過了試驗場的天空。

        冉昱看得瞪大了眼睛。

        他應該說海雷旗不愧是專業(yè)的炮手，人家發(fā)射的飛羽1箭是真的好看，整整齊齊的一大排，近乎平行的飛過頭頂，飛向遠方，這簡直就是藝術(shù)！

        不像他和虞震，兩個人發(fā)射兩枚火1箭1彈還飛得七扭八歪，真心慘不忍睹。

        轟——

        氣浪沖天，激起層層煙塵。

        發(fā)射臺前的所有人都被這巨大的破空聲震懾，有那么短短幾秒鐘，沒有一個人做得出反應。

        包括冉昱。

        其實他之前和虞震曾經(jīng)試射過聯(lián)排發(fā)射，對于飛羽火1箭1彈的威力效果早就心中有數(shù)。可他沒想到依序輪射和齊射雖然發(fā)射的數(shù)量是一樣的，但造成的視覺效果卻是天差地別！這十枚飛羽1火1箭1彈齊齊命中遠處的靶臺，就像是開閘的兇獸傾巢而出，一擁而上把獵物吞噬得渣渣都不剩下。

        “爆了！都爆了！沒有啞炮！”

        傳令兵打馬奔來，整個人都灰頭土臉的，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射程1678，落點偏離在50米左右！”

        聽到這個結(jié)果，冉昱點了點頭。

        “果然還是迎風會偏得厲害，加了尾翼還是不能改善風偏的問題……”

        他嘀咕的東西沒人聽得懂，但這不重要，因為海雷旗的軍兵們已經(jīng)回過了神，圍著這會飛的火器稀罕到不行。

        迎風偏算啥子毛病嗎？那個火銃打出去彈丸不偏的，只要預先留出修正量就可以解決啦！

        重要的是，這個小炮（飛羽火1箭1彈）……真他娘的方便啊！一個人就能背上三四枚，威力還和火炮差不太多，不比拉跑車跑得方便？！

        后面的軍兵看得手癢，很想馬上輪到自己的小隊，也感受一下這小炮（飛1羽1火1箭1彈）的威力。

        但崔慎示意霍榮奇先等等，他讓人擺了幾組聯(lián)排的火1箭1彈上來，命令第一小隊的軍兵再試射一次。

        第一小隊樂壞了，在一眾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挺胸抬頭地走向了發(fā)射臺。

        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這一回他們的操作更加上手，而且還無師自通地領(lǐng)悟了聯(lián)排發(fā)射的射擊要領(lǐng)，以及火繩長度的理想設定。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

        這次的聲音比之前更大，騰起的煙塵幾乎遮蔽了遠方的天空，只看得到一片片火焰在山壁上熊熊燃燒。

        那是從硝煙中騰起的死亡之花，絢爛奪目而又殘忍酷烈。十枚聯(lián)排射架共打出五十枚飛羽1彈，把靶區(qū)直接變成了一個死亡禁區(qū)，連小半片山壁都被炸得飛起，碎石飛濺，煙塵沖天。

        這要是換成人，怕是發(fā)出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了。

        “如果不需要強爆炸效果，也可以在彈頭中混入碎鋼片。”

        冉昱平靜地說道。

        “我還做了鋼片彈，這是受虞震的啟發(fā)，他說南石邊境都是荒山，炸石頭不能有效殺傷敵人，不如飛出的別的東西得用。”

        事實上，虞震還想出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填裝物，包括濃酸、毒藥之類的，但都被冉昱給否決了。

        碎鋼片，碎鋼片就足夠了。爆炸產(chǎn)生的沖擊波會震碎火1箭1彈外部的鋼鐵殼，把它們變成一塊塊鋒利的碎片。再加上里面飛出的碎鋼片，這樣可以做到有效殺傷敵人的效果。

        他其實并不喜歡制造火器，尤其是過于殘忍的殺傷性火器，這會讓他產(chǎn)生很強烈的負罪感。

        可現(xiàn)在的他別無選擇。大雍已經(jīng)不可能從海外拿到先進的火器了，戍邊的將士還在使用百年前的老火銃。一旦邊境發(fā)生戰(zhàn)事，那就是在用將士們的生命和血肉在填，他這點負罪感又算得了什么？！

        崔慎點了點頭，召喚來傳令兵，命人去找些訓練用的皮偶出來，放在靶臺周圍。

        他當然看出了阿弟的心思，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輕聲說道。

        “你們做的非常好，飛羽火1箭1彈要是真能投產(chǎn)，邊軍會有更多的將士活下來。”

        將士守土成功，邊境的百姓才能有安穩(wěn)的生活，才不會在一次又一次的燒殺掠奪中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殺人的火器，也是保護生命的厚盾，是震懾野心家的倚靠。

        三哥的話驅(qū)散了阿昱心中的陰霾，他很快又恢復了輕松。

        “那就好，不然我空出的兩條產(chǎn)線就白費啦。”

        “等下也試試二型的重彈吧，威力和射程都比一型要高，只是推1進1火1藥的顆粒化做的還不夠精細，不然還能飛得更遠一些……”

        這一天，海雷旗的將士們可是開了眼睛，親身見證了“天降火雨”、“天降玄雷”的奇景。直到三百發(fā)飛1羽1彈打完，眾人還有些意猶未盡，想著什么時候再來個聯(lián)排齊射，過過手癮。

        霍榮奇笑著罵人：“過什么癮過癮！你們知不知道這半天燒了冉七郎多少銀錢？還真以為這些飛羽1箭是天上掉下來的啊！”

        海雷旗的炮手們頓時嘻嘻哈哈成了一團。

        飛羽1箭當然不是從天上掉下來，可誰讓他們有個天上掉下來的督衛(wèi)呢？！

        崔督衛(wèi)是雍西軍校的首席令長，有勇有謀有手段不說，人家還自帶了個能助力的阿弟，連帶著他們海雷旗也跟著雞犬升天，摸到了最新型的火1箭1彈！

        這是他們第一次用到最新型的火器，一上手就取得了這樣良好的效果，真是令人心中暢快！只可惜火1箭1彈的事還在保密中，不能回去跟其他旗衛(wèi)的同袍吹牛。不過能有今天這樣的經(jīng)歷也是難得，以后火1箭1彈列裝，他們這些人還得作為教習去給其他的旗衛(wèi)講授，風光的日子在后頭呢！

        嘿嘿，飛羽火1箭1彈……那可真是個好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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